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探子,基本上都是族里的死士;出来之前,对巫神发过毒誓的。”梁正摇摇头:
“探子们的家人在族里为质。若是落入敌手,抵死不招的话,家人便有族人养育。
若是招了,其家人就很难有活命的机会了。
至低也是男子为奴、女子被指派给族里的头领们,世世代代做玩物。
——任何拷打都没用的。”
梁正和王霸并不看好文呈的审讯
“我帮你文大哥!不就是鞭子抽、手指头插竹签、烧红的烙铁烫、灌花椒水、倒吊起来打吗?”
“……?”
你这姑娘,看着阳光健美的,咋如此狠毒?
这还了得!
黎敏见文呈的脸色都白了,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文大哥!
我们寨子里,多少年砍砍杀杀,抓住对方的探子、还有寨子里的奸细的时候,我听说都是那样子审讯的!”
黎敏低下头,红着脸呐呐地说:
“我、我是看文大哥你,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不应该沾染这些可怕的事情;才、才这样说的。与其让文大哥你动手,还不如,还不如我,我去试试…”
黎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至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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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笑笑,对便宜姐夫梁正说道:“既然觉得问不出来什么,就让我试试罢!将此二人押到牢房,备好一个大水缸,里面灌满水;我去试试。”
半个时辰后
“没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二人级别太低,所知不多。”文呈回到议事堂,对梁正、王霸说道:
“板楯蛮主力在广汉郡、巴郡一带,约有两万人上下。
先派了一些探子,来犍为郡探探虚实。听说汉安、南安县繁华,意欲看看军备、大户豪强家的虚实。”
文呈喝光了一杯茶,甘宁正欲给文呈添水,却被黎敏一把抢过,替文呈续上。
“迟早的事情!板楯蛮必定会经由巴郡,来犍为郡劫掠,顺便试试蜀郡的虚实。”梁正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仔细一想,梁正的判断,倒也不虚:汉安县、南安县都是犍为郡重要的赋税来源;蜀郡集中了刺史刘隽、和刘隽手底下,一群豺狼搜刮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对于被盘剥了上百年的板楯蛮来说,那是致命的诱惑!
劫掠那些农户、小家小户、小商贾有什么意思?搜刮上千户都不如挖一户豪强、官吏家里的地窖收获大。
若是徒附、隶奴,那是比板楯蛮还穷…要是冲进这种穷鬼家里,谁打劫谁还不知道呢!
板楯蛮看不上徒附、隶奴家里的破坛坛罐罐;这些一无所有的穷鬼,说不定,还倒过来盯上了劫匪手里的铁刀、身上的衣服…
若是千里迢迢去打劫,最后却被别人抢了个赤条条
那简直是,没法活了!
简直就是强盗界的耻辱、劫匪们的反面教材
会被大家笑话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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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文呈告辞了梁正,向他借了几匹滇马,赶紧往回赶路!
文呈不会骑马,那黎敏跳上文呈的后背,说是让她来带着文呈;被文呈毫不客气地赶下马背
——开什么玩笑!屁大点一匹滇马,给别人压坏了,你赔啊?
做人呢,要懂得爱护东西;尤其是借的别人的东西,那更是要爱护!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是有道理的。
紧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的文呈,被王霸、黎敏几人,笑话了一路!
伍艮、甘宁没笑话文呈…二人还在思索:为何将那探子倒吊起来,在水缸里泡上几次,二人就迫不及待的全招了呢?
审讯,不应该是噼噼啪啪打的对方惨嚎不止吗?这不还没打他们一下嘛——奇怪!
奇怪什么啊,你们若是去一个叫“关塔那摩”的地方,进修一下,啥样的铜牙铁齿撬不开?
文呈一直都皮厚,不是太在乎别人态度
——做销售的,皮薄了干不成。
笑就笑呗!
改天文二爷我弄一副高鞍、双铁马镫出来,再看看谁笑话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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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雷公山,已是亥时,俗称“二更天”。夜色深沉、繁星似斗;黎敏连续赶了一天的急路,也是顶不住,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文呈与钱封对灌了一小坛酒,回到房间里。
钱倩与女婢打来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青疼!尤其是胸腹被颠的好似断了几根肋骨;
胯下好比几十岁的老汉,被强行压腿、拉筋了一般,腰疼、胯骨疼、大腿疼、屁股也疼…
拔了儒衫,倒头便睡;头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犹如死猪!
……
竖日文呈醒来,恍恍惚惚之间,只见一缕乌黑,掩盖在自己胸前!
借助房内的灯烛,模模糊糊看清了是一颗头颅,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哎呀妈呀!”惊的文呈立马清醒过来:“山里还真有狐仙?!”
“狐仙”糯糯地蠕动了一下,一股狐狸味儿冲进文呈的鼻孔…还挺好闻的!
狐狸味儿,到底是不是这个味儿啊?咱也没经验啊。
那一缕乌黑的头发抬起,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儿来
——原来是钱倩啊?吓死我了!
文呈推开这个假狐仙,坐了起来
浑身依旧酸痛无比。
仔细看了看身上的里衣…还好还好,没啥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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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倩迷迷瞪瞪睁开眼,抹开脸上的乌丝:“文大哥,您醒了?”
说完,也爬起身来:“昨夜见文大哥睡梦中,直呼痛;奴家便留下来,原本打算看看文大哥,半夜可还能睡得安宁…没成想,奴家也睡着了…”
钱倩说完,起身自案桌上倒了一杯凉酸汤,递给文呈:“对了,文大哥,啥是‘比开车还累啊’,什么是开车?”
“开车?开什么车?”文呈也是一愣:你衣衫虽然被压的有些凌乱,可外衣里衣齐备,也不像开过车的样子啊?
——我警告你:别讹我啊!
我可不是孔圣人他爹,叔梁纥那么老实好敲诈的!
也不想想,孔子家那么穷,在读书贵的要死的那个年代里,孔丘都成了学问最多的几个人之一…
那得上多少补习班呐!
难怪孔丘成名以后,没了叔梁纥的半点音讯——替儿子赚学费、补习费,活活累死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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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倩瞪着那双秋水迷蒙的凤眼,一脸的疑惑:
“昨夜文大哥你睡梦之中,除了喊‘痛’,就还有‘比开车还累’、‘比蹦地还让人腰酸背痛’,文大哥,什么是开车、为什么要崩地啊?”
文呈挠挠头:“没啥,应该是梦到地龙翻身
、天崩地裂了罢?如今什么时辰了?叫醒众人,准备赶路罢!”
钱倩看了看漏斗,嘻嘻一笑:“现在才四更中,哪能这么早就赶路?寒露湿重,没几步就湿了身。
我让侍女熬制了牛汤,等五更时分,喝过牛汤再上路不迟…”
——人倒是长得没问题,可说出来的话,怎么让人听着,不是想入非非、就是让人不寒而栗呢?
“湿身”、“上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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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虽然浑身疼痛,却也没了继续睡的意愿
身旁有这么一位娇小玲珑、美艳似花的美女在侧,谁若是还能睡得坦然,那就见鬼了!
咱虽不是野兽,可也不是小受受啊
“那,睡又睡不着、走又走不成,干点啥好呢?”文呈侧着头,开始思索这个很当紧的问题。
“我们说说话吧文大哥。”钱倩斜趴于榻,仰起头,一脸的期盼之色。
汉代男女之间,没那么多讲究;再到魏晋南北朝,无数个皇帝在酒席上,玩**都不少见
家中来了贵客,让自己的小妾、爱姬去伺候客人,那是时尚
——不信你去问李白,他接触这种事情最多了。
楚地云梦泽,每年无数男男女女,在节日上野合的都不奇怪。
蛮夷之地的巴蜀益州,更何况是“凛君蛮”领地里的雷公山,哪个腐儒若是敢来指责钱倩“不守妇道”的话,估计都不需要挖坑——矿洞里直接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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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哥”
“嗯?”
“归附入籍的事情,能办好吗?快吗?”
“能,把你们都写到户版上很快。就是朝廷下来的册封,来回公文往返,需要些时日。”
“那奴家有了户籍,是不是想去县城里,就可以去?”
“嗯,让里正、乡台里写个路条盖上印,就可以了。我在县寺里,也可以给你们开路条。”
“嫂子漂亮吗?”
“唔,很美。”
“漂亮和美,不一样吗?”
“不一样。漂亮是脸蛋、腿、胸…前的配饰、衣服这些外表的东西。美是人品、修养、性格这些内在的。”
“那,文大哥,你觉得奴家美吗?”
“想得美、自个儿臭美!美得你!”一声娇喝,房门被骤然推开,露出黎敏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原本暖意洋洋、充满了万般旖旎的房内,瞬间寒风嗖嗖、灯烛那点萤火,变得摇摆不定。
山里,早上的确是,有点冷
文呈暗自下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