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怎么这么大酸味儿。”武亦东笑道——停钟就是认输的表示,认输也就是比赛结束了,而既然比赛结束了,两个人又恢复到平时称兄道弟哥们儿的状态。
“去,你才吃醋呢。你敢说我要是单退,这盘棋你一定能赢?”曹英反问道——单退虽然在实空方面受到的损失更大,但对中腹的发言力也越强,如果白棋中腹围出的空更多一些,边路的损失不仅可以弥补,甚至还可以稍稍占点儿便宜。
“呵呵,问题是你没走呀?”武亦东笑道——他不否认这盘棋自已赢得有几分运气的成分,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高手总是幸运的’吗,既然棋已经结束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你呀,说句软话会死吗?”曹英笑道。
“你就承认我下的更好一点儿会死吗?”武亦东笑着反问道。
“好啦好啦,你们俩个不吹牛会死吗?”温老三看不下去了,插口打断了两个人小孩子般的斗嘴。
“呵呵,看你气色这么好,是不是开张了?”武亦东转而向温老三问道。
“切,什么意思?开张算什么,小菜一碟儿,什么时候开张,什么时候关张全在我自已的心情!”温老三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装出不屑的样子说道。
“呵,三斤鸭子二斤嘴,你也就这点儿长处了。哎,云贵,你怎么样呢?”曹英笑着挖苦道,不过他也清楚,这次比赛参加的人数虽然不少,但能够威胁到四大天王地位的却没有几个,温老三下午这盘棋卯足了力气要赢,碰上他的只能算是倒霉,所以他更关心的还是冯云贵这盘棋。
“输了。”这一次冯云贵答的倒是干脆,没有再卖关子。
“呃......。你也没顶住呀?”武亦东刚刚因为赢了强敌而愉快的心情突然被罩上了一层阴云——十八个人的比赛,两轮过后,理论上保持全胜的最多可有五人,但温老三下午这盘棋的对手是第一轮赢棋的人,所以实际上两连胜的只剩下四人,换言之,明天上午第三轮的比赛自已和王仲明碰上的概率达到百分之五十,就算运气好,第三轮没有碰上,那么连四大天王中的两人两次阻击都没能得手。其他那些打酱油的角色又怎么可能阻止人家前进的脚步?看来,自已和王仲明的决战就在明天了!
“顶不住,完全不是对手的感觉,那个人的棋太刁钻,根本就抓不住。”冯云贵老老实实的答道——温老三上午刚刚惨败,曹英早在几个月前就输给过王仲明,有他们俩位在前边做榜样,自已的输棋也就没什么好丢脸的了。
“完了,老武。我们三个全都完了,现在全看你的了。你平时不是总吹你最厉害吗,考验你的时候可是到了哟。”温老三笑道——四大天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个都倒了,剩下的那个如果能把面子找回来,不用那个人自已说什么。其他三个自然会将那个人视为第一人,如果不能——呵呵,阿大别笑阿二。大家都是一路货色,以后就不要再提什么谁最强的事儿了,矬子里拔将军,有什么好露脸儿的。
“那还用着你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等着瞧,你们的仇,明天我一次替你们全都报了!”武亦东一挺胸膛,豪气地叫道。
谁都不服是老武呀。
武亦东这样的表现完全在三个人预料之中,若是知道对手实力强大就心生怯意,那武亦东也就不是武亦东了。
“呵,这么强的战意,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了。不就是比个赛吗,用得着这样喊打喊杀的吗?”武亦东和曹英这盘棋是最后结束的,刚刚用电脑排完明天比赛的对阵名单,赵恒听到这边说笑的热闹,便也走过来笑着打趣道。
“呵,赵老师,您忙完了?”曹英笑着问道。
“是呀,忙完了。”赵恒答道。
“第三轮王仲明对上谁,是老武吗?”温老三忙问道。
“呵呵,那么多人比赛,不关心自已的对手,却去关心别人的对手,这样大公无私,急他人之所急,想他人之所想的思想境界,实在是让我感动呀。”赵恒笑道。
......
四个人无语——这是在夸他们吗?
“赵老师,您就别消遣我们了,说就说吧,反正一会儿您也要往黑板上写。”曹英笑道。
“呵,倒也是哈,如你们所愿,明天上午王仲明的对手是武亦东,你不是想替他们三个报仇吗?机会来了,就看你抓得住抓不住了。”赵恒笑道。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武亦东——连胜两局,三星杯的预赛门票已经拿到手中,对武亦东而言,剩下来的目标就是战胜王仲明,以维护其业余第一人的地位,但这个目标有可能实现吗?
武亦东笑了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武亦东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说过的话当然要算数,但要兑现自已的承诺却不是光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一晚,武亦东回去的格外的晚,十点过了,他才回到宿舍,听到声音,已经上床躺着的王仲明睁开了眼,见是他进来,这才是躺了回去。
“对不起,吵着你睡觉了吧?”武亦东歉意的说道。
“呵,没什么,我也是刚躺下。”王仲明笑笑答道。
回到自已的床边,武亦东脱鞋上床,“下午你和云贵的那盘棋我看过了,下的非常漂亮,云贵输给你一点儿都不冤。”一边准备着睡觉休息,他一边没话找话的问道。
“呵,谢谢夸奖。”王仲明笑笑,这么晚才回来,看来又是和那四大天王集体研究去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虽然实际效果未必会有,但这种精神还是值得称赞的,只是,以武亦东棋战经验之丰富,赛前突击做这种事,就不怕对手看出他的心虚吗?
“对了,这盘棋云贵的败招到底是在哪里?我们一开始研究的结论,觉得是左下三路的并是疑问手,直接使下边白棋打劫活马上成立,黑棋应该二路小尖,防住白棋这个手段,但继续深入研究下去,发现即使防住这个手段,但白棋可以借机将左下角全部变成实空,而且在中腹也将构筑势力,黑棋的形势仍然很不乐观,由此可见,真正的败招应该不在这里,那你觉得云贵哪里下的有问题呢?”前面那句话只是为了把话题引入主题,王仲明猜的不错,刚才四个人一直在曹英的宿舍研究今天王仲明刚刚下完的两盘棋,对温老三那盘棋的研究相对简单,因为当黑棋弈出强征活子的那手棋时,棋局其实已经可以宣告结束,后边又进行的一百多手棋在高手眼中完全没有意义,不过是徒劳挣扎,负隅顽抗罢了。而对冯云贵的棋,他们做了非常深入的研究,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探讨,还是没有发现冯云贵到底哪里下的不对,那步误算充其量就是往已经点着的火堆上又浇了一瓢油,造成的后果固然严重,却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这算是偷艺吗?明知道明天就要成为棋盘上的对手,现在却来向对方打听其对今天棋局的看法,又不是很熟的关系,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还真不多见。
王仲明笑了笑,“你说的没错,败招是那步并,不过败因是在前边。真正的原因是当白棋在上边拆二时,黑棋右边三路打吃的补棋太缓,对手脱先,就要给予打击的心情很正常,而且被白棋三路接住,双方实空和厚薄的出入也的确很大,但这盘棋的关键在于下边黑棋的模样能围出多少实空,相比于这里,右上角的得失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黑棋当时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补强下边的模样,比如中间二间大跳,把自已的基本空牢牢守住,以后白棋虽有下边投入拆三的手段,但严厉性就差得很多了。实战被白棋抢先打入黑棋模样,这盘棋基本就没有机会了。”虽然猜到对方心里的想法,不过王仲明并没有在意,将棋盘的胜负关键点出。
“啊......原来是这样呀.....!”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象这种大局观方面的问题全靠棋手个人的领悟,不象是攻杀,收束,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毅力,反反复复的研究总能找到一个最佳的答案——大局观牵涉到的问题太多,既要有对局部手段的分析,又要有对全局厚薄的考量,同时还要顾及对手的反应,以及棋势的未来走向,而这些需要考虑的问题有些是可以通过计算来解决,有些则纯靠棋手自已的感觉,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人家走出来时你可能恍然大悟,认定那是此局面下的‘唯此一手’,但让你自已去下时,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往那里去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的自信心也实在是太强了些吧?打入黑空时就宣称这盘棋已经拿下,以棋论棋,就算是自已也没那么大的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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