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筹备着发动进攻的时候,赵旉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彭州城,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因为战乱而荒凉破败的村镇城池,荒芜的农田充斥在原野之上。
偶有那么几片被人开垦出的农田,却也透着一股无尽的凄凉。
直到进了蜀地,这荒凉之景方才好转,毕竟相较于其他地方,蜀地很少遭受外敌进犯,即便是当年金人南下也没能踏入蜀地。
“彭州,哈哈,终究还是国泰民安好啊,这一路上的荒凉残破,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呐,待到日后分派官员前去,定要让他们将这百姓民生置于首位。”
赵旉一心关注百姓民生,在微服私访的这一路上不知施舍了多少银钱,救助了多少百姓,然而河西走廊刚刚收复,少有商人前往,物资自然也不富足,百姓们仍是艰难度日。
赵旉来到此处,并未惊动当地官员,仍旧是带着身边的二十二个人,一副外出游玩的世家公子的样子。
“莽义,咱们进城找一家客栈住下,走了这许久的山道,该让兄弟们好生歇息两天了。”
“是,公子。”
一行人随即朝城内走去,来到城下,却是被守卫城门的禁军挡住了。
那禁军军官道:“站住!干什么的?”
秦莽义一身子浩然之气,不适于应付这等场面,是以李昊上前对答道:“这位军爷,我家公子外出游历天下,今次来到了贵地,想要入城找家客栈住上两日。”
禁军军官闻言,一脸的不耐,道:“本大爷不管你是什么人,来到这彭州城,那便要守这彭州城的规矩。”
说罢,他伸手一指旁边一个猎户样子的百姓,道:“看着吧,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话音刚落,那猎户便被盘问他的禁军一招放倒在地,几个站在旁边的禁军立时上前围殴一顿,边打边道:“呸!穷鬼,就你这般,不交进城税还想入内贩卖皮货!本大爷怀疑你是金人派来的细作,今次便将你打入大牢!”
李昊见状,一扭头,见到赵旉眉头微皱,是以道:“这位军爷,你看,此人的进城税,我等代为交付,您看如何,在下观此人容貌,决然不是金人细作。”
说完,李昊悄悄给那军官塞了一锭五两的银子。乐的那军官直咧嘴,随即他下令道:“把人带过来!”
军官勾着那猎户的肩膀,道:“小子,记住,这便是替你交了进城税的老爷,要懂得感恩!来人,把皮货还给他!”
李昊又拿出十两银子,交了赵旉一行人的进城税,这才使得一群人能够顺利进城。
进入城内,那猎户直接就给赵旉跪下了,道:“恩人,此番多谢了,待我娘病好了,我就前去找您,为您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赵旉见状,直接上前扶起他,道:“人生在世,能帮就帮,何况,今次这等状况,怕不是常例,想来过段时间便能好些。你叫什么名字?家中除了娘亲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小人名叫大牛,是这大山之中的猎户,平日便以打猎为生,家中仅有娘亲一人了,当年金人犯边,我爹跟着大军打仗去了,便再也没回来。”
赵旉心中一疼,这还是个忠烈之后,着实让人心疼呐!
“恩人,说句不中听的,如今这大宋天子倒是个好皇上,顾及我们这些草民的死活,好歹减了些赋税,可这地方官却是变着法子的收钱,就如这彭州知州,巧立名目,收取的钱可多了去了,这是常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小人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等样子。”
“你说这种事情已是常事?这知州巧立名目,都立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那可多了去了,诸如进城税,出城税,过路费等,大大小小十余项,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大牛兄弟,这样,这三十两银子你拿上,你的皮货我们要了,尽快给你娘亲治病,随后尽快前来彭州城,不知可否?”
大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道:“恩人,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此番他带来的皮货不过能卖个十几两纹银,这大恩人愿意出钱,既省去了自家道出寻找买家的时间,而人家让自己随后来找,更是代表了人家还有事情要自己帮忙。
“去吧!”
等大牛离开后,赵旉脸色阴沉,道:“走,去找寻客栈。”
半个时辰后,赵旉带着李昊从来福客栈走了出来,秦莽义则是负责暗中联络当地的锦衣卫,顺带带着十名大汉亲军调查彭州锦衣卫的底细,彭州城出现这等贪官污吏锦衣卫都视而不见,说明此处锦衣百户已经烂了。
赵旉与李昊往城西大街行去,渐渐的,前边一个高门大户的门前聚集起了不少百姓,中间还传出一阵阵打骂之声。
赵旉心头疑惑,何人敢于在这光天化日,大街之上放纵行凶,随即走上前去。十名大汉亲军眼疾手快,在人群之中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道供赵旉前行。
来到前边,赵旉方才看到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汉子背对着围着他打的那群人,细看之下,这才发现这汉子怀中竟是护着一名女子,汉子嘴角已然渗出鲜红的血液,那女子实在心疼,可看到汉子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一个劲的流着眼泪。
赵旉看不下去了,一努嘴,李昊便站了出来,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等作奸犯科,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那为首之人突然间听到有人吼了一嗓子,吓了一跳,待见到说话之人是一个一身家仆装束之人的时候,他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仆,本公子告诉你,在彭州,本公子便是王法!怎的,你待如何?”
“不如何,我只想知道,你为何纵容手下,殴打百姓?”
“他怀中那女子偷了我家少爷东西,我等顾及其颜面,要带回府中搜查,怎奈其人死活不肯,所以我等便出手教训,何如?”
“她偷了你什么?”
“你管得着吗?”
那汉子和女子见有人出头,心内大急,那汉子不顾疼痛,道:“这位好汉,不必管我二人,你快些走吧,莫要惹祸上身!”
此时,赵旉走出来道:“为何要怕,难不成这彭州官府是此人开的?”
那公子哥装束的人道:“嘿,一听便听出你不是本地人,告诉你,本公子乃是彭州知州黄宏的儿子,你说,这彭州是不是我家说了算?”
赵旉却不理他,径直走向那被打的二人。在此期间,十名大汉亲军在李昊的率领下慢慢将三人护在了身后,与那黄公子的恶仆们对峙了起来。
“这位壮士,为何只有一只手臂了?”
汉子转过身来,鞠躬道:“实不相瞒,小人原是张浚老大人麾下的一个都头,当初在老大人麾下与金人交战之时断了一臂,伤愈后得了一笔钱财,随后便回家带上自家妹子迁居到了这彭州城。”
“彭州前任知州在任时,为官清廉,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从未有过如今这等乱像,待到黄知州调任过来,方才出现了这许多苛捐杂税,黄公子也是自彼时开始来到这彭州城胡作非为的。”
这汉子一说话,便收不住话头了,一个八尺高的汉子,竟是如同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姑娘似的,滔滔不绝的吐着苦水。
“今日我带着妹子进城,想要买些布匹,为妹子做身嫁衣,好为她寻个好人家,可没想到才入城没多久,便遇上了这等贼子,上来堵住我兄妹的去路。”
“黄公子嚣张跋扈,拍着小人的脸,说是看上我妹子了,要我妹子侍寝,保不准一高兴便将她纳为小妾了。”
“这等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假话,他就是贪图我妹子美色,有非分之想,此番便是仗着家中权势,无视王法!可怜我这妹子,自小便没了父母,做兄长的却又无法给她保护……”
赵旉拍拍他的肩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说实话,这女子姿色绝对是上乘之人,只是经过方才一番争斗,稍显凌乱。
外边那黄公子听到汉子数落他的不是,被踩了尾巴的他大叫道:“胡说!就你妹子那等姿色也入的了本公子的法眼?分明就是偷了本公子东西!那闲人,你若是现在离开,本公子必不会找你麻烦,否则,我叫你出不了这彭州城!”
赵旉转身过来,道:“李昊,这苍蝇太吵了,教训一顿!”
“是!”早已忍耐不住的李昊顿时散发出了无尽的杀气,一挥手,周遭的十名大汉亲军立刻便扑了上去,将一众家奴按在地上狠揍。
李昊则是直接来到黄公子面前,一只手便将人提了起来,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眼泪横流,李昊一松手,他便翻到在地,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吱哇乱叫。
周围的百姓见状,无不拍手叫好,这天杀的早该如此惩罚了。
李昊转回身来,对着那汉子抱拳躬身行礼道:“大宋军士,虽不知你姓甚名谁,但请收下在下这一礼!”
汉子大惊,连忙拉着妹妹还礼,道:“公子使不得,我不过是个残兵,早已上不得战场,况且,就算上得战场,也不过是一马前卒罢了,不值得公子如此。”
赵旉摇摇头,道:“不,任何一个为大宋而战的军士,都当的起这一礼,若是没有你们,大宋早就不复存在了。”
汉子大惊,他没想到赵旉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呐!
“公子慎言!”
“哈哈哈哈!你这外来人,竟然口无遮拦,我看你此番还如何与我较劲,来人,快去州府禀报父亲,就说城内有反贼,让他派人来捉拿!”
“李昊,下手还是轻了啊,苍蝇还在嗡嗡直叫呢!”
赵旉话音一落,李昊直接飞起一脚,将黄公子下身直接踢爆,这一辈子,黄公子是不用想祸害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