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打探清楚了吗?”
“都打探清楚了,此番赵旉御驾亲征,留在临安执政的是他的皇后,重大的决断都是这个女人在决定,至于其他的事,赵旉弄了个什么劳什子内阁,已是一并处理了。”
“就这些?”
“还有,他们的惠王似乎不甘寂寞,早已离开了封地,暗中住到了临安城内,据说前些时日宋人的那帮书生闹事便是他的人在从中作梗,不过赵眘此人也是和赵旉一般,不是易与之人。”
“易不易与暂且不说,能给赵旉制造麻烦便是好事,你派人让临安细作接触一番,记住,不可暴露身份,只说不满赵旉新政便是。”
“是。”
下令之人赫然便是完颜宗弼,身处延安城内的他时刻关注着宋夏之间的战事,战端突起,夏人的抵抗疲软,转眼之间便已丢了一府一关两州,这对于本就没有多大领土的夏国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同样,对于暂为同盟的金人来说也没有一丝好处,原本完颜宗弼的目的是要看看宋军的战力如何,再借夏人之手消耗一番宋人,毕竟在他看来,夏人也是能与宋人一战的,至少曾经的他们鲜有败绩。
只是如今时局不同了,夏人虽然已经派出大军迎战岳飞,这一路胜负尚未可知,但赵旉这边却是难以抵挡,毕竟夏军的常备军已被分做两军,各派南北了。
即便是正德皇帝下令全国抽丁,可真正能够紧急集结起来的大军绝不可能超过二十万,且都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乡勇,担不得大任。
是以完颜宗弼决定,势必要使些手段,给赵旉弄些麻烦出来,迟滞他进军的速度,好让夏人整备好大军,全力而战。
宥州大营。
赵旉御帐之中,围坐着他麾下的一众嫡系将领,中间的桌子上摆有一份如今夏国全境的虞图,一帮子人正在商议着一旦宥州被攻破后,是一路向西,与岳飞所部合兵一处,还是直接插进夏国腹地,威胁兴庆。
正当此时,外间大汉亲军禀报,有锦衣卫传来军报。赵旉不做耽搁,直接让人进来呈报。
那一身百姓装束的锦衣卫旗官从怀中抽出一份书信,道:“启禀陛下,这是兴庆千户大人所写,请陛下过目。”
赵旉示意李昊将书信拿来观看,细看之下,当即震惊了。
他将书信传给众人观看,众将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震惊。
书信上说,夏人京师常备军已然分做两拨,分头迎敌,但夏州、宥州的军情传到之后,夏人朝廷发出了抽丁的诏令,这便表示夏人是要举国皆兵了,这将会给宋军的进攻造成极大的困难。
待众人看完书信,李昊道:“陛下,如今夏人举国皆兵,光靠此番带来的十万大军已然是不够用的了,还请陛下发出诏令,调派大军前来。”
赵旉环顾一圈,见众人都是一脸期待,知道李昊说到他们心坎上了,是以直接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封诏令,大概意思便是要朝廷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并且要兴元、重庆、成都等地即刻发出援军,增援岳飞。
第一封诏令写完,赵构又写了第二封诏令,便是要求朝廷集结五万新军,押运大军辎重,直接驰援自己,只要军械人员到位,赵旉有信心打赢这场仗。
第三份诏令则是直接传给宋金边境上的各地守军的,要他们加强戒备,严防金人搞小动作。
数日之后,嵬名阿吴麾下的十万大军与岳飞麾下的五万新军在西关对峙,而就在这一日,赵旉的诏令抵达了临安朝堂。
皇后上官佳收到锦衣卫带来的诏令后即刻下懿旨,令文武百官入宫议事。
待文武百官齐齐走入大殿之中,才发现皇后娘娘已经在大殿之中等他们了,而且没有坐着,群臣大惊,让皇后娘娘等他们,往严重了说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是上官佳并不在意,跟着赵旉处理了许多政务,又在内阁的辅佐下执掌大宋这许多日子,她的行政眼光已然十分老练。
她虚抬一下手道:“众位大人请起,本宫此番召大家进宫,乃是要传达陛下的诏令。”
“夏人遭逢大敌,陛下与岳将军兵分两路,再有金人在北方打他们的宗主国,夏人兵力已捉襟见肘,如今夏国皇帝已然下达了抽丁令,陛下与岳将军所要面临的压力陡然上升。”
“是以,陛下诏令!”上官佳将语调陡然提升,哗啦一声,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跪倒一片。
“自诏令宣布之日起,各部做好应对全面战争之准备,兵部即日起征调全国禁军,起兵三十万,一月内须得悉数抵达兰州府,朕自有用。另外,集结五万新军,半月内必须抵达宥州。”
“令军机处着手研讨应对金人南下之事务,多加推演,务必做到算无遗策。商务部,务必管理好大宋商业,若是有人敢于哄抬物价,发大宋的战争财,即刻抄家,诛灭九族!”
大臣们战战兢兢的接旨起身,皇帝在边关的一道诏令又要让他们忙上忙下,跑断腿了。
秦忠和在大殿中出列道:“皇后娘娘,陛下没说为何要进行应对金人南下的推演吗?”
上官佳道:“没有,不过防患于未然,金人自是不可信的,陛下所说的还是照做为好,秦将军,军机处务必要保密推演过程。”
“臣遵旨!”
“户部,本宫予你等一道懿旨,即日起,彻查大宋丁口人数,包括妇孺在内,一应十四到四十岁之人皆在彻查之列,知道了吗?”
“臣遵旨。”
“各位大人还请各司其职,我大宋江山的稳固,便要靠你们了。”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倒也是这么回事,但其中自有上官佳的私心在着,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陛下的生死便在你们手中,若是你们不全力支持,本宫不介意杀了你们,换人!
大臣们纷纷答是,碰上赵旉这么个志在天下的皇帝是他们的幸事,但碰上这么一个护夫却不爱权的皇后,却是不知道如何评说了。
又说了些杂事之后,上官佳便挥手退朝了,但内阁的几名主官却是留了下来。
张浚曾经做过武官,知道一些战事的门道,其他三人也是知道这战事最重要的便是要对敌人保持己方的秘密,但方才皇后直接宣布军令,谁能保证这朝堂上没有金人或者是夏人安排的人呢。
“皇后娘娘,方才的诏令皆是真的吗?”张浚说话直来直去,便是这么直白,搞得人十分尴尬,但此人行事干练,对大宋社稷也是忠心耿耿,是以稳坐次辅之职。
“张阁老,诏令皆是真的,张阁老也曾做过陕军的统帅,应是知晓本宫如此张扬的意义何在。”
张浚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便知道了原委,但却并未说出来,搞得其他三人一个头两个大,摸不着头脑。
上官佳微微一笑,道:“老大人还不给这三位大人解释一番,看看他们,脑袋头急冒汗了。”
三人被皇后这么一说,知道皇后是在提示他们还是稍显稳重些好,三人不由得尴尬一阵,随后只听得张浚悠悠的解释着如此张扬的妙用。
“皇后娘娘,请恕罪。三位大人,娘娘这一张扬之法并非是不加思索的,陛下亲征,将朝政转手于娘娘,这种事情自会传到北边,而今,这诏令当庭宣读,要百官们依令行事,自然也会传到北边。”
“若是陛下当政,如此做法便有可能会泄露机密,使得金人做出相应的对策,但皇后娘娘是女子,自古以来除了吕后以及武周,再无一个女子能执掌国家。”
“金人也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们更是只将女子当做工具,势必不将娘娘放在眼中,娘娘当庭宣读诏令,百官们依令行事,消息传到金人耳中,他们势必要考虑事情的真实性。”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认为娘娘是不懂国事,张口便说,事情的真假不必详查,直接认定是真的,但他们又无法打探军机处的推演结果,是以自会放弃南下的念头。”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恭维皇后娘娘英明,凌沐芸更是一脸崇拜,等三名男大臣离去后,凌沐芸挽着上官佳的手臂道:“娘娘,何时能教教我这老辣的行事手段呐,在内阁之中我都快难死了。”
上官佳道:“哎呀,别晃了,手都要被你晃脱了,随我入宫吧,知道你又馋了,你那行事作风哪里比我差了,要不然陛下也不会任你一部尚书,更不会把你放入内阁了。”
两人如好姐妹一般交谈着,而临安城南的一幢豪宅之中,赵眘端坐上首,赵燕居于右上首位,而右下首位上坐着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不过这人衣着华丽,即便是书生,也是富家子弟,此番前来,便是来与赵眘接洽,算是投入赵眘麾下的一种做法。
“殿下,暴君不顾祖制,改科举,改官制,断我无数儒生士子出路,我等早已忍受不住,今闻得殿下游历至此,方来拜会!”
“你是何人,如何知晓本王在此?”赵眘此刻十分愤怒,毕竟在他看来,他的行踪已是十分隐秘,外人势必不能看出他在临安。
“小生乃是惠州唐家三公子唐铎,望殿下赐教。”
听到是惠州人,赵眘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是自己的老巢,自是更为可信一些。
“你想要本王做些什么?”
“小生代天下儒生士子,为这天下苍生,恭请殿下登基称帝,扫除暴君,恢复祖制,以安抚民心。”
闻言,赵眘与赵燕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起身道:“唐铎公子请随在下来,这几日还请在府上住下。”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