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公大人,皇上派出的援军到了!”
巫康曾亮闻言大喜,当即便带着芈辛离开大帐,前去迎接大军。
来到大营门口,果见不远处有一支骑步大军朝着大营行来。
“铁浮屠?”巫康曾亮脸色一喜,本来觉得大金能够派出援军便已是很好的了,可是没想到摄政王竟然愿意将手中的铁浮屠交给他人统领。
援军之中飞出两骑,直奔大营而来,渐渐的,巫康曾亮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啊撒?巴那?他们不是南下大宋了么?如何出现在这里。”
两人来到近前,在寿州吃了大亏的两个年轻人此番却是学乖了,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一辈的经验教训还是有用处的。
“参见国公大人!”
“你们不是南下了吗?怎的来这了?”
啊撒闻言,那粗犷的脸涨的通红,道:“我和巴那在寿州刚与宋军交战两日便败了,回了燕京之后,便被皇上和摄政王处罚回家禁足四过,在得到您的军报之后,我二人这才被重新启用,在此还得拜谢国公大人了。”
闻言,芈辛站了出来,道:“二位将军,你们在寿州与何人交战可曾打探明白?”
啊撒见到巫康曾亮身边竟然有宋人,立时便火冒三丈,道:“宋人?看我砍了你!”
好在巴那拉住了他,否则他这脑袋,估计就保不住了。
“你干什么,这是芈辛先生,是国公大人的座上宾,你不要命了!”
芈辛在这阵仗面前,丝毫不慌张,道:“我再问一遍,寿州守将是什么人?”
巴那道:“先生见谅,寿州守将是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曾经以为宋人大军不禁打方才率军前去的,没成想竟是损失惨重。”
芈辛点点头,又退回了巫康曾亮身后。
巫康曾亮见没事了,这才下令全军进入大营,休息一日,第二日清早用过早饭之后大军开拔,进攻保州城。
天眷元年五月二十日,金军对保州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在芈辛和一群随军而来的工匠的指导下,金军砍伐保州城周边的树木,打造了数十架投石车,十二架高大的攻城塔以及三辆顶上盖有铺了牛皮的实木板的重型冲车。
此番啊撒和巴那带来的两万大军,具是身披铁甲的铁浮屠,用于野外作战绝对是一支彪悍的力量,但若是用来登城作战的话,那一身重甲就成了制约他们作战效能的累赘。
是以,待攻城器械打造完毕之后,推着这些器具发起进攻的仍旧是先前一直跟随巫康曾亮的大军。
生女真各部勇士经过先前惨烈的大战之后,损失了接近三千人,如今还有六千八百余人,禁卫军则是没多大损失,仍有近五百人,而那三千新募勇士则损失过半,是以,此番攻伐保州城的先头部队便有八千余人。
城头上,李资谦看着汹涌而来的金军,再看看远处大阵之中那一大片黑色的汪洋,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凭借现今手中还残存的两万人马抵挡住金人。
“把逃回来的姜成延叫过来。”
“是。”
姜成延带着五千人马前去解救被困在山谷之中的朴广大军,可是却中了埋伏,好在他行事果决,直接下令撤退,这才让麾下五千人仅仅损失了数百人就撤了回来。
可是当他到达原本的大营时才发现,大营内早已人去地空了,大营之中就连一粒粮食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所部兵马朝保州而来。果然不出其所料,李资谦果然带兵来到了这座坚城。
得到传召的姜成延板着张脸来到了城头上,等待着李资谦说话。
“姜将军,你弃军而逃,本国公不追究你的责任,陛下又补充来了一万人马,现在,本国公将两部大军一并交由你手,保州城不容有失,否则,你便提头来见吧。”
姜成延明白,这是李资谦要把他当做替死鬼了,可这却无可避免,如今处于大军之中,坚决忠于王姓皇族的就只有自己一个,李资谦不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除掉自己,那便是怪事了。
姜成延长叹一声,只能应下了,道:“国公大人,须知只有高丽还在,您才能是国公,否则,你呢什么都不是。”
说罢,姜成延全面接手了保州城的防务,而李资谦才不管他说了什么,直接带着亲卫们自东城门离开,直奔开京去了。
“杀!”
城外的金军发起了进攻,每一台巨大的攻城塔上站上了四名铁浮屠长弓手和四名铁浮屠步军刀盾手,整座塔楼下方是一根根圆木做轴承,接上了巨大滚轮的底盘。
攻城塔由近百名生女真勇士推拉硬拽的往前缓缓移动,无数的盾牌举过头顶,掩护着这些人朝前行进。
同一时间,一辆重型冲车的盖顶之下钻进去了十几名肌肉结实的生女真人,冲车在这十几人的推动下,朝着城门一路冲去。
其余的大军则是扛着攻城梯,犹如潮水一般涌向保州城。
在大军冲到能够将箭雨抛射上城头的地方时,金军弓手纷纷开弓射箭,一瞬之间,城头上犹如突然被乌云笼罩一般,少了许多的亮光。
举着盾牌的高丽军死死地将自己藏在盾牌之下,没有盾牌的高丽军四散奔逃,更有甚者还将死于箭雨之下的同伴的尸体当做盾牌挡在了身上。
射了几波箭雨之后,金军已经迫近了城墙,此刻若是继续施放箭雨的话,极有可能射倒自己人,是以弓箭手们收起了弓箭,抽出了弯刀,加入了冲锋的人流之中。
震天的喊杀声之中,姜成延不断的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给自家的将士们加油打气,并且不断的发出命令。
“弓箭手,放箭!”
城头上少了金人羽箭的压制之后,高丽军的弓箭手开始施放羽箭,给攻城的金人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随着一架架攻城梯被金人死死地架在了城墙上,高丽军开始投放滚石檑木,更有甚者用大勺盛起一大勺烧开的金汁便往下浇。
金汁散发出的刺鼻臭气熏的攻城的金军一个个眼睛眯成一条缝,恨不得鼻子不要长在自己身上,而金汁本身十分滚烫,一旦被烫伤,其中的恶心之物便能要了人的命。
随着攻城塔的不断迫近,巫康曾亮终于按下了抬着的右手。
随着他右手落下而飞出大阵的则是啊撒亲自率领的五千铁浮屠步军,这五千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直到攻城塔抵近城墙之时,他们方才来到塔下。
五千人分成十二大队,分属在十二架攻城塔之下,借着攻城塔的掩护和其中具有的楼梯,铁浮屠毫无危险的向上攀爬。
在塔顶的四名长弓手都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他们每射出一箭,城头上必然有一名高丽军士随之倒下。
蹲在一旁的四名刀盾手则是死死地盯着攻城塔上的挡板,待攻城塔撞上城墙时,这挡板便要被他们撞倒,变成登城的横道,那时,他们要做的便是直接杀上城头。
城门处,冲车已经开始撞击城门,而冲车的盖顶之上则是早已插满了箭矢。
在城头上来回奔跑的姜成延见到城门被撞击,而敌军又躲在盖顶之下,箭矢金汁、滚石檑木都无法伤到他们,没办法,他只得下令投下装有火油的瓦罐,再往下扔了一个火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终于挡住了金人冲车对城门的攻击。
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金军已经有几座攻城塔撞上了城墙,其上的铁浮屠刀盾手悍不畏死的一跃而上城头,竟是生生撕开了高丽军的防线。
见到还有一些攻城塔没有靠过来,姜成延下令弓箭手立刻更换火箭,朝着那些尚未靠过来的攻城塔射。
他自己则是抱着两个火油罐冲向了最近的一座攻城塔,来到近前,他将手中火油罐一甩,砸向了攻城塔,随后一甩手,将身边立着的火盆打飞了出去,点点火苗在接触到火油的瞬间便引燃了大火,直烧的塔楼劈啪作响。
可攻城塔的数量太多,撞上城墙的便有六座,以姜成延一己之力,实在是烧不过来。
一名登上城头的铁浮屠刀盾兵一甩手将手中的圆盾扔了出去,砸翻了一个扑来的高丽军士,随后双手持刀杀入了高丽军群之中。
一名高丽军士挺着长矛往前一刺,当长矛刺上铁浮屠战甲之上的一瞬间,这高丽军士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明明是他的全力一刺,可为何明明刺中了眼前的敌军,矛尖却是滑开了,并未能伤敌分毫。
那被刺的铁浮屠悠悠的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戏谑,他一手抓住那高丽军士的长矛,稍一用力便将已然吓得呆住的高丽军士拉了过来,随后斜斜一刀劈下,这高丽军士便永远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类似的场景不断的出现在城头之上,而即便是姜成延也是被一名铁浮屠百夫长逼得左支右拙。
并非是姜成延武艺不精,实在是这铁浮屠战甲刀枪不入,他手中拿着的直刀宛如废铁一般,不能给这名百夫长造成丝毫伤害。
拼杀许久,这百夫长的力气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姜成延抓住时机,朝着左边斜刺一刀,逼得百夫长回防左边,却没想到姜成延这是虚招,只见他手腕一翻,改刺为削,一刀削向了百夫长头盔上仅露出来的眼睛。
只听得百夫长惨叫一声,随后其脚下便是不住的后退,撞上城墙之后,脚下一滑,直接翻下了城墙,摔在城墙之下,成了一具尸体。
姜成延环顾城头,高丽军已然呈现出了败退之势,他知道,如若再继续死守城墙,这保州城就没希望了。
“传令,全军撤离城墙,退入城内,大军分为小部,分散城内,绞杀敌军!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