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呈终究没能吃到宁娘子做的桂花糕。
方殷大师已经声名鹊起;每日求见大师的人,那是得预约排队,都还未必能够见上大师一面。
大师托人带进洛阳孝敬给何皇后的“胰皂”、“精油”,使得何皇后凤颜大悦。
立马赏赐与众臣官眷,得到了这些诰命夫人们的交口称赞,进宫谢恩连带打问可否购买的人是络绎不绝;
何皇后出身于杀猪屠狗平民之流,家世低贱,急需与士族世家高门拉拢关系、抬高自家门第;
现今得此能与阀阅之家的大妇们拉近距离的神器,如何不大喜过望?
要知道,能够嫁入世家高门里做大妇的人,其娘家也是一顶一的世家高门呐…这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
何皇后特地派遣宦官,日夜兼程赶赴益州汉安县,请方殷这位曾经关照过自己的前永巷令,万万勿要往外沽售胰皂、精油,全部由何皇后同父异母兄长何苗负责进贡事宜。
因制作这些胰皂、提炼精油需要保密,方殷出于安全和保密之需;提议宁娘子搬到脚背山上去了。
那边生产这些东西的院落,勉强能住,只待日后慢慢完善。
那宁娘子家空闲出来的院落,便由陈婉父母弟妹们暂借而居。
文呈家中,这才宽裕了不少;否则真还有点拥挤不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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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文呈召集苏剑、甘宁、王霸、陈相、伍良兄弟和追随自己而来的张吉等人,在家中商议大计。
如今文呈设想中的“根据地建设计划”已经开始全面铺开:
在东山乡游徼兵营里集训了两个月的五百新兵、脚背山上集训的三百“护卫”,已经完成了军姿军容的基础训练。
所有能够留下来的合格军士们,已经能够分清楚前后左右、看得懂旗帜号令的含义;能够背诵军规军例。
早上十里长跑、上午一千次长矛捅刺、加上弓弩射击;
下午分工合作列军阵、扛圆木打熬力气;吃完晚食,全军开始一个时辰的“识字扫盲”后,才洗漱睡觉…这一切,都开始有一点模样了。
经过两月泥水里摸爬滚打、骄阳雨幕中站军姿,甘宁已经不复昔日的白面小生模样,脸上多了几分棱角。
就连那娃娃脸的伍艮,也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狠辣。
老君山那边,已经开始平整梯田、修建小水坝,上万亩零零碎碎、散乱分布的坡地里,都种植甘蔗。
靠钱庄、胰皂这些东西,虽然来钱容易也快捷,却无法形成一个能够带动地方经济的产业链;
而文呈急需的,是能够安置大量低技能流民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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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坐的笔直,嗖地站起来开口问道:“报告!”
文呈回道:“讲。”
“文指,属下有三事不明,请求上官解答!”
——军伍里,文呈现在开始要求“正规化”管理,不允许以辈分、亲属关系称呼;而文呈自封为“汉安民众自卫队指挥使”。
“同意军士甘宁的请求,讲!”
“是。请问文指,一.将士们为何每日需将被子叠成豆腐块?二.为何要站军姿?三.为何要求行路‘两人成列、三人成行?”
“好,我回答军士甘宁的疑问。三个问题,属于一个性质,那就是完成军人的‘基础格式化’训练;通过日复一日的反复磨炼和行为养成,培养所有军士的服从感、纪律性!”
文呈扫视众人一圈,
“在我的军队里,普通军士们不需要个性、不需要想法,只需要无条件的执行命令!每一名军士,就是一辆车驾上的部件,只需要完成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而不允许去思考车驾的方向、拉车的是骡子是马——这些是指挥官应该考虑的事情!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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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依旧站的笔直:“回上官问,军士甘宁不是特别理解;多一些时间练习战阵之法,甘宁以为效果更佳!”
“理解的,你坚决执行;不理解的,你也得坚决执行!命令只能执行,而不允许质疑!等军士甘宁成为校官级别的军官,自然会给你讲解指挥艺术、中高级管理知识;一名初级军士,没资格接受中高级管理课程;明白吗?”文呈冷冷地说道。
“是,军士甘宁,坚决完成任务!”
“坐下。”
“是。”
文呈组建的军队,与现有的军队组织结构完全不同:
现在的八百受训士兵里,刚入伍的一律都是“列兵”级别…无论他以前是否有战斗经历。
每月有评比,甘宁因为表现良好、技能突出,被提拔为领着五人、含自己就是六人的一个小组;军衔是“军士”。
再上面一级便是“中士”——伍艮反而凭借自己基本技能过关,却因为有擅长钻山、爬树、泅渡、潜伏、能够在密林里辨别方向、看得懂简单的地图…这些特长,升为中士;是目前八百人里面唯三的中士之一。
文呈的姐夫梁正,亲自带着数十名老兵驻扎在雷公山里,按照文呈留下的《训练大纲》结合自己的训练方式,替文呈打熬这些新兵。
文呈驻扎在岳池县的时候,也没间断过与梁正的联系,至少十天便会写书信,派遣快马来返于两地之间…
雷公山上的三百打着“护卫”旗号的兵士们,也是梁正派遣老刘、老胡过来日日集训;每过十天,就拉练到雷公山里,轮换出来三百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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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还是不够啊!八百种子军士,至少还得半年以后才勉强可堪使用;”文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亚历山大,
“而三江王龚虹那边,最快说不得两个月就会杀过来。若是不能将他镇住,玩蛇不成反被蛇咬,被他给反噬了的话,我们都会成为汉安县的罪人!各位可有建议?”
王霸沉吟片刻,问道:“不若再请老君山调拨五百人手?南安县那边,文家老族长手中,也是有点家底子的。”
甘宁摇摇头:“我听梁正梁大人说,南安县兵被抽调五百前往蜀郡协防,已是无兵可用了;老君山那边开荒种地,招募了上千流民,也需大批武氏子弟坐镇山里,哪还挤得出多少精壮充斥军伍?”
伍艮眼珠子一转,直直望着西屋才开口道:“那钱封当了雷公山游徼,他手里倒是兵强马壮的;黎头领手中,由许教头调教出来的族人勇士,更是跟蚂蚁窝里一样,密密麻麻;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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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里,陈婉与黎敏窃窃私语,两人好似有永远说不完的私密话;文呈苦笑一声,防火防盗防闺蜜,傻老婆哎…
“行!找黎昆、钱封要人。现今他们也是汉安官面上的人了,黎昆是蛮王,我管不着他;”文呈站起身来
“钱封是游徼,我问他要点兵马,天经地义;两个家伙手中,数千训练的有模有样的人马、几万族人,这是要干啥子?又不造反,还不如拿出来为汉安的美好将来,贡献一点力量;将黎昆、钱封、汉安自卫队、汉安县兵们,掺杂起来,集训两个月,收拾三江王龚虹那几千兵马,还是轻松;”
王霸点点头,“就龚虹那残存三千兵马,恐怕早已惧怕了二…文指的名头了;任他再调集梁平县里的三千、族里再凑一些,不就是万数人马嘛!就凭他这点人,是不敢打咱们县城主意的。”
王霸拿起桌上的冷茶,咕噜一声喝个精光,
“惹毛了我等,调集老君山、南安那边、黎昆钱封和咱们自家的人马,揍的他哭爹喊娘都不难;就怕他在外面劫掠上瘾了,变得不听话,那就麻烦了。”
伍良点点头:“还是得震慑住他才好;这些蛮人不会听讲道理,只认谁拳头硬。”
“谁不想过安稳的好日子?他龚虹若是听话,他还是蛮王一个;若是来了汉安还想七想八,咱们直接灭了他!扶持一个新头人便是了。”
文呈笑道:“那些族人可以有机会从此过上安生日子、甚至有机会当官吏,哪可能会再唯他龚虹马首是瞻?谁挡了他们的道,谁就得死翘翘。”
是夜,诸事商定,只待明日传唤新设雷公山乡游徼钱封、雷公山蛮王黎昆前来汉安县寺里议事。
夜已深,主卧被陈婉黎敏占据,可怜的文呈远征归来,却要独自安睡;用陈婉的话来说:夫君您身体有伤,宜静养。
唉,久静思洞…呸呸呸,久静思动啊…身上的伤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结果,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