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外,赵旉令一众侍卫军军士守在外边,仅由秦忠和和上官佳陪着自己进入驿馆。
得到消息的陈泽锋领着凌沐芸以及一众义勇军军士来到驿馆院内列队迎接。
“小人义军首领陈泽锋,率义勇军全部参见大宋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赵旉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一帮子义勇军士,心中万分感慨,敢于在金人压迫之下奋起反抗,也是一群有血性之人啊。
“众军起身,孤今日前来便是要看望你等敢于反抗金人之勇士。来人!去德祥楼将整座酒楼都包下来,孤要宴请这些忠勇之士!”
驿馆外传来一名侍卫军的应答之声。
一众义勇军在面见赵旉之前心中是万分忐忑的,以他们的事迹,先是未能跟随大宋朝廷南迁,后又加入伪齐大军与大宋作对,只因忍受不住金人迫害宋人同胞方才愤然就义。
可让他们无比感动的是,赵旉并未对他们产生什么隔阂,甚至在进入驿馆时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和一名武士,可以说对他们是无比的信任。
“谢太子殿下,我等必效忠太子殿下!万死不辞!”
陈泽锋知道军士们心中的想法,便趁势加了一把火,果不其然,一众军士皆跟着大声道:“谢太子殿下,我等必效忠太子殿下,万死不辞!”
赵旉看着陈泽锋,心道:这是个可造之材,看来有必要好生栽培一番。
“忠和将军,你和侍卫军的将士们带着义勇军军士们先行前往德祥楼,便让陈统领与孤一道,随后跟上吧。”
“诺。”
秦忠和知道陈泽锋是锦衣卫的人,所以对赵旉的安全并不担心,可义勇军军士们却是大受感动,心内更是坚定了效忠赵旉的念头。
等一众义勇军走后,驿馆内便只剩下了赵旉,上官佳,陈泽锋,凌沐芸四人。
赵旉开口道:“这位姑娘是?”
“回禀太子殿下,此乃小人在开封城内所救之女子,其父原为开封府知府,金人南下后,城破殉国了。”
“嗯,忠烈之后,泽锋救人救的好啊。”
“嘿嘿,也是恰巧,沐芸与其兄在一家酒馆内做些活计,却被金人动手动脚,小人不过是拔刀相助而已。”
说到这,凌沐芸脸上的神色却是不自然了,赵旉看在心里,想着这女子也是命苦啊,可这就是仍然留在北方的宋人百姓的真实处境啊。
“沐芸姑娘,你便安心在临安住下吧,孤将来定然踏平金国,为所有战死沙场的大宋义士报仇雪恨。届时,孤为你寻一名出彩将军,给你一个家,孤看你比孤要稍长一些,便称你为阿姐如何?”
一听这话,凌沐芸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推辞那阿姐的称呼,却是突然跪下道:“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奴家,奴家已然许心陈将军,此生不做他想,还望太子殿下成全。”
一旁的陈泽锋一愣,也是跪了下来,道:“太子殿下,沐芸不知礼数,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这一声阿姐,沐芸实在担当不起啊。”
此话一出,凌沐芸当场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身边有陈泽锋在,否则今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你们两个,孤也不勉强你们,不愿做孤的阿姐便不做,只是泽锋立下了汗马功劳,却是不可不赏,你既然倾心于泽锋,却不知泽锋对你可是有感情啊?”
“回禀太子殿下,小人对沐芸也是一片真情。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哈哈哈哈!”赵旉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好,孤便赐你二人成婚,待到绍兴七年元月元日,孤亲自做个见证,要讨一杯你二人的喜酒喝喝了,哈哈哈!”
“谢太子殿下赐婚!”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喜出望外,本来只想着能够不要与别的什么人有瓜葛,没想到竟是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赐婚,这意义可不一样啊,两人的婚事可是得到了皇家认证了呀!
“对了,照你们所说,沐芸没有至亲了,这样吧,既然不愿做孤的阿姐,那么,孤回去之后便让玟怜过来陪沐芸,至于谁做姐姐,你二人自己商量着办,如何?”
二人正兀自疑惑,赵旉便道:“好了,不说了,别让将士们等着急了,随孤走吧。泽锋,你与孤一同,佳儿,你与沐芸一同吧。”
“诺。”
四人两前两后,走在傍晚的临安街头上。
“上官大人,太子殿下说的玟怜是谁啊?”
“玟怜是太祖之后,太子殿下的小妹,便是如今的安和公主。”
“啊?那我怎么敢和公主殿下以姐妹相称啊!上官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呀,没事的,其实吧,你我境遇差不太多,皆是忠烈之后,年岁也差不多,我便与你说了吧,太子殿下对待我们这样的忠烈之后,那可是非常好的。此外,太子殿下在私下里对待侍从也是很平和呢,你不用担心那么多的礼节啦。”
……
两个姿色上佳的女子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赵旉却是全都听在了耳朵里。上官佳的话听得他暖洋洋的,这女子可真是个贤内助啊,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
赵旉听得起劲,身边的陈泽锋却是不敢大意,时刻紧绷着神经,就怕哪里冒出个刺客来。
赵旉觉察到了陈泽锋的异样,道:“泽锋,不必如此担忧,锦衣卫大汉亲军随时都在孤的身侧,孤的安全不成问题。”
“诺。”
见到陈泽锋神色渐渐缓和,赵旉又道:“泽锋,据闻,你所在的百户只剩你一人了,是吗?”
听得赵旉问话,陈泽锋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邹百户和那八十多弟兄都死在江边了,本来,我也该与他们一同去的,可邹百户却将统帅大军的任务交给了小人,小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切莫再以小人自称,自今日起,你便是锦衣卫大汉亲军指挥敛事,当以臣自称。孤问你,你带回来的这百余军士是否全都可以相信?”
“这些人都是跟随臣一路杀过来的,绝对可信。”
“好,如此,便由你带着这些人作为基干,招募人手,绍兴七年三月之前,你得为孤训练出一支敢拼敢打,善于山地作战的大军,人数定额五千人,其中两千是朴刀大盾兵,其余皆为火枪手,所有人每人再配一柄短刃,如此,你可否做到?”
陈泽锋原以为担任了大汉亲军指挥敛事,以后上战场的机会便没了,没想到却是太子殿下要自己编练新军啊!
“臣必定不负太子殿下厚望!”
说话间,一行四人已然来到了德祥楼。
此刻,整座德祥楼安静的仿若没有生意一般,可里面却是坐满了人。
赵旉领着三人进入酒楼,坐到了最里边高台上的位置上。
赵旉斟了一杯酒,走到前方,举杯对着一众军士们道:“将士们,你等为保大宋社稷,为保家人平安,为保天下太平,不顾性命,在战场上拼杀。孤敬你等一杯!”
说完,一仰头,一杯酒便进了肚子。
“我等敬太子殿下,愿大宋国运昌隆!”
待到赵旉回到位置上,厅内一众军士又开始吃吃喝喝,好不惬意,全然没有在驿馆时的那种不自在。
“秦指挥使,今后泽锋便是你的指挥敛事了,不过他只是挂牌,大汉亲军仍旧由你统领,泽锋需要这个位置来编练新军,你不会有意见吧?”
“一切但凭太子殿下做主,末将无不遵从。”
“好,另外,在坐的四人皆可算作孤的心腹,孤有一事,欲要与四位商议。”
“太子殿下请说。”
“你等觉得,先秦的军功爵制度是否可取?”
在座的四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一脸惊愕,皆是没想到赵旉竟然问这个问题。
上官佳和凌沐芸毕竟是官家之女,平日也是读过些书,于是两人相看一眼,随后凌沐芸道:“回禀太子殿下,民女以为先秦军功爵之制是为了激发民众从军报国之热情而存在的,然民众却并不以国为重,而是以利为重,是以先秦传至二世是依然是满地皆是有爵位者,秦朝廷能给百姓带来的爵位利益已然不再特殊,再加上六国余孽死灰复燃,先秦律法严苛,先秦终究是覆灭了。”
随后,上官佳又道:“佳儿以为,军功爵制度倒是适合在战时使用,封侯拜将是每一个男儿都憧憬的事,先秦基本上每一年都在打仗,兼并六国,北击匈奴,南并百越,桩桩件件都是利国的大事,老秦人对大秦帝国确实有着不可分割的感情,而这感情却也来自于军功爵制。”
“不仅如此,升一级爵位,所得到的奖赏也是大有不同的,升爵越高,奖赏越多,能为家中带去的也就越多,这便可以极大的激发将士们争相杀敌的气势。”
听着两个女子在面前侃侃而谈,两名武官却是涨红了脸,什么都说不上来。
赵旉见了,也是一阵好笑,道:“好了,你们两个正经的大将军级别的人,连人家两个弱女子都不如,吃完这顿饭,赶快给孤读书去,也不嫌丢人!哈哈哈哈!”
这一夜,整座德祥楼都充斥着军士们的欢声笑语,虽没有歌舞陪伴,可一众人也是相谈甚欢,直到后半夜方才在各自主官带领下,折返回去。
赵旉也是带着侍卫军回到了皇宫,喝了酒的赵旉却是不放上官佳走了,就那么和衣而卧,拉着上官佳在太子宫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