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盘棋的比赛还在继续,王仲明离开对局室,而朴志炫则继续留在对局室里观看朴胜熙与吴灿宇的收官之战。
来到研究室,迎面先就是一片祝贺恭喜之声,最开心的不用问,肯定是黄德志了,虽然半决赛还没有结束,但先赢一盘总是好事儿。
“哈哈,仲明,宝刀不老呀,连朴志炫这么冷静的人都上了你的圈套,到底准备了多少把小刀子呀?”捶了王仲明肩膀一拳,林海涛笑着说道。
“呵,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你说有多少呢?”王仲明笑笑答道——这是古龙中的一句话,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和排名第三的李寻欢决斗前问他的飞刀在哪里时的话,而李寻欢的回答颇有禅机,后来有人据此将武功分成几个境界,‘手中有刀,心中无刀’,‘手中无刀,心中有刀’,‘手中无刀,心中无刀’,并认为‘手中无刀,心中无刀’是最高的境界,然而有人对此却很有疑问,‘手里没有刀,心里也没有刀,岂不是空架子一个,不要说打架杀人,连吓唬人也办不到吗?’
“哈哈,说的好。”林海涛笑道——手中的刀是有形的,心中的刀是无形的,有形的刀提高警惕就可以提防,无形的刀连看都看不见,怎么防呢?
孙贤周来到了近前,“呵。王仲明,恭喜。下的不错,不减当年之勇呀。”他笑着恭喜道。
“谢谢,比赛还没有结束,需要再接再励。”王仲明谦虚道——以对方的立场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容易了。
“王老师,您觉得今天这盘棋的胜负关键在哪里?白棋的问题手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形势领先的呢?”摆脱陈见雪的纠缠,崔实源没有忘记自已身为随队记者的职责,在人群后面高举着录音笔叫道。
“噢。要说问题手,可能是左上角黑棋四路长时白棋的五路靠吧。这步棋的本意是分断上下黑棋进行攻击,但被黑棋上边靠住,白棋自已的弱点也很多,不得不中间加补一手,使得黑棋得到转身的机会。复盘的时候,朴志炫提出过单在上边三路并的方案。提着黑棋补强左边,白棋得先手可以抢占大场,大体是正常的进行吧。之后黑棋在左下角问应手时,白棋五路挺头过强,被黑棋下边四路冲出,整体棋形变薄。从那以后感觉黑棋开始好下。”王仲明答道。
“以前您和朴志炫在网上下过一盘棋,这一次是和他的正式交手,请问您对他有什么评价。”崔实源继续问道。
“噢,冷静,胜负感强。左下角被黑棋棋筋冲时大部多棋手可能会有挨了当头一棒的感觉,会有‘干脆拼了算了’的冲动。但朴志炫能够保持冷静,将损失的程度减到最低,我非常佩服。”王仲明答道。
“王老师,您这是在称赞您的对手吗?”崔实源笑着问道。
“呵,这很重要吗?”王仲明笑着反问道——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吝啬于对对手的称赞,因为内心的强大,相信自已的实力,就象真正的贵族不会把财富权力之类的东西动不动就挂在嘴边,而那些根基不深的暴发户则喜欢在每一个人面前炫耀自已的本事,贬斥别人的表现,生怕别人把自已看低。
对局室里,在读秒声的催促下,吴灿宇紧皱着眉头,拈起一枚棋子在空中盘旋着,所谓举棋不定,现在棋盘上的官子错综复杂,双方的形势差距不大,大概是盘面六目左右,半目胜负,对方略优的情况,官子收的好的话,未必就不能反败为胜,取得三番棋第一盘的胜利,但越是这样,越是考验一个棋手的心理素质,如果换成朴志炫这样对自已的官子功夫极有信心的棋手,类似这样的局面收官多赚两目甚至三目也有可能,问题是吴灿宇的棋强在中盘,官子方面的功夫在职业一流棋手中只能算是一般,面对现今韩国排名第一的超一流高手朴胜熙能够坚持到两百二十余手还是半目胜负的局面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更因为尚有获胜的可能,心里难免前怕狼,后败虎,起了微妙的变化。
“.....八,九....”,记录席上的小棋手手里拿着秒表机械的念着,他心里其实也很紧张——如果念到十以后吴灿宇还是没有落子,那自已是不是该宣布‘时间到,黑棋超时负!’呢?
还在紧张的计算官子的得失之中,突然听到读秒已经到了‘九’,再多一秒钟自已就将被判超时负,吴灿宇来不及再想,连忙把棋子落在盘上,待得手指离开棋了,心中忽然冒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只是,落子无悔,再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在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同时,斜靠在沙发椅背上的朴胜熙忽地直起了身体,花了两秒钟盯着棋盘,然后抬起头来诧异的望向对面的吴灿宇,似是在奇怪吴灿宇的这一招是不是有陷阱。
一瞬间,吴灿宇脸色变得煞白,心跳也仿佛停止,周围的一切也象定格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已伧促间下出的那步棋是一步假先手,本想用这一招争到一分钟的时间,却没注意到这步棋对方既使不应也是活棋。
朴胜熙的比赛经验何其丰富,看到吴灿宇这样的反应哪儿会看不出对手并非是设下陷阱,而是的的确确走出了失招。
嘴角露出微笑,拈起一枚白子落在盘上,逆收官,将此时盘上最大的一个四目官子抢到。
旁边观战的朴志炫心中暗叹一声,胜负已定,本来大有悬念的一盘棋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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