余一丁猛然吃了一惊,说话之人假若不出言警告而是直接动手的话,如果以疾风阁少主那种级别的暗器威力余一丁还真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下来,仓促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同时涌向头部,小心脏也一个劲的乱跳,不禁“唰唰唰”急退三步,这才稳住身形抬眼朝四周扫去。
四下里看不见一个人影,从声音发出的方位看似乎说话之人躲藏在大殿屋顶,那明显是个女声,而且很像是那名书生女子。
余一丁终于稳住了心神,又左右观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埋伏,况且这女人只是出声质问,并没有一上来就痛下杀手,看来还有谈的余地,这才开口道,“恕在下愚钝,不知女侠话中深意,何谓赶尽杀绝?”
女子仿若气急般“嘿嘿嘿”冷笑了数声,又道,“真是可笑至极,你二人偷偷摸摸尾随于我到此小庙,难道不是前来赶尽杀绝的吗?”
余一丁大感惊讶,原来书生女子早就发现他和柳翠跟踪了,若是那样的话留下柳翠一个人在小树林岂不是非常危险?这样一想他就没搭理女子问话,直接撤身奔向庙门,也没听见在他转身跑向庙门时女子口中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呼。
待他跑到马车旁边望向小树林那边只有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见柳翠的身影,实在忍不住急忙吼了一声,“小翠!”
柳翠此时仍靠在一棵小树旁警惕地四下张望,她已瞧见余一丁快速地从庙门冲出,正在疑惑间就听见余一丁的喊声,赶紧应道,“大哥,我在这里。”
“过来,快!”余一丁的的声音略微有些慌张。
柳翠急忙跑了过来,她不知道庙内发生了何事,也不明白余一丁为何表现的如此惊慌。
待她来到余一丁身边后还是面带疑惑地问道,“大哥,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那女子早就知道我们在跟踪马车,也许她是引诱我们来此地,千万小心。”余一丁沉声说道,同时不住地扫视四周,“你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吧?”
“没有,也未发现庙外有人埋伏。”
余一丁依旧疑惑,他们俩那样小心地隐藏身形居然还是被女子发现了,看来应该还有其他的疾风阁成员在暗中监视马车动向,以至于两人的行踪完全暴露,一想到此处,余一丁不禁又紧张起来,现在是敌暗我明,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大哥,现在怎么办?”柳翠问道。
余一丁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怎么办?继续待在庙外肯定不行,难道等着人家暗器招呼吗?一想到暗器,余一丁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冷汗差一点就下来了,急忙揽过柳翠,同时用无形罡气将二人包裹,万一刚才有人偷袭她后果不堪设想。
“走,不能待在庙外,紧跟我身后。”余一丁说着便放开柳翠,现在要是一直待在马车旁那肯定是坐以待毙,只能再进庙一搏了,于是二人背靠背小心地移向庙门。
这回才一进庙门,余一丁一眼就看见书生女子靠在大殿门框旁,正在向庙门这边张望,当她看见余一丁去而复返,又是两人一起而且柳翠还手持弓箭,立刻从大殿内一跃而出,手举长剑指着余一丁二人恨声说道,“贼子休要欺人太甚!想再害我妹妹性命,先问问本姑娘的手中长剑答不答应!”
余一丁愣神,怎么听这话风有点不对啊。
可是不容他再细想,那女子说话间已经从台阶上跳下扑了过来,对着余一丁挥剑便刺,这时柳翠也从余一丁身后转过身,眼看那女子的长剑递了过来,下意识就要举弓准备放箭。
情急之下余一丁急忙抬起左手反手一挥,将柳翠再次挡在自己身后,柳翠已经开弓,可惜被余一丁这么一挡,飞出的箭矢立刻失去了准头射向半空,而此时女子的长剑已经刺到余一丁的胸前,他已经没有躲闪的余地,只好又抬起右手格挡剑锋,只见那宝剑被余一丁的右胳膊挡的扬了起来,却一直离他的衣袖还有两三寸的距离,怎样也落不下去,紧接着余一丁的右手顺势沿着剑身向下滑动,当手腕靠近剑身时突然一个翻腕,他的右手直接握在剑身上。
“大哥?!”
“啊?!”
柳翠和那女子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柳翠是在疑惑余一丁为何阻拦自己射杀女子,而那女子却是惊讶于余一丁居然敢徒手接剑,而且在余一丁抓住剑身时她还发力欲将长剑抽回,可是用力一拽之下那长剑却在余一丁手中纹丝不动。
“且慢动手!”余一丁沉声喝道。
二女闻言俱是一愣,两人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惊疑和不解,只不过女子是目露惊疑,柳翠则眼含不解。
“你不是疾风阁的人?”余一丁面对女子发问道。
“什么?!你们疾风阁不是要……”女子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望着余一丁的目光闪了闪,虽然住了嘴但面上的表情仍旧是半信半疑。
余一丁看清女子的模样心中有数,于是将手中的长剑松开,又挡着柳翠退后半步,他有点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从他见到书生女子和那大汉的第一眼起,他就判断两人是疾风阁的人,以后所做的所有推断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而现在看起来这书生女子应该与疾风阁无关,甚至和疾风阁还有过节,那么他原来的所有推断就要全部被推翻了。
想到此余一丁温和地说道,“看起来姑娘并不是疾风阁的人,那么我们能否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女子依旧将信将疑地望着余一丁,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放下,缓缓地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余一丁笑了笑,既然对方不是疾风阁的人,那么对于他来说就好办了,于是他又侧了侧头对柳翠说道,“小翠,把弓箭收起来。”
这么一阵柳翠在他身后也听明白了八九分,心头再没了刚才的不解,听见余一丁这么一说便将弓箭收了起来。
余一丁摊开双手说道,“姑娘请放心,我们不仅不是疾风阁的人,而且与它之间还有过节,原来一直误解姑娘的身份,抱歉。”
女子见柳翠收了弓箭,余一丁虽说厉害但是手中也是空无一物,而且他如果要对自己不利根本无需再废话,直接出手攻击就可以了,可是女子似乎仍旧是不太放心般地追问了一句,“那你们为何跟踪我到此地?”
余一丁想了想道,“我们在飞仙关见过姑娘一面,你当时可是乔装改扮与那大汉同行,后来我们偶然间发现那大汉死在庆阳附近,今夜在客栈投宿又碰巧遇见姑娘,况且在你的马车内还藏有一人,既然姑娘身上有诸多疑点,况且先前我还误以为姑娘是疾风阁的人,所以就跟着过来探查一番了,这么说你可相信?”
女子听着余一丁一句句道来,越听心中越发惊疑,直到最后见余一丁一把将脸上的面巾扯下,待仔细看清了他的脸庞后心头一颤,手中的长剑也缓缓地放下,秀眉紧蹙,似乎是在思考余一丁话中的真实性,半晌才开口道,“果然是你们,你们和疾风阁又有何过节?”
余一丁心中憋屈啊,他现在也是满脑子疑问,可是这女子一直在提问,又不好不回答,看样子只有自己先解释清楚才能让女子彻底放下警惕心,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爽答道,“前些日子疾风阁在黑水镇掳掠良家女子,我们正好路过该镇知晓了此事,因此在野熊岭上与疾风阁少主大战一场,彼此已经结下死仇。”
女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噢,原来那一夜野熊岭上那么大动静就是你们搞出来的?”
余一丁赶紧问道,“难道那夜姑娘也在野熊岭上?可是我们并没有在那小庙周围发现有女子啊。”
女子道,“那夜我确实不在小庙内,只是跟随疾风阁其他人员下山劫掠无辜女子,后来才知道那一夜有人上山偷袭,待在山顶小庙内的人死伤大半,疾风阁少主也受了重伤。”
余一丁惊奇道,“姑娘怎会跟疾风阁的人一起劫掠良家女子?!”
女子苦笑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我妹妹在临云隆丰镇附近被疾风阁掳去,我抓获一名疾风阁散阁成员拷问后得知他们的少主需要抓捕女子,而且那少主正在往西北而行,于是我杀了那人,取了他的腰牌,乔装成一名书生,一直追赶到黑水镇时听闻有山贼在那里劫掠良家女子,断定是疾风阁在搞鬼,另外疾风阁人数众多,彼此之间大多并不认识,基本上是以腰牌相认,于是我就找了个机会加入他们,随后又跟随疾风阁的人一起下山抢人。”
余一丁沉思,“哦,原来如此,那姑娘怎么又跟那大汉一起往峡关去?而且那时也没见你与其他女子同行啊?”
那女子正待回答,忽然大殿内传来一阵隐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呓语,女子闻听后眉头一皱,紧忙转身进了大殿,余一丁二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跟着进了大殿。
大殿内狭小破败,就连坐上供奉的泥像也缺胳膊少腿,余一丁进殿之后就见那女子飞奔到右边的角落,那里的地面铺了一层杂草,一名衣装散乱的女人正躺在草上闭目呻吟,书生女子急忙取了旁边的水袋搂着她的脖子给她喂水。
余一丁夫妻来到两女身后,只见书生女子怀中的女人年约二十,面容枯槁眼窝凹陷,且嘴唇泛白鬓发散乱,整个一副重病未愈的样子。
书生女子没有回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她就是我妹妹阿玉,救她出来时就已变成如此模样,整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偶尔清醒一阵也是浑浑噩噩,但她身上又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知疾风阁对她用了什么手段。”
余一丁看着地上躺着的阿玉,又走近一步俯身蹲了下来,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书生女子回头疑惑道,“公子这是何故?”
余一丁还没说话,柳翠开口道,“我大哥算是个郎中。”
书生女子“哦”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是紧张地望着余一丁的脸,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余一丁却闭目皱眉,可惜自己真不是大夫,他只能凭直观的感受知道这女子的脉象很乱,其他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稍稍将治疗气流送进女子体内,只觉那气流在女子体内好几个地方都明显受到阻滞,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片刻后,余一丁将手从女子手腕处抽来,书生女子忙问道,“敢问公子阿玉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一丁皱着眉头沉吟道,“令妹脉象很乱,体内仿佛是经络受阻,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不过姑娘能否将如何寻到妹妹并从疾风阁手中解救她的经过说说看,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书生女子望了望已经安静下来并再次昏睡过去的阿玉,这才起身说道,“我原以为疾风阁会带着抢来的女子跟随那少主一起行动,谁知他们都是抓到女子就立即将人送到临云境内的散阁关押,正好那李执事也就是那名汉子要去散阁内将那些女子解送到总阁,我就找了个理由与他同行,这才在庆阳附近的散阁内找到阿玉,那些被劫女子同阿玉是一个模样,都是长时间的昏睡,疾风阁的人给她们每人服了一颗药丸后就会短暂清醒并任人摆布,然后会被驱赶到马车内运往总阁,我找了个机会杀掉了李执事这才救出阿玉。”
余一丁疑惑道,“既然姑娘都已救出妹妹,为何还要往这峡关而来,你也知道疾风阁的总阁就在这里,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书生女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姐妹是大晋人,本想尽快赶回大晋,哪知黄河还在封渡,我们又不敢再去其他地方,只好在峡关城内暂且留宿,我在客栈内见着公子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生怕是疾风阁的人,惊疑之下就想先将妹妹转移到这处破庙安置,等过几天黄河开渡就立刻返回大晋。”
余一丁恍然,看了看昏睡中的那名女子,又对书生女子说道,“令妹现在的情形我确实说不清楚,听你所言她被迫服用的药丸应该就是疾风阁的一种秘药,具体是何种药物就不得而知了,我建议你们等到黄河开渡后立即返回大晋找大夫医治。”
刚才见余一丁像模像样地给妹妹把脉,书生女子本以为这位“郎中”会有办法救治一下阿玉,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不禁又低下头悲伤起来。
余一丁也很无奈,看那阿玉应该就是中了迷失魂魄一类的药物,他自己曾被疾风阁少主所伤,在祛毒以后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这还是他身怀异能,要是普通人真不知会落得怎样的下场,看来这疾风阁的毒药还真的是厉害,如果是外伤他还敢于出手救治,但这种迷魂类的伤害确实没有把握,因此就没有大包大揽地要去帮忙治疗。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姑娘可知疾风阁劫掠那么多女子是要干嘛?”
书生女子正在伤神,闻听余一丁发问,愣了愣后才答道,“我只听他们说需要捕捉数十名至阴女子,好像是那少主要用来救人。”
余一丁暗道果然与凌云子所言差不多,难道那少主真的知晓九转回阳阵这种歹毒的阵法?如此看来,江湖上恐怕又要像几百年前那样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了。
正在这时又听书生女子说道,“我妹妹就是至阴女子,因此才遭此劫难,在飞仙关与公子偶遇时你们三人中的另一位姑娘似乎也是至阴女子,疾风阁有种奇物可以感受到至阴女子的气息,同我一路的李执事手中就有此物,就是他告诉我你们的同伴也是至阴女子,可能他们也会对她不怀好意。”
听闻此言,余一丁本来已被郡王飞鸽传书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