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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后悔和自责

    靖难军再次围困真定城,南军上下人心惶惶。

    上回好歹还有大几万的兵马在城里,哪怕只是溃兵,至少也能充个人头。可这回,真定城里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外面的却是十几万的靖难军啊。

    阿棣围住真定城后,并没有急着大举攻城。只是每天不定时安排一小拨攻势,消耗一下守军的武器装备,然后就收兵回营。

    这种不疼不痒的攻势持续了七天后,李景隆终于来了,在真定城南扎下大营,与靖难军隔着滹沱河相望。

    攫欝攫。阿棣攻打真定城,也就是捎带手的事,真正的目标还是李景隆。这个货好死不死挡在直通金陵的路上,还手握几十万大军,不把他灭了还谈什么兵临京师。

    而且只要把李景隆的大军拿下,对于金陵的朝廷来说,就是最大的噩耗。想要再调集兵马北上,难度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那些看起来龟缩着不敢动弹的各地藩王,可不一定就是省油的灯。

    可惜李景隆来到真定,也就是前头两三天还有点声势,连着吃了两个小败仗后,就开始改变战术了。

    二十万人在南岸窝着,不主动过河寻找战机,也不理会靖难军的各种挑衅,颇有一副三国大战隔岸过火的味道。

    这种消极态度又是持续了几天后,真定城里暴昭都开始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的时候,李景隆终于动了。

    自从在北平城下吃了大亏,李景隆总结了阿棣几次大败南军的经历,发现靖难军特别喜欢偷袭。

    他这次没有把麾下兵马全部带出来,就有这方面的担心。来到真定等了这些天,也没等到自己德州大营被偷袭的报告,这才终于放心了。

    第一次出击,李景隆派了三万人过河,稍一接触就马上撤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滹沱河南岸,等着靖难军过河追击。

    可阿棣那边就像是有默契似的,也只是稍作追击就很快放弃,继续回去围着真定城,绝不越过滹沱河半步。

    连着又是四五天,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小规模打一下,双方的死伤都保持在四位数以下。真定城里的暴昭好生着急,粮食坚持不了几天了呀。

    到了第六天,李景隆再派人过河,阿棣干脆连理都不理了。摆出一个防守的姿态,把几千黑甲军安排在滹沱河北岸三里左右的位置,只要南军不跨进百丈的红线,就任由他们来去。

    接着第七天,还是老样子平静度过。李景隆安排了八万人佯装要过河决战,最终还是没能引起阿棣的兴趣。

    一连串的相互试探结束,第七天入夜后,又像商量好了似的,滹沱河两岸的军营里都开始悄悄动了起来。

    巘戅bxWx.Co戅。&#21434&#21437&#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12290北岸的大营里,是阿棣亲自带领几百骑兵,趁着夜色悄悄摸出来,往南岸移动。

    而南岸的大营里,李景隆也在超过四分之三的人马撤离之后,带着从金陵跟来的两卫人马离开。

    唯一不同的,是真定城东面二十多里外,李景隆麾下大将瞿能,正带着五万多人悄悄摸进,目标是靖难军大营。

    的确,两相试探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阿棣上当了。不是他计不如人,而是对手已经完全放开了胆子。

    潜行近十里,终于从一处浅滩过了河,与三天前就开始偷偷过河隐藏起来的一万多黑甲军和两万骑兵汇合。

    默默点齐了兵马,悄无声息向前推进。接近南军大营一里之内,黑甲军开始披挂,骑兵们也分散开准备冲击。

    阿棣掏出詹闶送的怀表在不怎么亮的月光下看了看,时间换算过来应该是丑时二刻,这个时候大营里的人应该睡得足够熟了。

    再次推进到距离南军大营百丈左右,抽出刀来用刀背在靴子上轻轻磕了两下,旁边的跟着一样照做,这就是传出去开始进攻的命令了。

    骑兵拍马出击,黑甲军在后面尾随,一里地不到的距离,并不会带来巨大的差距。而且骑兵到了南军大营外围,还得放几轮火箭才会继续冲,有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够黑甲军赶过去了。

    火箭射出去,南军大营里有帐篷被点燃,营门处守卫和巡逻的士兵中箭倒下,军营内也开始有“敌袭”的呼喊传出,很快就乱了起来。

    黑甲军冲过来,轻松打开营门,骑兵们扬起马刀冲了进去,黑甲军的步伐声也不再保持白天里的整齐节奏。

    南军大营靠东边一点的位置,数百个早就等候多时的士兵,在听到大营里声音越来越乱之后,纷纷动手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几根引线点燃。

    接着快速跑出帐篷,找到自己的战马。不顾一切地冲出营地,路上还在不断呼喝着让已经慌乱的士兵们保护国公。

    参与夜袭的靖难军人马已经有大半冲入南军大营的时候,阿棣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呼喊声的确是有,可是却远远达不到二十万大军营地的程度,而且这人也有点太少了。自己看到的是这样,那么其他人遇到的应该也差不多。

    刚想把“中计了”喊出口,就被此起彼伏的“嘡……嘡……嘡……”声音给压了回去,火药爆炸的味道越来越近。

    李景隆也用了地雷,虽然他这地雷是大明军队少量装备的石头壳石炸炮,火药也没那么大威力,可架不住他用得多。

    靖难军的骑兵们一个个地倒下,有马腿被炸断的,也有被受了惊的战马抛下马背的。南军士兵们也没跑得了,甚至因为本来就站在地上,伤亡率要比靖难军还高出很多。

    有些黑甲军也被地雷掀翻,受伤还不至于,但是被震一下也得难受好久。最倒霉的,莫过于被炸翻出去后,又压在另一个炸点上,不死也要废了。

    惊乱之中,还是跟在阿棣身边的黑甲军百户连长薛禄反应更快,扯着嗓子把二十多个就近的黑甲军喊过来,围成一圈将阿棣护在中央,死死地保护起来。

    在燕山内护卫大营接受操练的时候,他们可不只是学了怎么被詹闶折磨,各种危险情况下的小规模结阵,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等等,都是不止被灌输了一次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爆炸声终于停下。整个南军大营西边的三分之一,就像被翻了一遍,无数人、马倒在地上抽搐或者哀嚎着。

    整座大营里黑灯瞎火,天上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能见度相当低。阿棣站在几十个黑甲军的保护圈中,却好像能够清晰看到那些受伤了和死亡了的士兵。

    仰起脖子朝天吐了一口气,此刻的他有些后悔和自责。如果听了詹闶的劝告,没有带这么多黑甲军出来,自己就不会这么自信,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可惜晚了啊。

    后悔和自责之外,他也开始担心。李景隆设下这么大的局,不惜用数万南军士兵的性命做诱饵,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内容。

    用不了多久,他就该去而复返了吧,自己又该怎么去应对?身边还不知道剩下多少人手,能战的又有多少,能活下去的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