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入了夜。
“梆梆梆梆。”
二更已过三更将至阴气越沉重就连头顶的明月也变得阴森起来。
可是当梁、祝二人从远处飞来时却现原先围聚在谢家周遭的鬼魅都不见了!
“奇怪那么多阴鬼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放眼望去只见占地极广的谢府几乎挂满了红灯!尤其是门口几个灯笼显得格外的明亮几乎将府门口站立的石狮子、镇宅弓、桃木剑照得纤毫毕现。
英台预计墙头的铜铃还可能会响于是抢先一步捏住了铜铃让山伯快通过。
山伯飞疾掠穿过数道院墙很快锁定了方位。
“嗯就在前面再越过两道墙就该到了。”
可是忽然之间他感到两股无形的力道传过来就似有高人在不远处功一般。两股力道一放一收一推一拉猝不及防几乎将他拖过去。
“梁兄小心!”英台伸手将他拉住。
山伯努力稳住了身子低声道:“怪不得众鬼都远远的躲开了!看来谢家严阵以待真的祭起了三宝!”
英台见他身形趔趄心中有些担心连忙传音问道:“梁兄你没事?要不你等在这里让我先过去瞧瞧再说?”
山伯点点头:“好!你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儿竟然这么厉害?”
英台展翅飞了过去。
来到近前就见院子里***通明正中央挑起十余根竹竿高高悬挂了十盏灯笼灯下摆着一把凉椅上坐一位年长文士年约六旬面色白净头戴高冠身着官服。正端坐灯下捧书夜读!
英台吃了一惊:“见鬼!这人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里坐着干什么?”
她停在墙头仔细观瞧却见年长文士神态安详双目炯炯有神端坐凉椅摇头晃脑却没有出声音。看形象此人似乎跟普通的书生没什么大不同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这人头顶竟有一股淡淡的紫气。从院子里冉冉升起飘飘而上高出房顶两三丈!
英台看了好一阵越看越觉得此人气势不凡。
再一转头却见谢家小儿安眠的屋门口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件宝贝儿。
左边是一个高大的四脚方鼎右边是一个两尺高的羊脂白玉葫芦。
英台心中明白:“很可能是因为这两件宝贝害得梁兄过不来。”
眼看三更将至。不能再等了。
她心里已有计较当下疾飞过去。“唰”的一下将葫芦和方鼎收进了蝶衣的口袋里!
风声掠过。气机牵动惊醒了正在默读的文士!
文士转过头来第一眼没看见人再一瞧两件宝贝儿不见了。忍不住面色骤变又急又怒低斥道:“孽障胆子不小。真敢来谢府捣乱!”
英台被骂作“孽障”心里不禁有些着恼。
回头看时山伯已经飞了过来。
人是飞过来了却没有抢着进屋而是立在墙头呆如木鸡!
山伯呆呆地看着他看的非是别处乃是文士头顶的紫气!忍不住心中狂叫:“呀紫儒之气!真想不到谢家老爷竟然修成了儒家的浩然正气!普天之下芸芸众生真有功夫高的!竟能将儒家气功修炼到这种地步?实在是骇人听闻!这‘紫儒之气’只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就连恩师郑玄也只是略通其理而因为困于地底无修炼之机一直没能练成。没想到谢衡竟然练成了!”
他想起师兄崔>;.官至国子监祭酒的谢衡了。
正在山伯呆立观望地时候却见谢衡“唰”的展开一卷经书仰头高声朗诵起来!
“敢问夫子之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告子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气。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
山伯心中恍然如悟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中的原文吗?小孩子都会背的!谢衡怎么念诵起它来了?难道说这就是谢家化煞第三宝?先前还以为是一部佛经呢!真是奇怪念诵也能辟邪?”
眼见谢衡站起身来脚踏方步高声朗诵:“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敢问何谓浩然之气?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配义与道;无是馁矣……”
山伯近在丈许之内可以清晰的看见谢衡头顶的紫气越来越旺盛原先才高出房顶两三丈可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长到七八丈高从空中倒垂下来仿佛雨伞一般将大半个谢府笼罩在里面!
山伯心无旁骛同样修的是儒经心诚仁义所以倒没有受到排斥。
耳中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声
“呀……我被雷倒了心……震碎了快……快走…进来……”
随后又是几声惨叫“吱吱呀呀”凄厉地哀鸣也不知生什么。
再其后就没了动静整个谢府万籁俱寂只有谢衡朗朗的诵经声响彻在谢府院中。
也不知府中人有没有睡着反正白昼啼哭不休地婴儿此刻十分安静连一声儿啼都没有出来。
英台饱读诗书心地善良也同样没有受什么影响。
她见山伯一直呆立不动禁不住心中愈加担心。
谢衡诵经不停将整部滔滔不绝的念诵下去。念诵地同时偶尔还加上几句自己的解释听得山伯心中忽上忽下仿佛老鼠在身上乱爬。
山伯自己也到了练气的关键处。
他虽然读过不少的儒家经典也喝了奇珍仙酒阳气在慢慢积聚中但是在练气地理论上并没有很大的突破。如今碰到这样难得的机会真希望一直听下去。
耳听谢衡字字珠玑。念了大段的经书之后忽然朗声说道:“半部一部庄严理性温柔敦厚天之大地之厚。融入人心天地之气汇于胸中浩然之气自然得生鬼神邪灵澹然不惧保我谢家百世不堕……”
听见这句话山伯脑子里“嗡”地一声心里也跟着“嘭嘭”跳动:“天地之气会于胸中。原来这才是儒家练气的关键!呀我明白了!我得着了……先前。我只知道一个人努力修炼却没能借助天地的力量。所以不能突飞猛进如今知道了这一点以后的进程就有了极大的希望。”
英台见他一时悲一时喜。面上忽白忽红阴晴不定禁不住越的吃惊急忙飞过去摇动他的手臂。传音道:“梁兄梁兄!你怎么样?三更快到了!再不进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似乎有打更人走过的声音同时传来嘶哑的叫道:“夜深人静小心烛火!”
再下来就要打更了!!
山伯遽然警醒!
他从蝶衣中取出两部经书递给英台俯在耳边低声道:“我进去了。你将书抛给谢衡。”
英台接过经书低头一瞧一部封皮题着一部上书。
这时候山伯已经穿窗而入手提金针去寻婴儿了!
那婴儿倒是好找正躺在母亲身边不声不响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而母亲累了半天却已经睡熟了。
山伯悄悄过去手指摸到神庭穴心中默默祷告:“老天爷希望这针扎下去师兄就能够还魂!”
“梆梆梆”!
梆声传来刚好三更!
金针一挺就扎了进去!
那孩子竟然不哭不闹没出一点声音!
山伯也不知道此举有没有凑功待在屋里不敢走。
屋外谢衡正在聚精会神踱步诵经忽听“啪”地一声桌子上多了两本书!
谢衡浑身一震暗道:“我念了半天的经文妖魅还没撵走?哼我且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敢公然挑衅!”
他深吸一口气上千翻开一瞧却是两本平生未见的儒经!
“圣学之渊源人德之大方。天下只是一理。天下之物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为仁由己。欲待求‘仁’必须‘诚意正心’咦?这是难得的好书啊!你看这句子这文理简直妙极了!”
谢衡一页页翻看当即沉浸在书本里一时之间将诵经驱邪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屋里山伯等了盏茶功夫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婴儿低声呀呀的叫仔细倾听他竟然听出了音调!
“师……弟我……现名‘谢安’多谢……你了。”
山伯心中狂喜眼泪几乎要流出来再世良友恩师后继有人太难得了!
此时怕警醒妇人他也不敢说话只能望着婴儿用力点头。
四目相对他惊喜地看到婴儿眼中的留恋。
山伯伸出手去抚摸婴儿地小手。
片刻之后又听见婴儿呀呀说话声:“师……弟明日若……有闲不妨去……谢家陵园感受……天地之气……将……金针拔了吧……”
山伯再点头轻轻取下金针。
正在这时睡熟的妇人忽然醒了欠身看看婴儿低声自语道:“奇怪我刚才做梦呢?怎么听见好像是宝宝说话了真是怪事!三个月地小儿咋能开口说话?我一定是在做梦!”
山伯冲婴儿挥挥手悄悄退了出去同时招呼英台飞走。
英台让他先出府却从蝶衣的口袋中取出辟邪化煞的方鼎和玉葫芦将二者重新摆回门边这才展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