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给詹闶带来的好消息就是织机效率,那天阿内塔是因为詹闶在,所以有些紧张,影响了速度。接下来的咋两天,她平均每天都是六匹不的产量。
而且燕山学馆学生的家人,也有不少来参加了试工的,不只是姐姐和妈,有的连表姐阿姨什么的都来了,目前通过珠儿考核的有五十多人。
这些人当中也不乏织机上的老手,经过培训后估计能有比阿内塔还快的。所以珠儿就想问问詹闶,哪些能留下,哪些又不能要。
要是在今天之前,詹闶面对这几十个熟手的诱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在保密和利益之间做个选择。
但是现在,机械力已经有了指望。别说其他人还制作不出弹簧来,就算能制作出来,他也可以让对方乖乖跪下唱征服。
甚至他都已经想过,一旦有人弄到了弹簧,就索性把水力织机也弄出来,刺激那些人花钱买也好还是盗取技术也好,大力发展水力纺织。然后他这里发个狠直接上蒸汽机,差不多能一次性把那些货搞破产了。
技术不是不能放出去,但要讲究个方式方法。詹某人有为国为民的心没错,可为国为民不是某几个民,更不可能是儒家的国。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实际上冶铁厂产出来的钢早期只供应军队,不可能在民间出现。谁叫要是敢弄出弹簧,那就叫私相买卖军械,杀头都是轻的。
所以詹闶也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当然全留下啊,不但要留下,还要让她们帮着拉人。争取在大冷之前能开起一百台机子来,棉花不够了就再买,贵点也不怕,只要能出布就行。”
说起出布量,珠儿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发现,满是欢喜道:“老爷,原来布的幅面窄一些,织起来还会更快呢。奴婢算了一下,如果是同一个人使用机器,四尺布的机器要比六尺布的机器快两成还多。”
詹闶摇摇头:“还真是个傻丫鬟,距离短了当然会更快,就好比你在屋里走个来回,能和在院子里走个来回一样吗?”
珠儿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奴婢当然知道啊,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了。织四尺布虽然要快一些,可是六尺布的价格快等于四尺布的两倍了,我们家不能不织四尺布吗?”
这话的前后表达就有矛盾,詹闶也懒得去纠正了。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呢。人们做衣服一直都是以二尺二的布为主,而所有布料中又是以二尺二的销量最大,我们出四尺布就是为了更方便裁剪,全都织了六尺布、八尺布,最后就会没人买,老爷我可就要赔了。”
说完又想起另外一个事,问道:“听说你刚才就来了,可很快又走了,有什么事要避开老爷吗?”
说起这个,珠儿就不开心,可又不能对詹闶发泄。只好撇着嘴吐吐酸水:“早时奴婢的确来了,可再好的消息也不能打扰老爷办正事啊,所以奴婢就出去等着老爷完事再返回来。”
“哟,这还埋怨上了。”詹闶一边往珠儿跟前走,一边说道:“要老爷我说,是你这小蹄子皮紧了吧,竟然敢编排老爷的不是!”
当老爷的说话开始不正经,珠儿干脆也豁出去了,胸脯一挺抬起头:“奴婢是出身低下,可那也不是奴婢自己的错啊,老爷凭什么看不起。今日里疼这个,明日里疼那个,奴婢只当是自己不招老爷待见。可是您不能,不能把人家打发到织坊去啊,您也说过……,啊……”
珠儿说到一半,就被詹闶拦腰抱起,吓出了一声尖叫。随后想到是自家老爷下手,马上就安静下来,还伸手保住了詹闶的腰。
抱起来不是要干那事,珠儿还在养殖期内呢,詹闶可舍不得下手。就是觉得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先抓到边上收拾一番,让她知道知道老爷是个什么人。
一炷香时间的专业且目标明确的按摩后,气喘吁吁额头见汗的珠儿开始求饶,什么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说了一箩筐,这才讨得詹闶罢手。
喝了杯茶补充水分,又得了詹闶接下来该怎么操作的安排,珠儿就风也似的逃开了。一路上还在想,难怪姨娘们总被折腾得声嘶力竭大叫,敢情老爷还没动真格的就这般动静,老爷还真是太那个啥了……
珠儿走后,詹闶又算了一下小账。如果在天气大冷之前招够一百个织工,不要求都像阿内塔那么厉害,还是每天能出五匹布就好。那每月的产量就是一万五千匹,到年根上可以尝试冲击一下北平的棉布市场了。
可是到了年根上,庄户人家都会把趁农闲织的粗布拿来卖,好换点钱钞补贴家用。真要这么一搞,怕是很多人的布就要砸在手里了,连人力带物力不知道得亏多少。
这个念头只是闪现片刻,很快就被强行赶出脑袋。不吃亏就会长记性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其他的还得被鞭子抽了才知道疼,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总被人呵护的孩子是长不大的。卖不了就留着自己用呗,家里孩子总得做衣服吧。
再说了,吃亏最大的应该是那些各地的布商才对。只有在年节这种时候,才会让他们栽大跟头,才会让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人心惶惶,再经过不知所措的阶段后,或许还会有零星反抗,最终彻底缴枪投降。
放下不该有的同情,詹闶还是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每天不是在道观里教学生,就是往冶铁厂跑。
老朱的圣旨倒是过来了,对詹闶的成绩给与了肯定,也鼓励他再接再厉,搞出更好品质的钢来。随圣旨来的,还是那些不痛不痒的所谓赏赐,反正皇家除了给官给地以外,就真拿不出什么太合心思的东西了。
九月末,淳于士瑾帮着挑选的教书先生找好了。一个叫冯辉,四十四岁的老童生,考了三十年的童试都没把那个“童”字脱掉,原本给乡间孩童开蒙的工作也被一个老秀才给挤了。另一个叫黎祝,三十六岁没有功名,不过这位是自己放弃的,反倒对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感兴趣,所以得到了淳于士瑾的特别推荐。
詹闶和两人聊了聊,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冯辉是个相对古板的人,不怎么懂得变通,也就是俗称的不开窍,估计这辈子多半就是个教人识字的命了。黎祝的长相很板正,但脑子却足够灵活,这货的梦想是制作木牛流马,一见面就向詹闶推销他的理想。
如果这两个人只能二选一,詹闶肯定是选黎祝。别看他那个木牛流马有点异想天开,可真要在相对意义上来说,永动机是的确可以存在的。
他之所以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理想,很大程度上是被这个没有科学的时代拖累了。从点着森林吃烧烤开始,到第一个飞上天的想法,再到未来对宇宙的探索,全都起源于看似不切实际。
詹闶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会遇上这种人。不管是有缘也好,还是小概率事件偶然发生也罢,这总是一件好事。
先看看吧,深入了解一段时间,如果这个人真的有思想,或者能考虑培养一下。行道教总不能一直是光杆司令独木撑天,好歹有个助理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