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师姐是个坑
正月十六,天德。
宜祈福,酬神,冠笄,出行。
忌动土,探病,结婚。
“不能回白家村。”
清朗而又踌躇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尽管现在依旧是毫无进展,但宁无猜还是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回白家村。
白家村铁板一块,即便是严刑逼供,说出的话来也是真假莫辨,他们这次出来找玉玺碎片,要避开的便是镇妖司,而他们自己又没有施展问心咒的本事。
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再开个镂星图吧?
虞青梅却是轻哼了一声,头上玉簪摇摇,伸手撑着脸颊道:“那你说怎么办?”
宁无猜轻皱着眉头,只听一旁的李精忠一拍桌子,咧嘴道:“宁爷,要我说,虞姑娘这方法挺他娘的好!上去直接干他丫的!不说实话就他娘打到那帮王八蛋说实话!”
初一和尚却是摇头道:“阿弥那个陀佛,李施主此言差矣,那你如何保证这帮人所说的就是实话呢?万一他们说人死了,扔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给你,但是人却没死,你怎么分辨呢?”
李精忠闻言一窒,瞪着眼道:“那……那就直接报官抓他们!”
初一和尚又摇了摇头:“李施主你又错了,民籍上根本没有白若梅这个人,换而言之,即便他们一口咬定这个人不存在,我们也拿他们毫无办法……况且,别忘了咱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宁施主当初那一剑很多人都在场看到了,即便没看到过,也都略有耳闻,洛都说书的甚至编了四五个版本,这种消息流传的向来快,想必眼下整个青荆二州都传遍了。”
“这种事一来没法按照诡案调查,镇妖司一般不会介入,反而会转给官府。二来,若是真的因此惊动了镇妖司,那就得不偿失了……阿弥那个陀佛……”
李精忠顿时听得一愣一愣,摸着脑袋怪叫道:“他娘的,你这花和尚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初一和尚顿时得意一笑:“昨天晚上宁施主去找唐湖,贫僧在门口听到的。”
李精忠:“草……”
“正是这样。”
听到初一把他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宁无猜只好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李精忠:“唐湖今早怎么样?”
李精忠顿时啧了一声,来气道:“还他娘是那副样子,把自己锁屋子里,失魂落他妈魄的,问他什么也都是木木讷讷的,瞅着都他娘的急人,妈了个巴子的!”
宁无猜张了张嘴,然而耳朵却突然一动,看向窗外:“外面干什么呢?上元节不是过了么,怎么还敲锣打鼓的?”
还没等李精忠开口,初一便喜滋滋的大声道:“南无阿弥那个陀佛,这个贫僧知道!昨天掌柜的说了,正月十六,他们是要举行庙会的,向白衣观音祈福!是我们佛家在东海的盛事!”
庙会?
宁无猜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快步走到窗口,支开窗户。
人声嘈杂,人山人海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叫嚷着卖春卷的,高喊着卖茶汤的,到处热气腾腾,处处飘散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荤香和油香。
老太太骑着五颜六色的纸毛驴,晃过街前,小巧的花车上,舞着狮子绣球,带着大头娃娃的花衫踩着高跷。
扮着菩萨的女子坐在白色的大莲花中,身穿白衣,带着金灿灿的面具……
宁无猜这才记起来,正月十六也是有说法的。
正月十五是上元,而民间正月十六也依旧秉承着热闹的气氛。
在北燕那边,正月十六有着走百灵的说法,父母会带着子嗣去庙里烧香许愿,祝愿子嗣心灵手巧。
在西凉,正月十六则有着跑百病这么一说,吃过早饭,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大门挂锁,全家出动,到四处去“跑百病”,寓意着病灶“遗”在路上,“百病”全消。
更是有爬城头,踏太平,走百病的比赛。
而南国在这一天的说法就更多了,荆州流传着“老鼠嫁女”的传说,正月十六会炒芝麻糖,宁无猜当时在山上,渝柳县的王员外就曾让人给小师弟托过芝麻糖。
而云州,则似乎有着另外一种说法。
毗邻东海,海妖猖獗,云州人民几乎家家都供奉白衣观音,而在正月十六这一天,人们都会四面八方的赶到郡城,闹花市,进香许愿,酬神唱戏。
也叫,白衣庙会……
白衣观音,表清净菩提心,住白莲花而着白衣,是令一切苦恼消除,转不吉为吉祥的菩萨,同时也代表着大自在,是观音八大法相中的一种。
一圆满意愿明王菩萨,二白衣自在,三髻罗刹女,四四面观音,五马头罗刹,六毗俱胝,七大势至,八陀罗观音。
云州供奉的便是代表大自在和吉祥清净的白衣观音!
宁无猜思绪骤然翻滚起来,望着那端坐在白莲花上的白衣观音,猛然抓住了那抹飘忽不定的念头,双眸陡然一亮。
“我知道了!”
宁无猜猛的一捶手掌,径直冲出门,在众人的目光中闯进唐湖的房间里,看着仍旧失魂落魄的唐湖急声问道:“唐湖!白若梅曾跟你说过,她在家乡庙会上年年都扮观音,是也不是?!”
唐湖闻言,死气沉沉的眸子霍然一动,紧接着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霍然抬起头来激动道:“对!她说过的,她在庙会上扮过观音,即便民籍上没有,但庙会的举办者肯定认得她!”
“不错!”
宁无猜双眸微亮,冷笑道:“白若梅存在,但这些都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单凭武力胁迫是没办法拿白家村那帮人怎么样的!那帮人既然知道我们是修行者,但却依旧在我们面前扯谎,可见其胆大包天!除非是杀鸡儆猴,不然依旧狡猾嘴硬的很!”
“但若是拿到了白若梅真正存在过的证据,我们便可以知会官府,跟那王捕头一同上门要人!”
山民愚昧,即便是经常听修行者的故事,但却依旧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很强大。
示弱,把自己自比成蝼蚁,对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其实就跟他们畏惧猛虎狼群一般。
住在山里的,有几个真正的发自心底敬畏鬼神?
唯有官府,一桩桩严明的律法和一柄柄钢刀摆在他们面前,才会戳破他们的胆子,让他们发自内心的颤抖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