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之间,左侧余光正好看到了站在酒楼门口的詹闶。对呀,此地还有一个人能出手救命呢,只要詹闶愿意出手,别说是自己的小命,再多的人也不难救下来。
这个念头一出现,李子清半点不带犹豫,快步跑至酒楼门前,向之前被他贬为“藏头露尾”的詹闶求救。
只是他这态度虽然温和了一些,语气却没有软下来多少:“靖国公,这些士子俱有经世之才,乃他日大明之栋梁。今年的乡试在即,你如何忍心痛下狠手,只因些许误会,就大兴牢狱之祸,害其终身?”
这货特么在国子监教书教傻了吧,且不说名教和行道教的恩怨,也不论他们今天做了什么事,单单这种威胁、诽谤加扣帽子方式的求援,就已经让人恨不得赏他一掌。名教啊,也就那样了。
詹闶给他一个不屑的微笑:“贫道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和他们什么关系。经世之才大明多得是,擎天栋梁也不在少数,但绝对不会是他们。再说你名教的人为非作歹,如今被捉拿归案,与贫道何干?
你刚才还说贫道痛下狠手,大兴牢狱之祸,这算是诛心之言了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贫道哪怕没有这个权利,没有这份心思,此时此刻也要认下你这句话。之前他们的罪状,都是在贫道帮助下招供的,那么后面的其他人,贫道自然也会从旁帮助一二,好叫他们良心忏悔认罪伏法。”
国子监,就是个用儒家思想给人洗脑的地方,并非政治权力斗争的一线。李子清执掌国子监,基本也就远离了斗争的核心区域,这种级别的选手,充其量算个大号的喽啰,玩不出什么太高端的手段来。
他的本意是想用“名”和“望”来给詹闶施加压力,意图让詹闶慑于皇帝可能会有的猜忌,不得不对今天的事松一把手。
只是很遗憾,名教极为看重的名望,在詹闶看来却毫无意义。詹闶整天装神弄鬼没错,但是从实际意义上来说,拥有领先六百多年的技术,他在这个时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实话实讲,帮助阿棣靖难,让他得到坐在龙椅上的机会,不过是詹闶愿意给他罢了。只要詹闶变变心思,不在乎搞得烽烟四起、江山涂炭,随时都可以揭竿而起,打造一个新帝国。
所以说,那些什么所谓的皇帝猜忌也好,还是一小撮人的诋毁也罢,都不足以对詹闶构成威胁。当然阿棣也很聪明,知道詹闶的重要性,不但不会猜忌他,反而是给与足够的信重。谁想要在这方面给詹闶挖坑,最终怕是得把自己埋进去。
不过李子清也不是傻子,詹闶开口就硬刚,他马上就缩了回去,换上一副讨价还价的谈判语气:“靖国公,老夫观你文采,也当是饱读诗书之人。即便你我两方在意识上稍有不同,却也都是苦心求竭,以图大治天下的。
彼等士子今日所为,只是因为一些误会做出错事。还请念其求学不易,予以宽待二分,某要毁了他们的前程,也给读书人留些体面。老夫可在此与你承诺,今后必定约束虎闱诸生,也会与各处府学、县学沟通,如再遇你教之事,当退避三舍以让之。”虎闱是国子监的别称
还特么退避三舍,你个区区四品官,权利范围都出不了国子监的一亩三分地,谁给你这么大的脸?行道教和名教的恩怨,是你能够左右的吗?癞蛤蟆打哈欠都没你这么大的口气。
而且折回来说,行道教和名教,注定要你死我活,绝不是退避三舍就能有机会苟延残喘的,更不是你退避三舍就能躲得了的。 m..coma
你名教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开战,那什么时候结束,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就该由行道教决定了。
詹闶脸上的颜色顿时丰富起来,忍不住露出讥笑:“读书人的体面,和贫道有关系吗?你们下三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读书人的体面?今天贫道把话放在这里,但凡参与了此事的,不论露脸出面的,还是暗中谋划的,一个都别想逃过。哪怕国法治不了你,贫道也会亲自下手。”
詹闶半点好脸不给,李子清也只好怒气哼哼地离开。他倒是想跟詹闶拼命,可又打不过詹闶,更别提詹家还有一大帮子义子义女们组成的护卫。
就算他不要命了,舍得一身剐被活活打死,以性命为诱饵给詹闶下绊子。最终也只能落个白死的下场,四品官冲撞国公拼命,你不死谁死。
名教的君子们,嘴炮那自然是天下无敌,可要论真格儿的,一个比一个惜命怕死。李子清当然不会例外,甚至要排在靠前。
舍不得一身肉是其一,另外他还得赶紧着回去报信。参与组织攻击詹家车队的,可不仅仅是他和那位佥都御史,后面还有别人呢。现在詹闶抓住了大把柄,找同伙商量如何逃避如何脱罪,就成了首要的大事。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袭击车队只不过是小手段,正经有破坏力和威胁力的招数,都在后面等着呢。
可谁知道下面那些单细胞的书生们被动员过头,刺激得热血沸腾什么都不顾了,连石头和金汁都敢用。
这下可好,不但彻底惹怒了詹闶,还让阿棣想起了当年窘迫的一幕。心生怨愤之下,派了锦衣卫介入,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话说李子清负气而去,詹闶也在安顿了诸位勋贵家中的来人后,带着收拾好的自家队伍准备回府,今天这桩事就算暂时过去了。
之所以说是暂时过去,当然是因为后续的歹人还没有做捉拿归案。相信明天一早,还会有好消息传来,那是新的口供和新的抓捕名单。
而在今天晚上,金陵城也注定不会平静。通过五个读书人口供罗列出的名单是一辙,另外搞出这么大的事,锦衣卫也会暗中出动伺机观察。
比如说李子清,他今天从糖坊桥离开后,都去了哪些人家里,这些人家又分别有什么人到访,出门拜会了谁谁谁,都会在明天一早出现在阿棣的御案上。
锦衣卫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牛逼,那么恐怖。但是在夜里监视一下金陵城,着重关注某一部分官员们的府邸,还是能够轻松做到的。
当然了,这些事轮不到詹闶操心,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詹大老爷今晚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去妻妾们的每一个房里撩拨,最后睡在珍儿和帕里黛两人临时组合的房里。
女人们的心思都是很奇怪且又复杂的,今天下午那场污秽之灾虽然没有落在她们身上,可心里难免会留下些许潜藏的后遗症阴影。
金汁那是什么,屎尿混合物啊。任是谁被屎尿加身后,都会觉得自己恶心。哪怕没有淋在身上,也是身处于那种场合的,想起来怎么能不膈应。
所以詹闶得通过这种及时的耍流氓行为,让妻妾们明白,她们一个个还都是香喷喷的,老爷对她们还保持着垂涎欲滴的渴望。
要说詹闶这一招,还真是用对了。他一房一房挨个儿混过去,没有哪一个不是坐在浴桶里认洗涮自己的。
毕竟詹家的卫生讲究当世第一,女人们也早已享受到了清洁的好处。就算南北之间乘船往来,都保持着每天沐浴的习惯。
讲究卫生,本来就是一种美德。哪怕在这个用水并不方便的时代,也没有几个民族能像阿三们那样,以泡在粪汤里作为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