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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神笔认主

    植叹息着道:“正因为如此,我对那只笔爱恨交加,打冷战。那笔太古怪,与其说是神笔,不如说是一只妖笔!是妖三分邪,你若降不住它,就会为它所害。”

    山伯皱紧了眉头,沉吟道:“先生昔日乃是凡人,精气有限,为笔所伤有情可原。如今修仙有成,难道还是拿不起来?”

    曹植用力摇头:“不成!前些日子,我也不死心前去察看过。结果还没接近三尺之内,就感到一股骇人的寒气,让人浑身难受。如今我也算想明白了,那笔不该我有。梁小兄若有此意,不妨过去试试。不过,你可要小心,千万莫要逞强。”

    山伯渴盼良久,眼见机会在即,忽然心头一热:“好,我去试试看。多谢先生成全!”

    曹植微微颔首:“跟我来。”

    当即迈步上岸,凌波微步,从洛水之滨飘向铜雀台。

    距离铜雀台三五十丈,有一片茂密的松林。

    曹植径直走进松林,在一块无字碑前站住了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在石碑正面用力拍了三下,又在背面反手摸了一把。随后,就听见脚下一阵“咕噜噜”的轻响,不一会儿,石碑竟然向旁边移开了三尺!底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从这里下去,可以直通笔室。”

    曹植一面说,一面飘身而下,将身形没入黑暗中。

    山伯轻挽英台的纤手,紧跟着跳下去。

    下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入口很窄,往里越走越开阔,光线也渐渐由暗转明。

    甬道顶部的石壁上镶嵌着一些夜光石,黑暗之中也能发出微光。

    越往前走夜光石越多,光线也就越强。

    走了不久,山伯感觉差不多到了铜雀台的里面,前面的道路忽然分叉,变得纵横交错。仿佛地下迷宫一般。

    领路的曹植左一弯,右一拐,七转八折之后,进入一间简陋的石室中。

    眼前光线大亮,石室之内,竟有一盏孤灯!

    除了孤灯之外,里面空无一物。

    山伯心中明白,此处还不是神笔藏身的所在,于是耐心等待。

    英台老老实实牵住他的手臂。睁大眼睛瞧着那盏孤灯。

    四周一片寂静,她心里生出些许不安,生怕冒然说话惊动了地下地生灵。

    眼见曹植在墙角孤灯上方轻按了一记,只听“吱呀呀”的门轴转动声,原本平整的石壁豁然打开了一道门户!

    进入石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书房。

    此时光线更加明亮了!

    四面墙上各点了一盏灯,***微微摇曳。室内隐约有风,人在其中竟然不觉得一丝的憋闷。

    室内装饰考究。地面铺了藏青色的地毯,墙边两派书架。一张檀木长桌,边上有三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椅子。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两张古琴。桌上堆着几捆竹简和一些素绢手稿。

    长桌正中,有一个青玉笔座。里面插着一只长约两尺的黑笔,细长的笔锋直直地刺向天空,仿佛一把吹毛饮血的长剑,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一见那笔。山伯就忍不住心中震颤,暗道:“那就是春秋笔!费了这么多功夫,我终于见到它了!”

    隔着丈许,曹植就站定了脚步,目光忽明忽暗,长叹一声道:“害我丧命的,就是它了!这支笔,让我又羡又惧,可以说终生难忘。想当年,我父在铜雀台上大宴群臣,众官皆醉之后,父王便来到这里,对着这支笔静坐养心,偶尔提起笔来写几句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那些句子,都是在这里诞生的。我当时年轻顽皮,趁父王不注意,偷偷溜了进来。父王知道之后,不但没有责备我,还在桌旁加了把椅子,你看,那边的椅子就是我的!”

    山伯听他叙述,心中也跟着感慨不已。

    神笔尽在咫尺,他也不急着去拿。

    与其匆匆出手惹人笑话,还不如听曹植讲完。

    身为学儒之人,本应该谨守本心,戒急戒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点养气地功夫还是要有的。

    耳听曹植接着道:“另外一张椅子,本是留给我兄长曹地,可惜他来了一次,就说头痛,不敢再来。我来的比较多些,前后加起来共有十五六次。父王当日曾说,这只笔十分神奇,普天之下只有两三人能拿得起,以我地才情本来是可以使用的,但是有些事一定要记住:必须戒烟酒,戒声色,沐浴更衣,静心涤虑,方可持笔,而且每次握笔,时间不可超过盏茶功夫。开始时我认真遵守,为了写一首,我前后来了三次,每次都不敢超过时间。后来有一天,我行经洛水之上,偶然得见神女,顿时心神荡漾,神思不属,回来便把父王的交代忘了个一干二净,不但饮了酒,还一口气提笔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伤及自身,导致精气亏空,夭折殒命!”

    山伯叹息道:“真是可惜!先生才华

    冠绝当代,理当拥有此笔!要不,您再试试?”

    英台偷偷瞄他一眼,心道:“梁兄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推脱谦让?知道的人说你心胸宽广,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在惺惺作态呢!”

    曹植却连连摇手:“不可!面对神笔,机会只有一次。我当初既然神气被夺,就再也翻不起身来!况且,我近年修道多于诗书,将书生之气丢弃了大半,此刻想拿也拿不动。梁小兄,若能提起神笔,那是一种缘分!你能拿的起,我只会为你高兴!”

    英台见山伯迟迟不动,忍不住笑道:“先让我来!说不定我也能拿得起!那就是我的了!”

    曹植微笑不语,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心道:“你尽管去试,能拿起才怪呢!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每一代人中,能拿起神笔的不超过两三个!你当我说笑话呢?”

    英台才不管那么多!她见曹植不反对,便一个箭步跳过去,伸手去拿笔杆!

    在她心意中,这一下拿住笔杆,就能提起来,然后顺手在旁边空白地丝绢上写两字,岂不是十分的潇洒?也好让才高八斗的大文豪瞧瞧,我们姑娘家也有能人。不是白吃干饭的!

    谁知才一入手,就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气!

    于此同时,身上的真气竟然像泉水一样往外涌!透过握笔地手指,直往笔杆里流去!

    那笔就像吸铁石,又像张开口的水,咬住人就不松口!

    英台吓了一跳,猛的甩手。才挣脱开!口里惊叫道:“妖!妖啊!梁兄,这笔不能要!我们快回去。”

    曹植“呵呵”笑道:“祝姑娘。我瞧你修的也是道家的功夫,与此笔气机不合。拿不起也可以理解。若想拿起笔来,必须饱读诗书,清修儒功,心志坚定。虚怀若谷,不但练有儒家的浩然正气,还要有超人的才智,慈悲的心情。才有可能成功。”

    英台心里不服,问道:“为啥这么难呢?”

    曹植晒笑道:“若是不难,早被魔、道两家抢去了!哪还轮得到谦谦学子,白面书生呢?”

    说笑声中,山伯闭目调摄身心,凝神入静,洞然虚空,心神与天地为一体,淳德凝道,积精全神,游行于天地之间,视听于八远之外。

    渐渐的,他地呼吸变得极细极微,头顶冒出一股淡淡的白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山伯睁开眼,慢慢走过去,伸手握住笔杆,轻轻提了起来!

    这一刻,曹植面色骤然变得通红:“拿……拿起来了?”

    急切之间,他连称呼都跟着变了:“梁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山伯转过身来,面带微笑道:“毫无感觉!跟一只普通的铁笔没什么两样。”

    曹植呼吸变粗了很多,道:“你就这么拿着!如果我数到十还没放下,就算成功了!一,二……”

    英台又惊又喜,一时之间,很想尖声大叫,可是又怕惊乱了山伯的心神,所以只能捂住嘴兴奋的瞧着!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五,六……”

    曹植的双目也在热切的瞧着,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欣慰,同时还有几分妒忌。敬佩地是山伯半人半鬼,身上的阴气还没有散尽,这种情况下都能拿起笔来!欣慰地是这笔终于又有了主人!那就意味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惊人的辞赋横空出世。妒忌地是山伯年纪轻轻就能修成儒功,而且看他头顶的白气,浩然正气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八……九……十!”

    山伯十分轻松的握着笔,脸上看不出一丝地异样。

    曹植头上汗水涔涔,不得不郑重宣布:“梁先生,从今而后,这笔就是您的了!不过……我想求您一件事……有些冒昧,不知当讲不当讲?”

    山伯微笑道:“您请说,何必客气呢。”

    曹植抹了把汗,道:“这笔也算是在曹家手里走过一遭,我父亲要知道真被你拿走了,说不定会有些难过。如果将来……您神功大成,或者转世投胎,人生百年之后,用不着这只笔了,您需要选择传承的时候,能不能先来我们曹家,给曹家子孙一个机会?这是天下少有的宝贝儿,您可不要将其束之高阁,或者埋入墓中殉葬啊!”

    山伯当然明白春秋笔地传承来历,这笔来历悠久,早在孔子之前就以神兽麒麟的样子行走三界,后来鲁哀公狩猎获麟,这笔就来到了世间,也将失传的大道借助孔子的笔传于人间。此后这笔代代传承,孟子传荀子,荀子传董仲舒,董仲舒传刘,刘传杨雄,杨雄传王充,王充传孔融,孔融得笔不久,还没来得及找传人,就被曹操杀了。所以老实说,这笔也不能算曹家的!

    不过曹植既然这么说了,总要给人家一个面子。

    于是山伯笑道:“好说!别说人生百年之后,我若是超过三年不用,就会携笔来到曹家。只要有人拿得起,定当转送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