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呈一番装疯卖傻、连消带打下来,苏固如何不知道他的打算!
摆摆手,苏固示意奴仆、属官们退下。
文呈也有样学样,让王霸甘宁等人回避,然后开口道:“为恶而畏人知,恶中犹有善念;看在府君,尚有挽救的余地…”
——要不是我如今实力不允许,担心干掉你的后果严重…哼哼,早剁了你个汉奸的狗头…
还要踏上一万只脚,让你这种汉奸卖国贼,永世不得翻身!
再把你两口子塑成铁像,女的被千万人摸.胸,男的被万千人吐痰。
还要将你二人,做成“油炸鬼”……也就是后世的油条。(油条,就出自炸秦桧……据说,不能当真。)
苏固闻言不悦,冷哼一声:“何为恶、何为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人能说他干净?”
文呈脸色陡变:“将本逐利,无可厚非。然,卖国贼、污我华夏衣冠者,永世不赦!”
文呈指着苏固的鼻子道:“益州荆州地界,蛮夷闹事,锦帆贼劫掠,顺手杀个把郡守县令,又不是多稀罕的事儿!汝若执迷不悟,我属下不是凛君蛮、板楯蛮,就是锦帆贼出身。你可信: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苏固,我警告你:莫要再行差踏错终身错,资敌的钱,你也敢赚?”
妻姐…气节毕竟挡不住钢刀,苏固咬牙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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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要看他会受;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要看他会救!”
文呈放下手,语气渐缓:“苏府君,切勿自误啊!金帛多,只是博得垂老时,子孙眼泪少,不知其它,知有争而已。”
你有钱,儿孙们都父慈子孝?
呵呵,莫想的美…
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你钱多,只不过是等你老了,你的儿孙们眼泪流的少——他们知道,要拼命去争家产,谁还顾得上为你哭。
便是你死翘翘了,出丧路上,抬杠的、打幡的、嚎丧的、摔盆的,说不定都是花钱雇的呢。
纸钱烧给死人用,把戏演给活人看……与其装模作样的哀叹“子欲孝,那啥啥啥”,还不如生前用心对待父母每一天。
——别装,哀泣,是哄自己安心的一种策略罢了。
文呈这是在警告苏固:赶紧舍财自救吧,别把小钱钱看的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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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固沉默良久,谓然一叹:“按朝廷公文,本郡,如实供给贵部粮秣、军饷,吾再加两成与你罢。”
“供给粮秣,乃是府君分内之事,奉的是天子诏、太尉之令。”
文呈并不领情:“至于加两成,就算是我军耽搁行程、攻打城池的损耗…如今,人工很贵的;每天睁开眼,上万人吃马嚼的,都是钱呐。苏君慷府库之慨,自个儿却一文不掏,倒是学的一手好「算经」。”
苏固眼睛一瞪:“客军路过,地方上,实打实地供应粮秣,你还想怎地?”
“那是公事。”
文呈向苏固拱拱手:“这一礼,这算是在礼仪上,谢过府君了;谢你是情分,不谢你是本分——天子诏书,苏府君你敢不从乎?”
苏固心中,不以为然:天子诏书,咋了,了不起吗?
不鸟那诏书的刺史、太守多了去了!
我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种事情,都是阴斗干,嘴上不能给别人下留口实,苏固不语。
对朝廷命令阳奉阴违,莫麻哒;公然抗命,就是违反了“大义”,性质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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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等来谈谈,虞衡家那些书信、供词?”
文呈左袖掏出来几封书信:“苏府君,难道不打算一次性买断?”
什么「一次性,还买断」?
苏固听不懂,却也知道对方,欲意让自己掏钱,将这些东西买下来,以绝后患。
“五千贯。”苏固开价,毫不拖泥带水。
“零头才是五千贯,”文呈面带不屑道:“前面还有一个仨。”
苏固冷笑一声:“你何不去抢钱庄?拔出萝卜带出泥,哪家高门没有点阴私?若是文郎你敢揭皮,将成为全天下世家高门公敌,群起而攻之、人人欲啖文郎的肉,而后快。汝,担当不起!”
文呈笑道:“我惯常会放点心头血,没事去扒他们的皮做什么!将这些东西,抄上几百份,汉安军走一路贴一路,栏杆上、楼道里、城门边、官道旁…我帮府君你扬名,弄个「一贴一路」,可好?”
“两万贯,没得商量。”
苏固显然不太会商贾事,一口叫死。
“善!”
文呈递过书信:“给钱。”
苏固唤来账房先生,将金饼如数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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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账房先生告退,苏固正欲回房,文呈又从右边袖袋中,掏出一叠供状来:“行者九十九,尚差归一。这是苏府君,那便宜岳丈的供词…你看?”
苏固闻言,恼怒不已:“君子守诺,文家小子,你这是小人行径!”
文呈摇摇头:“府君何出此言呢?那些书信,是府君手书;这些个供状,乃是一名汉奸自诉,两不相干。咦,难不成,堂堂府君,竟然与臭名昭著的汉奸,有瓜葛?啧啧啧,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绝不信的!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捅出去,真是天下奇闻……”
“止!”
苏固一拍案桌:“五千贯。”
你咋就和五千贯杠上了?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零头而已。”
文呈依旧摇头:“这里面的佐料,可比那些书信中下的足,酸甜苦辣咸,样样齐全。”
“既有金城、武威羌人,造反的前因后果;”
文呈啧啧赞叹:“也有某人去虞府,同岳丈小妾、自家偏房一起大被同眠…啧啧,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月旦评》许邵主编,定然舍得重金求子…咳咳,重金求购,猛料啊,难得难得。”
苏固咬牙切齿,轻拍额头:那虞衡,狗一样的东西!
当白手套都不合格,还留一手保命技能?
人与人之间信任呢?
罢了,回头,老夫定要将虞美人填井,方消吾心头之恨!
传鼓瑟于杨家,得吹萧于秦女
……感凤来集,弄玉乘风,萧史乘龙,夫妇同仙去。
只可惜那虞美人,吹的好萧…
账房先生再次入内,与文呈交结钱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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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苏固,被两杠子敲的头晕眼花,心太累!
摇摇摆摆起身,准备回去收拾虞美人,就在此时…
“吕司马,伤的很重…”
那让人恼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又怎样?”苏固有气无力的蹦出一句:“休说区区一名司马,便是本府的郡丞、长史,打杀了埋了便是!”
“刘益州的属官、孔县尊募集的兵马将领…”
文呈冷笑,“是任人宰割的,无名无姓的黔首么?我等来谈谈汤药费、名誉损失费、精神抚慰金、伤残保障金?”
苏固也是被敲诈的肉疼不已,单手揉着额头,低声道:“那又如何!刘使君、孔县令处,吾自会去信澄清,小子,休要再讹人。”
文呈淡然一笑:“善!府君能够让刘使君、孔县尊不追究,我也乐见其成。不过…”
“讲!”苏固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纠缠,已经灰常不耐烦了。
“吕司马伤势颇重,不过是其一;”文呈一副人见人厌、鬼见鬼嫌的模样,
开口道:“其二,吕司马被府君折磨的身心疲惫,吕君在汉安军中,已是颜面无存,何以统兵作战?!”
“那是尔等的事,与吾何干?”
“凡事有因才有果。”
文呈一副痛心疾首状:“想我汉安军,历尽艰辛,行军至汉中郡,却痛失主帅!山无峰是土丘,蛇无头不溜,群龙无首与满地爬虫何异?可怜的汉安军,看来,是打不了仗了!”
你别去掺和三辅平羌才好呢!
让他们打个天翻地覆慨而慷,金城、武威的世家豪强,才顾不上往廉县、肤施卖盐铁、粮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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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叨念着生意经,苏固嘴中咬牙道:“文司马,莫再东拉西扯,贵部能不能作战,与本府无关。”
文呈闻言,起身凑近苏固,“果真无关?”
“然!”
“嘿嘿,既然汉安军奉诏,协助平羌,如今无统帅领兵作战,又不敢,就此班师回朝,那就……”文呈一脸银笑…阴笑,住口不言。
“哪又怎样?”苏固言罢,慢慢悠悠往外走
——不想再看见此人了,受不鸟。
若是当初,由此獠前来讨要粮秣,自己说不定耐不住,他的水磨功夫,就给了他,好早早打发尔等上路
——死在路上才好!
原本的生活多么美好,偏偏惹上了这种杀才,着实糟糕…
“我军,就落户于富庶无比的汉中郡罢!就地解除兵役,编户齐民。”
文呈冲着苏固不再挺拔的背影道:“增丁添口,大大的政绩呐,还望府君成全!”
苏固闻言,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与苏固这种人的生意,都是一锤子买卖,谁还讲诚信啊——火车站附近溜达多了,自然会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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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中,几大车的金饼固然让人喜爱,却也挤占了原本就宝贵的运力。
唉,没有“飞钱”、“银票”的时代,太麻烦了。
一些地方的金铺,也有钱庄功能,却无法辐射整个大汉;
等时局稳定下来,开上一家全大汉连锁,分分钟超过那个口口声声:我身上没放过钱,我是一个不爱钱的人……
运送金饼的车队,刚刚入营,众军士们尽皆涌出来看稀罕…
都是山里娃,何曾见过金锭?还如此之多,金光闪闪,亮瞎众眼!
不知谁带头欢呼:“文指挥威武!”
“文指挥威武!”、“文指挥威武!”
山呼海啸声震云霄,天地风云为之色变…
文呈微笑示意:都好好开一下心吧,大家伙的军饷、抚恤,都有着落了!
过两天,后军运回来的金银财宝更多。
出了岐山,以后作战,可不是像这一路,闹着玩儿的样子,那可是血战钢锯岭了,是会真正出现很大伤亡的残酷战争…
届时,随自己出来征战的汉安儿郎,又会有多少人,将永远埋骨他乡呢?
唉,只希望尽力减少伤亡罢,万万别整出来一个「伤心凉粉」拔凉拔凉的。
“命令:全军休整三日。”
一到中军帐,文呈就下令:“负责补给的军侯,准备接收汉中郡送来的物资;酌情,宰杀猪羊犒劳三军;余下的做成咸肉干,越多越好;不足部分,就地采购。注意,价钱给足,官吏恨我等不怕,要让百姓记得我军的好!”
汲取太祖惯常争取底层人民支持的先进经验,文呈将“打击土匪豪强、只薅官吏羊毛、团结底层民众”奉为汉安军的金科玉律,并且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文呈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些将领的个人本领,一支优秀的军队,靠的是纪律严明、士气如虹、标准作战流程
——换作谁,去指挥一支分队作战,只要他严格按照标准执行,就不会犯致命的错误。
将领个人能力突出、魅力出众固然重要,能够左右一场战役的胜负成败,却不是取得战略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靠一个人,去维持运作的军队,容易出战绩,也容易遭遇灭顶之灾!
最需要依靠的,是人;最靠不住的,也是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如今的文呈,有牢固的根据地、有敢战善战的武力、有充足的财力支撑、有先进的管理理念,翅膀上的羽翼,总算硬起来了!
广阔天地,大大的可为,怕得谁来?
山沟沟里的雏鸟,终于要展翅高飞——呃,凤舞九天是高估自己了,算是亮亮嗓子罢,向煌煌大汉证明:我思故我在。
套用到文呈身上变成了:我要嘶吼,我要宣示我的存在!
啊!
跟鼹鼠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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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还没有“白手套”的说法,实在是想不出更贴切的词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