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初秋入夜,浅凉欺葛。
人境不教车马近,醉乡莫放笙歌歇。
秋天终于来了,拓海智勋的心情就如同还处于盛夏一般,火热而急躁。
——再不抓紧时间大干一场,天气就要变得寒冷起来了,天寒地冻的可如何作战?
汉安军在府州驻扎了一个多月,主要就是训练新兵、帮着府州百姓准备秋收、组织民夫军士们修建水渠等农田基本设施,以便让明年的府州粮食生产,上一个新台阶。
要想获得一个地方老百姓的真心拥护,不发展农业、不发展经济是不行的,若是根据地粮食不足、经济落后、民生凋敝的话,也会损害汉安军自身的战争潜力。
在汉安军工匠们的努力下,几道钢索滑轮飞架黄河两岸,从此天堑变通途,并州与上郡之间的物资与人员交流猛然上升近百倍!
此时中原地区乱象已显,张角手下的重要人物唐周叛变,天子刘宏震怒,旋即采取了一系列的应对之策。
其中就包括严令正在进攻三边地区的汉安军王霸部、正在府州地界上大搞基建的汉安军文呈部,刘宏命令二部立即赶往京师雒阳,以拱卫京师安全。
“文郎,我给你炖了野参枸杞鹌鹑汤,你趁热喝了吧。”
王雅袅袅婷婷飘进文呈的公房,双手托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滋补汤,“公务无时都有,无刻也处置不完,还是先保重身体当紧,喏,先喝汤。”
最近一段时间王雅对文呈的称呼一直在变,从当初的文将军,变成辑熙兄,然后是文二郎,现在又变成了文郎…
文呈生怕王雅的樱桃小嘴里,哪天会突然冒出来一句:“文哥哥”,那样的话,文呈脑海中总会出现一副架在烈焰熊熊的锅灶上的蒸笼的场景。
王雅将手中精致的汤盅放在文呈手上,径自低头替文呈处理起公务来。
这段时日多亏了有王雅、贾诩两位得力干将助力,使得文呈能够抽出时间去处理繁杂的军务。
枪杆子永远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文呈目前是不可能会下放军权的。
“天子诏令…”
王雅拿起那份刘宏的口谕,“文郎准备如何应对此事?”
文呈反问道:“以王公子所见,我该如何应对才好?”
“这就得看文郎你想达到何目的了。”
王雅道:“若文郎想扬名天下,从此步步高升,便遵令而行,可给天子留下‘汉安军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好印象,轻易就能捞到功绩不说,还毫无风险。”
文呈道:“张角蓄势多年,其蕴藏的能量不可小觑,怎会毫无风险呢?”
“汉室得天理,朝廷如今虽说岌岌可危,但汉室朝廷依旧是天下人心所系,此乃人和。京畿重地,粮草充裕,兵强马壮,此乃地利。”
王雅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朝廷一边,不是靠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忽悠之语,便可扭转乾坤的,张天师成不了气候。”
文呈点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认定的,但我不想去京师捡功劳,在上郡还有许多事情可做,我何必去蹚浑水?”
“那文郎是准备将天子诏谕置之不理咯?”
王雅掩嘴轻笑:“文郎可真是有胆识呢。”
“再大胆,能有你胆子大?孤男寡女…哼,文郎,叫的好像是你家的人一样!”
一片红云荡进公房,映耀的满屋霞光,折愉提着一个篮子噘嘴道:“文大哥,我给你烙了白面饼,椒香麻辣味儿的,我可放了不少麻椒、茱萸哩,这些调货比白面贵多了,真是昂贵!赶紧趁热吃,热乎乎的咬着才有焦香味哩!”
“知道巴蜀人爱吃麻辣味儿,折姑娘有心了。”
文呈扯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巾,露出蓝中焦黄焦黄的白面饼,开口道:“又不过年过节的,折姑娘你怎舍得用上等白面烙饼呢?”
“文大哥叫我折愉就是了。”
折愉轻笑道:“府州有了文大哥,百姓才有了好生活,嘻嘻,这可不是我说的,外边小屁孩儿们都在传唱哩,文大哥该当天天吃白面饼子。”
“文郎先口喝汤开开胃。”
王雅举起桌上的汤盅,双手捧到文呈面前,“凉了就腥了。”
此时人参的滋养药效还不被世人所知,价格也不贵。
东北那疙瘩都拿人参当猪草用,猪吃了浑身变得红彤彤的,看着都喜人——就是爱流猪鼻血。
王雅家室底蕴深不可测,有些秘辛比寻常人早知早觉,也是正常。
“文大哥先吃饼,那汤汤水水的东西不顶饱,一泡尿就没了。”
折愉上前拽下一块饼塞给文呈:“先喝汤涨肚,就吃不下好东西了。以前咱这边穷,有些啬皮老满满请客就先让别人喝汤,喝那种很咸很稠的汤,客人喝了汤就能替主家省不少粮食哩,嘻嘻,果真是啬皮老满满!”
“折姑娘,人家文郎正在吃饭呢,什么一泡…哎呀,太粗鄙之语,我不能说。”
王雅嗔怪折愉道:“用餐之时,不说不雅之词,乃是家教。真要讲究的人家,还需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呢。”
“那么多讲究,麻都麻烦死了!”
折愉大大咧咧的一笑:“穷人不讲究那些虚礼,穷讲究穷讲究,啃着白黏土,还要‘食不言’?不呸呸呸几口,哪能吞的下去!”
掰扯不清,就好比广东人饭前先喝汤、还是四川人吃完了再喝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能掰扯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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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芦苇荡中似乎有人,此时此刻出现的家伙,定然不会是渔夫。”
典韦指着微微摇晃的芦苇丛,开口道:“待末将去查探一番。”
文呈、折愉、典韦、苏剑、赵云、段颎、高顺、成廉等人站在一处凹形河湾处,举目观察地形。
汉安军已经做好了大战准备,此战既不能打的太狠,也不能放过聚集在野驴沟里的七千胡人。
打的太狠,会惊吓到散布于整个上郡里的十万胡人,包括男女老幼,整整十万余胡人到时候漫山遍野的逃窜,汉安军哪怕有三头六臂,又哪能捉的完?
胡人并不是特别能打,“一汉顶五胡”,大汉朝廷的军队从来就没怕过胡人!
胡人是特别能跑,四条腿的胡人实在是不好剿灭干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胡人被狠揍一顿,会老实几年,过几年皮痒痒了,又组团前来打草谷,让人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文呈准备彻底清除掉这些渣滓,野驴沟一战,就不能打的太狠太急,需要王霸将延安、肤施、上郡(榆林)的胡人堵在黄河内侧之后,才能一战而竞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