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农场就在布伦森林的边上,两人认准了方向,翻山越岭,终于在日出东山的时候,回到了农场。不过,那辆桑塔纳是弄不回来了。
“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一见面,宁小刀就哑着嗓子问。她的眼睛红红了,还有些浮肿。
“是啊,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易小刀坐下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满满一杯水。从昨晚到现在,一夜的跋涉,他可是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唉——我们昨晚在第七区的几个地方等着接应你们,结果你们没有按原计划退回,后来外面就听到了百合被发现的消息。我们追不上,又不知你的身份是否已经泄露,不敢联系你,只能马上会了农场。等了一夜,也没见你们回来,我们还以为——”白小刀说。
“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碰到了一个交过手的人,被他认出来了。为了救我,百合开枪杀了他,我的身份倒是没暴露,但百合,差点是真的回不来了。”易小刀一边说,一边又倒了一杯水,正要喝,看到百合还坐在一边,没人意识到应该给她倒水,于是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百合迟疑了一下,但看见众人都关切地看着易小刀,丝毫没有给她拿杯子的意思,于是只得接过易小刀的杯子,一口气把水喝了。喝完之后,做贼似的将杯子轻轻放下,生怕弄出一点响声,别人看到了就会发现,原来她和易小刀用一只杯子喝水。
此时,叶小刀也扶着天刀进来了,天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也许是水土不服,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差的趋势。白小刀等人已经暗地里商量,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师父送回金三角再说。师父年轻时不知受了多少伤,平时仗着一辈子练出来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强自撑住,而一旦病了起来,那旧伤新病一起发作,随时都可能送命的。
“易儿,你们没事吧?”天刀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没事,师父。”易小刀说,“只是经过这个意外,卡梅隆势必会更加小心,我估计,我们要打入他们公司内部,可能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没事就好。”天刀说,“报仇事大,但你们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师父也想通了,为了报仇,让你一个人深入虎穴,一不留神就会送命,这是师父自私啊。咳——咳——”天刀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叶小刀赶紧轻轻给师父拍拍后背。
“师父,你的身体不好,要不,你还是先回金三角吧。”易小刀说。
天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说:“我没事。这么大的事,我必须亲自坐镇才行。”
白小刀说:“师父,你就不要勉强了,这里有古师兄、步师兄坐镇,我们兄弟们可以应付得了,你就回金三角等候我们的好消息吧!”
“是啊,师父,你这样反而让师兄们要分心照顾你。”宁小刀说。
古小刀、步小刀、叶小刀众人也都附和。
易小刀说:“师父,你看大家的意见都是一致的。这样吧,让宁师妹和你一起回去,这样也有人照顾你。对了,百合也应该要回去了,她……百合?”
众人这才发现,百合已经垂着头,仿佛晕过去了一样。
“百合?”易小刀身手摇了摇她,以为她只是太累了,竟然当众打起了瞌睡。“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百合艰难地说,她的嘴唇苍白,双眼迷离。
突然,宁小刀低头一看,惊叫道:“啊!她在流血!”
易小刀低头一看,百合的左腿上,黑色的裤子全部被鲜血浸透,早已结成了痂。
“你怎么了?”易小刀一把推倒椅子,蹲了下去,查看百合的伤口。
“没什么……只是,只是……跳车的时候……受了点……皮外伤……我……”百合说着,竟然当场晕倒。
易小刀赶紧扶住她,抱起来送进了她的房间。宁小刀打了一盆温水,端着跟了进去。
因为有宁小刀在,易小刀就不好亲自动手帮百合换衣服、清洗伤口,于是将百合交给宁小刀,自己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天刀问。
“唉,她是制造了一个坠车的假象,才骗过了追兵。”易小刀说,“都怪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她受伤了,她不说,我也没有想到要问一声。”
说着,易小刀将整个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易师兄,百合姐一定会没事的。”叶小刀说,“她只是受伤后没有及时处理,加上连夜赶路,伤口不停被裤子摩擦,才会不断失血,导致晕倒,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易小刀叹了口气,说:“她太要强了,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出声。说实话,这次要是没有她,虽然我也可能逃出来,但计划肯定是暴露了。”
天刀点头:“嗯,这次是百合挽救了我们的计划。叶儿,你去看看能不能给她采点草药,帮助她早点康复。”
“是。”叶小刀应道。
百合确实没有太大的事,宁小刀帮她换下了长裤,清洗了伤口,叶小刀去采了草药给她敷上,到中午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支开了旁人,易小刀坐在床边,说:“这回你可成英雄了。不仅挽救了我们的计划,而且你极速狂飙、机智跳车、负伤夜行的事迹,让我的师兄弟们都非常赞赏。”
百合又好气又好笑,装作冷冰冰地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现在死里逃生,我当然有心情开玩笑了。”易小刀说,“不过我也太大意了,在你跳车之后,竟然都没有慰问你一下,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百合嗤笑道:“就你那胆量,当时都被吓哭了。你没想到也是情有可原,我不跟你计较。”
易小刀说:“你还说?你当时一身黑衣黑裤,跟黑夜完全一个颜色,我放眼望去,只看到你那张脸,好像漂浮砸半空中一样。换了是你,看你怕不怕?你是故意吓我的吧,要不是那样,我的枪也不至于被你抢走。”
百合想到当时的一幕,不禁也觉得好笑,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说:“没想到你的胆子也那么小。对了,那个琳达有没有再找你?”
“有。”易小刀说,“在你刚晕过去没多久,她就打电话来了。”
“什么?”百合顿时紧张起来,“她找你干什么?”
“还不是抓捕你这个杀手的事?”易小刀说,“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我得回去,继续执行计划。”
百合迟疑了一阵,说:“你要回到琳达身边去?”
易小刀苦笑一声:“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去和她谈事情,利用她实施我们的计划而已。怎么会是回到她身边去呢?我又不是她的人。”
“我就是担心你会成为她的人。”百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即觉得失言,俏脸一红,“你去吧,还是计划要紧。”
易小刀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不禁觉得心头一震,嘴里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嗯。”百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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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河边的一处酒吧。
包间的私密性极好,以致于进入包间后,手机都没有信号。
易小刀走进包间的时候,琳达正舒服地靠在沙发里,品味着波尔多红酒。
琳达对领易小刀进来的服务员说:“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接近这个包间。如果你没有做到,后果会非常严重。”
“是。”服务员点头,退了出去。琳达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自然也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她如果这样说,就意味着她将要和客人在这里商谈很重要的事,要是让她觉得你可能泄露她的秘密,那么你下半生不是在地狱,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果然,琳达这次找易小刀来,商谈的还真不是什么小事。
“鲁卡斯,今天我的时间很紧,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琳达一改之前在易小刀面前的妩媚姿态,抬腕看了看金光闪闪的手表,“第一件事,杀手的身份我们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易小刀不惊不乍地说,“她是什么人?”如果琳达真的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他现在只怕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一个杀手组织的首席杀手,名叫百合,亚裔,二十四岁。”琳达说,“虽然她杀死菲尔普斯的动机还不明显,但我们已经查到她还有同伙躲在巴黎。”
易小刀心里暗吃一惊,卡梅隆的势力真是不容小觑,也不知这个琳达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试探着问:“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很简单。”琳达似乎毫无防备之意,“她的身手太出众了,这样的人物在巴黎是屈指可数,只要一查,就能查得到。对了,我昨晚回去找你,你已经走了,有没有什么发现?”琳达说着,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
“没有。”易小刀说,“我找到了燃烧的汽车,但车上并没有人,我想,也许是坠车的过程中被抛了出去。不过,那道悬崖有五六十米深,不管她落在哪里,都难逃一死。”
“嗯。”琳达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似乎放下心来,“我们也下去了,发现那确实是空车。”
易小刀暗道好险,想不到琳达竟然也带人下去了悬崖,如果刚才为了糊弄琳达,说车上的人被烧成了灰烬,那么就露馅了。
“不过,”琳达接着说,“但我认为她并没有死。”
“没死?五十多米深的悬崖,掉下去不死,除非她会飞。”易小刀说。
“不,”琳达摇头,“也许,她在坠车之前,就已经跳车了呢?”
易小刀心弦不由绷紧了,说:“但是,我在车上发现了烧毁的枪,如果她跳车,怎么会不带上枪?”易小刀当然没有看到,这都是他的推测,因为百合的枪不见了。
“这很可能就是她脱身的计谋。”琳达说。看来,易小刀是蒙对了。
“嗯。”易小刀点头,“那么既然你们查到了她可能还有同伴在巴黎,也许找到她的同伴,就能找到她了。”
“这个我自然会去搜查。但是,”琳达端起一杯酒,递给易小刀,“我今天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比这件事更重要。”
“什么事?”易小刀端起酒杯,假意在嘴唇上抿了一口,然后做出吞咽的样子,其实仅仅是嘴唇沾了一下而已。
琳达放下酒杯,朝易小刀靠过来,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在易小刀的大腿上。易小刀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琳达顿时笑了一下,坐正身体,说:“你害怕卡梅隆先生吗?哦,没关系,你确实应该尊重他。好吧,我们说第二件事吧。你,认识尤西斯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