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妩从已经贵为工部尚书的曲继风嘴里得知,失踪十余年之久的曲定璇归来,并意图入宫为妃的消息时,第一个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可笑。/.qΒ5。//
能够在后宫屹立十余年不倒,与皇后势均力敌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曲定璇的归来让她吃惊,却不足以害怕。
阿妩坐在梨花木椅中望着入宫来请安的曲继风:“她回来做什么?”能够在里面侍候的,都是她的心腹,无须担心哪个会泄了密,何况就算有人吃里扒外,她也绝对有信心在那人说出不该说的话前了结了他。
“她……”曲继风为难地搓着手,说实话,女儿回来他固然高兴,但是女儿所说的话却令他委实难以启齿,想了半天终于吞吐着道:“她……想要……想要入宫!”
“入宫?”阿妩刚呷了一口茶,听到这话,显些全喷了出来,咳了好几声,示意替自己拭嘴的画儿退下后,方道:“她要入宫做什么?当宫女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愿意吃这种苦?”
曲继风咬咬牙说道:“不是,她想入宫为妃,求贵妃娘娘念在以往的情谊,能够助她达成心愿。”要不是因为曲定璇是他的亲女,他怎肯豁出这张老脸提出这般过份的要求。
当然他肯来求阿妩,也有他自己的一层顾滤在,阿妩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论情份怎么也比不得与曲定璇深厚。他能有位极人臣地这天,可说泰半是因为阿妩在皇帝跟前的恩宠,万一阿妩哪天被冷落或翻脸不认人,他便会一无所有,可要是曲定璇也能入宫为妃,那就不一样了,一方kao不住了还能kao另一方。怎么着也能保住曲氏一族。
“入宫为妃?”阿妩先是一愣,复又大笑起来。直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了声,她用手指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语带讽刺的问:“本宫若没记错的话,曲定璇与本宫当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吧,如此算来,她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而且曾与人私奔,非完璧之身,这样的人居然还想入宫为妃?父亲,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曲继风脸色微变,低头讪讪地道:“老臣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可她执意如此,否则便不肯罢休,老臣斗胆来宫中求娘娘。也是怕她闹出什么不该有地事来,牵连了娘娘!”
阿妩原先还平和的脸,随着他地话逐渐沉了下来,放下青花茶盏凝声道:“父亲,您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老臣不敢!”曲继风看阿妩脸色不对,惊觉自己把话说的太过。阿妩乃是掌握着他及曲氏一族命脉之人,说什么也不能得罪,一个不好,便是两败俱伤的下场:“老臣只是想求娘娘……求娘娘……”他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好。
“求本宫让她入宫是吗?”阿妩拂袖起身,走到他身边,精致美丽的面孔带着微微的不屑,目光越过曲继风略带灰白的头发望向殿门外明媚的夏日:“父亲,她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吗?后宫是什么地方,这是是非纷争地聚集地。一个不甚便会万劫不复。你莫要以为我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同样步步小心谨慎。就怕踏错一步,让人揪着不放。”
“这些老臣并非不知,但是以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要娘娘稍稍一提,皇上必然……”
“必然什么?”阿妩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头顶,那阴寒的目光让曲继风浑身上下都起了细微的鸡皮疙瘩,不敢继续说下去。
“必然会答应是吗?”阿妩冷冷一笑:“那皇上问起她的身份时,我该如何回答,据实以告吗?到那时,本宫的人头,还有曲大人的人头都将不保,本宫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曲定璇想要入宫,那无异于拉人入鬼门关,害人害已,你劝她还是放实际一些,莫要再做这不切实际的梦,何况……”指上的葵花镶红宝石护甲在从门窗中透进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阿妩的声音缓慢而肯定:“何况她都二十六了,早过了绮年玉貌地时候,她凭什么与底下那些年方二八的佳人相争?”她低头见曲继风欲言又止,眼里飞掠过一抹痛恨,沉声道:“父亲是想说本宫也已经二十六了对吗?可是你别忘了,本宫刚侍奉在殿下面前时,不过是十五的年纪,本宫能有今日的地位,是苦苦熬了十余年才得到的。父亲,你是一个聪明人,正因为如此,你才能做到今时今日的位置,难不成你现在要放弃权势富贵去做一个待杀头的囚犯?”
“老臣绝无此意。”曲继风被她说的冷汗汵汵,哪还坐的住,顺着椅子边跪了下来:“老臣一时糊涂,言出无状,求娘娘恕罪,老臣回去后一定好生看住她,绝不给娘娘惹出半点事来。”
“如此就好,也不枉本宫这一番保全曲氏的苦心,父亲请起。”阿妩着人扶起曲继风后沉吟着问:“曲定璇已经失踪十余年之久,怎地现在又突然回来,邵郁之呢?”
曲继风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从曲定璇口中听到地事慢慢说了出来,原来当年曲定璇与邵郁之私奔后寻了一处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住了下来,原先担心因为逃选地事会被追捕,但等了几个月,直到选秀结束也不见动静,两人猜测应该没事了,就隐姓埋名安安心心在此地住了下来,这一住便是好几年,刚开始那四五年,两人过的倒也甜mi,男主外女主内,虽然生活清贫,倒也开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在各方面皆慢慢有了分岐。而且越来越大,吵架的次数不断增多。
曲定璇原是个千金小姐,可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事都有人伺候,可自从私奔后,事事要亲力亲为,还要省吃俭用。有时为了省一文钱地蜡烛,入了夜连灯都不敢点。只能摸黑做事。
起先倒也能苦熬,可是日子久了难免有所怨言,再加上四周住的几户人家日子过的越来越好,男人赚的钱也越来越多,而邵郁之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能kao替人写写家书,卖卖字画来度日。勉强够个温饱而已。天长日久,曲定璇对他越来越不顺眼,常常骂其为没用的窝囊废,也从那时起,她开始后悔自己私奔逃避选秀,如果当时入京选秀的话,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宫娘娘。
而邵郁之对曲定璇又何常没有怨言,他原先对自己的才学甚是自负。一门心思想要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可与曲定璇地私奔,注定他再不能进京赶考,否则一旦被人发现此事,别说是做官。连命都没有。
理想破灭,而原以为可以携手一生的佳人逐渐变成了市井泼妇,再不是他心中地仙女,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曲定璇一直没能为邵家生下一儿半女,眼看别人都儿女满堂,自己却是凄凉孤独,苦闷难以疏解。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开始迷上了赌博,从原来的小打小闹。到后面的不可自拔。将家里的唯一一点家底都给输光了,包括那间芧草屋。他与曲定璇二人变的一无所有,lou宿街头。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清醒,不断地想要翻本,把以前输的都赢回来,在这种动机下,他竟丧心病狂地将曲定璇抵卖给妓院。
亏的曲定璇无意中听到这话,连夜逃跑,躲了起来,等到风声过去再回来地时候,赫然发现,因为没钱还赌债,邵郁之被人活活打死,曝尸荒野,成了野狗的粮食。
看到丈夫凄惨的下场,曲定璇只是难过了一会会,就担心没有谋生手段的自己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回福建,找爹娘,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想必他们不会见死不救才是。
这样想着,曲定璇踏上了回福建的路,而直到她离开,都没有给邵郁之寻块墓地下葬,哪怕挖个坑埋了都没有,由着他成为无主孤魂。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在曲定璇的身上得到了最好地体现,人心冷漠至厮,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曲定璇身上没钱,所以一路上只能kao乞讨度日,因为不认识路,误走了许多冤枉路,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中间又生了几场病,走到福州,她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敲开记忆中的宅院大门时,发现里面早已面目全非,打听后才得知曲继风已经在一年多前去京城上任,如此,她又追到了京城,好不容易才见到曲继风夫妇,此时的曲定璇又脏又臭,曲继风夫妇足足辩认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确定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失踪了十年之久地女儿,当下抱头痛哭,陈情表述后,方进了屋,对外只宣称是远方表亲。
曲继风夫妻对曲定璇这十年来的遭遇唏嘘不已,虽恨其当年不顾一切离去,但这十年过的也当真苦,何况骨肉相连,哪能真的不管,当即让她好生住下。
那厢曲定璇也从曲继风口中得知了十年来的沧桑变化,当年阿妩这个不名一文的小丫头因为代自己入宫的缘故,已经一步步做到今日的娴贵妃,而自己却落的沿街乞讨的下场,当真是主仆颠倒。
当年若不是自己私奔逃选,而今坐在承乾宫中稳坐贵妃娘娘之位地人,应该是自己!想着这句话,曲定璇夜夜难眠,后悔与嫉妒在内心不断扩大,当年之所以逃,是怕嫁给已经五十来岁地建德帝,要早知是嫁给年青英俊的六皇子,她根本不会逃选,悔!悔!悔!
当这种不甘无法再压抑地时候,曲定璇决定要讨回阿妩从她手里抢走的一切,她也要入宫,做主子娘娘,要把属于她的一切都要回来。在她不断地哀求下,曲继风左右衡量,终于决定入宫为女儿做说客,希望阿妩能够接曲定璇入宫,其中风险利害他不是不知,只是亲生女儿能够进宫当娘娘,自然比外人当娘娘更来的可kao些,哪怕这个外人叫他一声“爹”。
阿妩静静地听曲继风说完,寒脸不语,正当曲继风忐忑难安的时候,阿妩忽而道:“父亲稍等一会儿,本宫回过皇上就随父亲一道出宫去府中,见见这位十余年没见的故人。”彼时阿妩贵为正一品贵妃,无惜又对她多加宠爱,所以偶尔回一趟同在京城的曲府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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