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谢大家这个有心人且守了二十几年终等来云开雾散。阿容心想,大概这世上的事都是这样的,只要有恒心、有耐心、多用心,所有的事都可以拨云见日。
在谢长青养伤、阿容养胎的这些日子里,大公主总是满面布满柔光的,只是不免生涩了些,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大自然。但是就是这样,阿容也看得出来,谢长青心里很高兴。
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每每早晨起来,见谢长青睡梦之中嘴角有笑,阿容就能体会到母亲这两个字对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人生真像一个圆啊……”阿容感慨的说道,从前没有圆好的,这辈子终成了圆。没做过妈,这辈子也就快要有个圆滚滚的孩子将要蹦出来叫她妈了。
至秋初时,阿容渐渐显了怀,这也有些早了:“钟药师大人,不说至少得四五个月才显怀吗,怎么我这才两个多月就显了?”
“按说也是,你瘦瘦小小的,穿了衣裳怎么也不能见这么圆个肚子……人说肚子圆是女孩儿,肚子尖是男孩儿,这么说来应该是个姑娘了。”钟药师一边切着脉一边说道。
“姑娘啊,姑娘好。长大了打扮得跟小仙女儿似的,当妈的可不就指着这点儿玩嘛。”阿容倒是真想生个女儿,将来长大了一派的大姐派头,感觉就威风得很。
这时候钟药师忽然说了一句:“咦,脉相有点儿不对啊,这几天你没做什么吧,没吃坏什么东西吧。我这才离开几天,你的脉相怎么就成这样儿了?”
这话把阿容吓了一跳,连忙说:“没有啊,有娘看着你说我能吃坏什么东西,能乱蹦到哪儿去,这些日子我可老实了。”
摇头默不作声,钟药师正在心里寻思着,这脉相怎么会这么怪异,末了她没主意了就去找谢大家。说来谢大家最擅长的竟然就是妇科,这让阿容真正是大开了眼界。
等得谢大家来了细细诊过脉后,谢大家就猛然笑出声来了:“什么奇怪不奇怪的,这是一脉双相,说明声声这可是双身子,怀着两个孩子!”
“双生子!”钟药师也是惊呼连连,那可是十足十的大好消息,谢家嫡出一脉总是人丁单薄,要真能一胎俩儿,那对连云山来说也是好消息。
俩孩子……阿容摸着肚子傻眼,都说怀又胞胎辛苦,她可真是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大公主见她这傻愣的模样就掩面直笑,说道:“声声啊,你别吓着自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钟药师也是一时没看出来,她就接诊过不少怀着双生子的。”
“是是是,我这也是灯下黑,一时没看出来。这消息得赶紧告诉爷去,爷一准得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钟药师说着又打发人去知会谢长青。
这会儿谢长青正在黄药师那儿做恢复性地按摩、针灸,毕竟伤得厉害,这一个月歇下来肌肉全僵了,这时得紧着锻炼。
一边施着针,黄药师一边说道:“长青,过几天我和你爹妈就得一块回连云山去,你捅出来的事儿,你撂摊子了我们总得办好。好在这趟事儿皇帝也配合,一路办下来也不麻烦。”
“声声不愿回京里去,我也心知她多有隔阂,这时候大家都各自避开一段儿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未必没有生出过遁世的念头来,只是连云山在那儿我终究不能心安,卫朝数万万百姓若离了连云山,询医求药也不知道是有门还是没门。”谢长青到底还是个责任感太强的人。
也是他从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从小就被告知要担负天下黎民的健康平安,自然而然地放不下,弃不得,
对此,黄药师倒是赞赏的:“施医布药之人除了仁心善志,更需恒心耐心。声声到底是个小女儿家,总会有时候理解不了,你多劝劝,我也会多跟她说说,她总能明白的。”
“先让她养好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复原了,这些事也不是一时能急得的。好在父亲和母亲如今能齐心同力,否则事情也是难办的……”谢长青说到这话时,平和的表情里又透出几分高兴来。
瞥了谢长青一眼,黄药师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怎么到这步的?”
闻言,谢长青一笑道:“谢过药师。”
正在收针的黄药师叹了口气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只是不想自个儿徒弟日子太难过,婆媳关系处不好,那可是件麻烦事儿。到时候你在中间夹着受气,不管你是向着阿容还是向着大公主,我那徒弟都没好日子过。”
“爷……爷……钟药师大人……钟药师大人让我来告诉您,容药师大人她……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药侍说话也是喘得厉害,这可把在场两人都给急着了。
指着那药侍说:“先喘平气,话都不会传!”
在阿容的事上,黄药师坐得住,谢长青可坐不住,起身就要往起居的院子里去,还是黄药师拽住了他:“听他说,你着什么急。”
好在药师很快喘匀了气儿,张嘴顺溜地说道:“容药师大人怀的是双生子,刚刚谢大家诊的脉,已经确认过了。”
一听这话黄药师拿特惊奇地眼神看着谢长青,手上的一收全进了针袋里,这才说道:“哟,我说长青你可挺能干,没孩子就没孩子,一有就俩儿。要好还是儿女齐全,你和阿容这小人生就得了大圆满了。”
再一看谢长青,满脸笑得开满了花儿似的,看着都让人觉得碍眼:“药师,我过去看看声声,待会儿再过来。”
见状,黄药师一挥手说:“得了,今天就别来了,明儿开始你自己炼剑恢复。我和你父母亲也该开始准备启程了,也不能天天守着你们俩小儿女过。你得好好劝着阿容,要是明年生了孩子还不想着回连云山去,那我可不顾你们的想法儿,找人来逮你们俩回去了。”
得知了有双胞胎,谢长青和阿容是着实高兴了一阵儿,两人恨不能立马就一个抱个孩子到处告诉旁人他们有俩孩子。
对此,黄药师说道:“再想见着孩子,那也得是二、三月的事了,你们且等着吧。”
其实在等的过程中他们也正好能感受到,成为父母是怎么样一个转变。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谢长青和大公主之间相处得也比从前真切,从前是母子如宾客,现在好歹是有了母子之间的温情。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才备加珍惜,现在的人生对于谢长青来说,样样儿都是得来不易的,所以他总是满足于眼前的一切。
“声声,最近这段日子,我总觉得要是能在寒单过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也未必不是件美事。”其实谢长青这纯粹是在找话头说服阿容回连云山,连云山离京城太近了,所以想说服阿容回连云山,首先就得摆平京城这屏障。
说起来,阿容何尝不知道,她再排斥,也迟早要回去的。就算她不想午夜梦回时,责任还是如影随引,这是他们一辈子放不下的东西。
“长青,我知道,连云山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对不对!就算我另辟了绵江一带的山脉,就算我立下了春怀堂,连云山才是真正的根基。我明白,所以在生孩子之前不要再说了好吗,我们俩就过一段儿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日子。”这一生,就这么一段儿也好,阿容心里想道。
可是她以为这一年会过得很慢很慢的,没想到谢长青只领着她在寒单四周的城池转了转,眨个眼儿就到了冬末了。
冬末时还是数寒单天气最好,她们自然要回寒单来,这时阿容肚子已经很大了,夜里睡觉翻身都要谢长青帮着才行。
“长青,我走不动了……”再过得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这两日阿容照镜子时差点把镜子摔了,没这么难看的。
腰粗得像水桶,脸圆得像包子,整个人就跟被吹圆的了气球一样。好在眼不见为净,反正谢长青是成天哄着她说气色好,身上也长了肉,她就受哄。
“跟你说坐马车吧,你还非要走一走,愣说是走动走动好生产,结果才走几步就喊走不动了!姑娘,我说你就紧着折腾我吧!”这是谢长青近来对阿容的昵称,阿容也喜欢这样。
“我脚肿了,你见死不救!”阿容扁着嘴,一副可怜得不行的模样,她算准了谢长青一定会心软,这倍受宠爱的感觉让身为孕妇的阿容觉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果不其然,一见她这模样,谢长青就赶紧挥手把把马车招来了,然后抱她上了马车:“还是回寒单药馆安歇?”
“好。”
正在她们预备开路的时候,后头一句话儿传来:“黄花朵儿,我来找你来了!”
云木珠?再一看,云木珠身边儿还有姚承邺,阿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俩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儿去了?
呃,搞这个字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