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起劲是一回事,真到教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孩子不比成人,成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学习这些,要么是名利财富,要么是有那向善的心肠,或者都有。
不过在孩子的世界里多只有喜欢与不喜欢,虽然这些孩子都是穷苦出身,但并不意味着这通天的路他们就非得喜欢走不可。
怎么样教得有趣,又怎么样让这些孩子从小接受并喜欢,兴趣永远比老师管用,阿容是这句话的坚定拥护者。
于是阿容想出了一新鲜的法子,实地实物教学,领着来春怀堂里学习的孩子们一块儿去山洞里,对了,就是那个上古丹洞。
“大家要小心点,脚下每一样都是可以治病救人的药草,小到治咳嗽,对了小芳的奶奶就有咳嗽是吧,这个就能治。大到起死回生,不过要炼出起死回生的丹药,那就需要很多药材。”阿容领着孩子们往洞里开辟好的道上过,一边示意孩子们小心别踩着了药材。
从山洞往外下去,就是草药谷,事先已经统计过了,这一处山谷里,竟然有五千余味药材,可谓是然的药材库,用来教学再合适不过。
走到山谷口上时,有个孩子指着一株不起眼的草问道:“先生,这是苦莲儿菜,也是药吗?”
一看那苦莲儿菜,阿容就笑着点头道:“当然是了,苦莲儿菜在药书上叫苦儿草,要是你们平时吃坏了肚子,只要用苦儿草加上几味药材就会好。”
说完话大家就都围着那株苦儿草看了很久,其中一个孩子说道:“唉呀,我娘以前也说过,要是拉肚子就用苦儿草煮白花草和三生根就会好的。先生,我娘说的对不对?”
“当然对了,要是再加个桑毛叶就更好了,下次你们要是谁吃坏了肚子呀,就用这四样药材煮水,水滚开了后煮半个时辰就行了。那好吧,说到了这四样药材,我们今天就先来找这四样药材,苦儿草、白花草、三生根、桑毛叶。”说着阿容先采齐了这四样药材,一一说明了特征、气味、味道。
然后十几个孩子就三两成群地出去找,阿容也不担心地坐在原地,这里几天前就搜寻干净了,确定了没危险才会带孩子们来这里。她往路口一坐,谁也跑不了!
刚坐好就见秦安背着个药筐走了过来,阿容连忙坐起身来笑道:“秦药师大人,您过来采药吗?”
“给你换个方子,有几味药材没备下,你别在阴凉处坐,往太阳里多坐坐。”秦安放下了药筐,那动作自然是行云流水不显半点粗俗。
看着看着阿容似乎抓住点儿什么,可是一个孩子兴奋地拔了株白花草过来问道:“先生,先生……我采的对不对?”
于是阿容的注意力就被拽走了,她这人脑筋直,没那一心二用的本事:“是,采对了,那你现在说说白花草的味道,和你采白花草是在什么样的地方,还有刚才让你们观察的,你观察到了没有?”
那孩子“嘿嘿”傻乐了两声,摇了摇头,跟阿容说了再去采一株,就“哧溜”一下跑没影儿了。
“姚药令,有件事我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们观察药材所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秦安对阿容所有的举动都基本上能理解,就单单是这个不能理解。
闻言,阿容一笑道:“知道了这些以后才好种药嘛,天生天长的药材当然很好,可采过了绝种了以后咱们就跟看上古药书似的,这样药材没见过,那样药材没有。”
其实,阿容就是习惯而已,她打小跟着爷爷在药棚子里和山里转悠。观察药材的生长环境对她来说,是本能,也是她觉得每个施药之人都需要具备的。
只见秦安点了点头,也是一笑:“上天造化只造化得一时,人终究水能只靠天活,姚药令倒是想得甚远。”
打过招呼说过话,秦安这就要去采药了,阿容这时又忽然想起一出来:“秦药师大人,前段时间你到京城,可听说京城里的事。”
收了步子,秦安回转身来道:“姚药令是指明年连云山招收医女、医生的事吧,已经有不少药令、药侍问过这件事了。”
“是了,我想问问京里的药师、药令们都什么样的反应,毕竟这件事……”阿容收了声,毕竟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她得问问才安心。
对于阿容说半句留半句,秦安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道:“京里很安稳,药师、药令们各有权衡,等章程出来了各人自会有选择,有规矩自成方圆。”
当秦安再次背着药筐往下头走时,阿容就站头路口上看着,越往下阿容的视线就越低,正在她要静神想事儿的时候施晓忽然蹦了出来,在她耳朵大叫了一声:“大姑……有人找你!”
这一声让阿容浑身一抖,差点没吓得从这滚下去,瞪了施晓一眼,阿容问道:“谁找,我这里走不开,让来人先等着。”
但是施晓一句话就让阿容愣住了:“可是那位药师大人自称是您的师父,您还让等呀!”
师父?阿容心说,自个儿除了黄药师这师父,哪来的师父,更关键的是黄药师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那位药师大人可是姓黄,打扮得不怎么样,脾气还特别大!”不知道黄药师听到了她这么形容会不会抽她一顿。
其实在阿容眼里黄药师不这样儿,但别人眼里就这样儿,所以阿容才这么形容。
“什么叫打扮得不怎么样,脾气还特别大,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黄药师一身旧色的袍子走下来,其实黄药师的气度举止自是没说,一派的世家子范儿,就是老在深山老林里转悠,穿干净好看的衣裳累赘。
一看真是黄药师,阿容就有种危机感了,连黄药师都知道她在哪儿了,那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啊:“师父,你怎么找来了,怎么认出我来了。”
“废话,你贴面的手艺还是我传的,我能认不出来。”看着阿容那苦兮兮的脸,黄药师心里倍痛快,这些日子的不对劲总算找着原因了,原来是好久没见着阿容苦菜花似的眉眼,今日一见果然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啊!
长叹了一声,阿容瞥着黄药师半点脾气也没有:“师父,你现在得叫我姚药令,我可不想被旁人认出来!”
“拉倒吧,还姚药令,你说在这地方谁认出你来了,只要你不出去,谁还能把你择出来不成!别瞪眼儿,是蒋药令告诉我的,你说我是你师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黄药师对蒋药令主动相告还是有些不大理解,按说姚二手底下不该有这么嘴不牢的家伙啊。
跺着脚叫了声“师父”,阿容老大不高兴地看着黄药师:“我现在有很多人都不想见!”
只见黄药师一副了然于胸的态度,点头应道:“知道你不想见,我这不谁也没带来,还托了借口过来。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多偏僻,谁能找得来啊。”
“师父,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于是黄药师又点了头说:“怎么会不知道,长青……好,不提他,他都跟我说了。手伸过来,我看看脉相怎么样了,听蒋药令说你脚伤得不轻。”
老实地把手伸过去,阿容又说道:“师父,你不是光为看我千山万水地过来吧?”
“我是为你那‘本草研习院’来的,阿容,你这回干的一众药师们可都感兴趣。”黄药师心里高兴,自家徒弟每每干出来的都是有意思的事,还能意思到正点儿上,这才是最了不得的。
在心里叹了句“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后,阿容其实也挺愿意大家伙儿都来,毕竟她一个人力量实在微小,要真正想做本草研习院,非得一大批痴迷于药的人不可。
“师父,看好了没有,看好了我带您看看这山谷里的药材!”阿容这下感觉自己像是考了好成绩后,忽然见到了家长那感觉,就想拿出来显摆显摆。
“还行,没蒋药令说得那么厉害,回头你的病症书给我看看,最近都用了些什么药……”黄药师话说到一半就往山谷里看去,小处没看着什么,只往近处的几株大树上看去。
一看眼就直了:“凤伏树?这……不是绝种了吗?”
“师父,敢情你真不知道这里是上古丹洞啊!”阿容还以为黄药师先在别人嘴里知道了,没想到他还什么不清楚。
“上古丹洞……”最后一个字儿还在嘴里转悠,黄药师就已经到了谷底了。
见状,阿容不由得捂着嘴直乐:“师父,你慢慢看,这里有好几千味药材,有好多是您只见过标样儿的。”
这时候黄药师哪得工夫理会她,看药都看了个目不暇接。阿容也不管,由着黄药师四下里去看,她还得守着那群孩子呢。
也是阿容没跟过去,黄药师越向深处就越惊讶,越惊讶就越向深处行,然后……然后就遇上了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