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前浪死在浪尖上,搞不过你呀。”输了棋总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李丽红在棋坛征战十数年,类似这样的情况经验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女棋手结婚成家生子后,生活的重心通常会从事业转移到家庭上,对胜负的执着比年轻时要淡然的多,所以她虽有遗憾的感觉,心理上倒谈不上什么打击。
“哪里呀,是丽红姐您手下留情。”金钰莹客气地答道,嘴角微翘,却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呵,什么手下留情呀,你以为能赢的话我会不拼吗?倒是你,今年以来,你的棋似乎是多了点什么,怎么说呢,应该是比以前锐利了,又或者说是攻击xìng更强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听人说,是因为受到你们棋社一位叫王仲明的老师的影响,是不是真的?”李丽红好奇地笑着问道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一位棋手的风格一旦确定就很难改变,这大概和人类生活学习时先入为主的习xìng有关吧?最先进入眼界的事务印象总是最深刻的,如果那是正确的,常常会贯彻一生,如果那是错误的,那么改正时花费的时间和jīng力或许会超出建立时的几倍甚至几十倍,金庸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不就是因为少时学剑因缩头被师傅责打而成了条件反shè,一使出那招便不自觉地缩头被胡婓抓住了破绽吗?棋手的情况与之类似,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面对棋局便会有自已的想法和判断,在这样下是一盘棋,那样下也是一盘棋的情况下会更倾向于选择某一种下法,当然。棋风没有高低。分出高低的只是棋手的实力和状态。发挥,简单的说,让赵治勋下宇宙流,让武宫正树下地铁流。尽管他们两个可能都会感到别扭,但依然可以轻松战胜普通的一流棋手。所以,所谓棋风的相生相克只存在于实力相近的棋手之间,水平如果差出一个等级。棋风上再怎么变换花样也没用。金钰莹今年已经二十出头,由于现在棋手的培养系统化,职业化,制度化,流水线化,棋手成材普遍较早,所以往往十七八岁风格便以确立凭心而论以这盘棋来说,李丽红到不觉得自已是输在实力上。局部战斗,腾挪转换。大局把握上她和金钰莹错进错出,各有失误,充其量是半斤八两,这盘棋之所以会输,技术方面的原因是次要的,真正的原因在于她没有适应金钰莹现在的风格,没有跟上对方的行棋节奏,比如说右下角白棋二二扳硬抢角空,比如说下边的治孤时的以攻代守按照金钰莹以前的风格,她肯定不会按实战中的进行那样处理,虽然说按其以往习惯的招法应对自已也未必能赢,但至少能坚持到官子阶段而不是仅仅一百三十余于便被屠龙了。
“嗯,是呀,这四个月我和王老师下了至少有一百多盘指导棋吧,他的棋灵活多变,犀利果断,对我很有启发,可以就是因为这一百多盘指导棋让我行棋的思路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攻击xìng强了起来吧。”对这个问题,金钰莹并不回避,棋下到她这种水平,实力已经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有大幅的提升,但对围棋理解上的变化可以增加视野,拓展思路,打个比方,就象路中间有一块巨石,以前的她会用尽全力将这块石头搬开,实在是搬不开的时候,才会再另想办法,而现在的她遇到同样的情况,会第一时间寻找是不是有第二条路可以绕过去,当没有第二条路的时候,才会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石头搬开。所以,尽管她的实力并没有质的提升,但临阵对敌时的变化和迷惑xìng却增加了不少,简单的说,以前她的棋是在等待对手出现失误的机会,而她现在的棋则在主动制造对手可能出现失误的机会,这样一来,在捕捉机会的能力相同的情况下,抓住机会的可能xìng就得到了大幅提升。
“一百多盘,还指导棋?真的假的?”李丽红大感惊讶,四个月是一百二十天,同在棋胜楼工作,平均每天下一盘棋倒还没什么,问题是金钰莹为什么要用‘指导棋’这个词?要知道,女子棋手的实力就算弱些,金钰莹在国内职业棋手积分排行榜的位置大体也在五六十位左右,大体是男子职业二流中游左右的水平,能与她下指导棋,而且一指导就是一百多盘,那个人得是怎么样水平?让先?让先倒贴目?以自已和林海涛在家切磋的经验,即使是老公这一级数的超一流棋手也得全力以赴才能做到吧?
“呵,当然是真的。”金钰莹抿嘴笑道。
“让先还是让先倒贴目?”李丽红问道。
“一般是让先倒贴三目,有时候是让二子,不过让二子的时候我赢面大一些。”金钰莹答道。
“什么?他让得动你二子?”李丽红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思议赢面大些无非是三局两胜或五局三胜,终究是被让二子还可能输掉,按幕府时期rì本棋手等级来算,就是至少达到先二先的级别,以那时的标准,金钰莹大致是六段高手,上边是七段上手,八段准名人,九段名人,先二先,那个王仲明岂不是九段名人的存在?。
“嗯,虽然说起来有点儿丢脸,不过事实就是那样。”金钰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答道职业棋手被让两子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于她个人而言总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呃,”李丽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棋胜楼里会有这样的大神。
正想再问,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音传来知道比赛结束,观战室的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