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陷入了一片混乱的讨论中,现场嗡嗡嗡作响,虽然他们讨论归讨论,但并没有人提出真正有实用的意见。崔民业看得心里暗怒,看来,要对付那姓杨的还得靠自己,靠这些跟屁虫似的压根就走不通。
一个时辰怱怱过去,众人还在议论中,崔民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好啦好啦,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大家讨论的怎么样了?如果讨论好了,那每人都提出一条建议吧,咱们再逐条审核,这样更公平一些。”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崔民业,没想到这货那么着急的让他们一起承担这个责任。可是他们又不能不承担,既然想搞死杨义,那他们就得齐心合力,哪怕他们各个各怀鬼胎。
“好吧!由谁先说?”
“那就先这样了。”
众人又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崔民业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想到了一个压死这些门阀士族的条件。随即说道:“这样吧,刚才我崔家和韦家已经提出了意见,接下来就按赵郡李家、清河崔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河东柳家、河东薛家、京兆杜家的排序发表意见如何?”
崔民业话一说完,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赵郡李家人。不用说,他们已经完全默认了崔民业所提的意见,现在就等着赵郡李家首先发言了。
赵郡李家人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里虽然很气,但大家都同意了这样的意见,他也只得接受了。他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说道:“我赵郡李家的提议是,如果姓杨的和造谣者火拼两败俱伤后,咱们派出死士暗中弄死他。”
此话一出,四方皆惊,众人都没想到,原来最狠的人在这儿呢。
“我清河崔家和他姓杨的过节不小,如果姓杨的被弄死了,他城南的粪场我要了,差额多少钱到时候我清河崔家补出来。”
清河崔家人说得众人眼前一亮,大家居然没有想到弄垮了姓杨的,立马着手要瓜分他的利益。崔民业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刚才所想的计策就是,用瓜分杨义的财产来引起这些门阀士族的兴趣,让他们和自己等人死死的绑在贼船上。
“眼下关中正缺粮,上次咱们用降低价格的办法和第一家打价格战,结果一败涂地,还输掉了长安城三成的总份额,我郑家更是凄惨,几乎将所有的粮店都输光了。如今正是哄抬物价的好时候,我提议,咱们再次联合起来和第一家打价格战,这次我们涨价,只比第一家长得高几文钱即可,只要大家一起涨,相信官府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咱们让他第一家的粮食大量消耗,等他没粮食时,咱们再将他弄垮,到时候不管是烧铺子,还是打砸抢,一定要将第一家弄残弄死了。到时候,我只要回我郑家所有的铺子。”
“我杜家提议,挤兑垮了姓杨的,我要城西粪场……”
“我柳家要城南粪场周边的土地……”
“……”
有了清河崔家开了个坏头,其他人哪还能提出什么意见?都开始瓜分杨义的财产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甘落后,纷纷提出自己想要的要求,而且一个比一个过分,一个比一个异想天开。
崔民业和韦家人互看了一眼后,草草的结束了这议论,都各自回家安排去了。
之后的几天,谣言更加愈演愈烈,相应而来的是市场上的粮价开始飙升,长安城的民众纷纷前往第一家大量购买粮食。和第一家那门庭若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粮店门可罗雀,店里的伙计都悠闲的喝起了茶。
杨义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刘胖子一天天的往返于各粮店和冠军侯府之间,他那肥胖的身体已经明显瘦了不少。而暴风中心的当事人则足不出户,为的是不想让麻烦直接引到自身。
经过这半个多月,尽管谣言满天飞,定襄公主也没有回冠军侯府,更加没有派人来传杨义过去填补她心中的需要。这就给了外人更大的想象空间了,别人利用这件事情更是将整件事完善的为妙为俏,像是什么都合理一般。
更奇怪的是,前院那个叫马二的杂役却不明不白的死了,据说是晚上喝醉了跟房间的墙较劲,把自己撞死的。杨义去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通知仵作来收尸了。
经出了这么一个事情,下人们突然就变懒了,不管是府内府外一片死气沉沉。除了给主人送饭打扫卫生外,府内几乎见不到一个活人,所有的庭院都冷冷清清。
可公主府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府内权贵子弟纷纷上门给定襄公主献殷勤,希望这位“守活寡”的定襄公主能够垂青自己,和自己一度春宵。他们看向定襄公主的眼神是那么的暧昧,而定厢公主也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这就令这些人更加得寸进尺了。
他们整天在府里吟诗作画,弹琴喝酒,相互取笑打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画面。就连着大冬天的冰雪,都冻结不了这些年轻权贵子弟的热情,一个个更加卖力的表演,如同定襄公主在耍一群猴子一般。
这里面的权贵子弟不乏程处默、刘章等这些杨义昔日的弟子。但他们可不是来讨好定襄公主的,他们是自发前来暗中保护定襄公主不受别人的蛊惑,而沉沦在这些人的甜言蜜语中!还顺便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杨义背后捅刀子?
经过一番暗中调查,他们发现定襄公主和姓豆的、姓韦的、姓万的三个人走的很近。他们在暗中交换了下意见后,决定一定要查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不去查清楚,按目前这种趋势下去,杨义的头上可能还没等冰雪融化就是一片青青大草原了。
杨义整天皱着眉头板着阴沉的脸在府里转来转去,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而他这阴沉的脸,也由此引发了府内的气氛异常紧张,府外冷冷清清,人烟绝迹,连那厚厚的积雪都没人扫,四处一片荒凉,看的人心里慎得慌。
自从那谣言开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他发生。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蹊跷,看似分散的事情,却又好像能联系到一起。
生意上遇到的麻烦,杨义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这肯定是那些门阀出手了。他们这是想干嘛?落井下石?还是助纣为虐?或者是……
杨义想到这里,立马让人把杨云叫来,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需要杨云这个大总管来和他推演一番。如今的杨云已经和四年前的杨云判若两人,四年前的杨云是个身体健壮皮肤又黑,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大个子。如今的杨云不仅处理各种事情得心应手,而且总能在自己想不到的方面给出合理的意见。
老半天之后,杨义也没有等到杨云的到来,他不停的派人去催,都如石沉大海,不但没人回来报告杨云的去向,更加不见杨云回来。他就要找衣服出门时,才得到一个杂役的报告,说杨云带着几个人到朱雀大街上去捡纸了。
杨义疑惑不解,但经过杂役的一番解释后才明白,原来杨云是带人去清理朱雀大街上,那些写着对他造谣诋毁的纸张。他看了看天,虽然天上并没有下雪,但这时候可是最寒冷的,他担心杨云那条废腿给她身心造成再次伤害。连忙派出几波人,让他们务必将杨云请回来,如果他不肯回来,就算抬也要将他抬着回来。
又一个时辰后,杨云终于是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身材高大健壮的汉子,他们的肩膀上都背着一大箩筐纸张,纸张厚实洁白,与这时候的黄麻纸天差地别。纸张上似乎还写着字,而且字数不多,只有洋洋洒洒数十字,都是这些天来的谣言。
杨义拿过那些纸张仔细看了很久,看着杨云苦笑起来:“这些人为了给我造谣真是缺心眼到家了,费那么大的功夫,还费那么多的钱财。如果这事这样欲演欲烈半年,他们会不会倾家荡产?”
杨云毫不思索的立刻回答:“他们绝对会倾家荡产!”
“哦?你何以见得那么确定?”
“这些纸张可不便宜,这是我们和长广公主合作的纸坊造出来的宣纸,这种纸张几乎被宫中和各王府给垄断,并没有多少流入百姓之家,即使有一些,也绝对比王府拿到的价格高出一倍。”
“此话当真?”杨义高兴坏了,没想到大内密探查了数天都没查出的线索,居然出在这纸张上。
“千真万确!这些只连长广公主都没舍得用,就是因为太贵了。”
“好!你等会儿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帮我传一封信给孙伏伽,让他按我信上的方法去做。如果他不放心,也可以上报给陛下。”
杨云一听高兴了:“是侯爷,您这是想到对付谣言的方法了?”
“那是自然,这次我要让那些造谣的人不得好死,更让那些门阀权贵损失惨重。”
“此话当真?不知是何办法?”
杨义冷冷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做的是:创个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