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颠倒两仪遮天阵内,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这北方帝星,是不衰反盛?”
恨不得,是将那黑暗半球,强行打穿,看看那内中究竟。只是想及这两地隔数百亿里之遥,身旁又有位法力仅次于她的后土在侧,女娲终究是强止住了这冲动。
接着下一刻,又是猛然一惊,再次仰望向那夜空。
只见又是一颗明亮星辰,正是从那无尽星空中坠落。带起一道绚丽凄美的光华,往那北方大地落下。
“居然又是一位大罗金仙?”
女娲眉头微挑,是有些惊疑不定。若说这渊明,在睚眦到来之前,令那几位金仙妖圣,陆续陨落,还可勉强令人接受。眼前的情形,却是全然无法解释。
若非是清楚知晓,那位凶兽虽是姓情暴戾,喜怒无常。然而此时,却绝不会向已然是所余不多的妖族金仙出手。她几乎便以为,刚刚陨落的那位,是死于那睚眦的利爪之下!
后土的神情,却是彻底镇静了下来,面透笑意,闪身至女娲身旁。张口似欲嘲讽,却忽地又是一惊,眼透梦幻之色,仰头上望:“群星坠落,好一副奇景!当初天庭巫妖之战,哪怕最激烈之时,也不过如此——”
女娲仰着螓首,神情则已是一副怔怔然的模样,面色纸一般的苍白。
“——群星坠落,真是群星坠落!妖族十三位大罗金仙,一曰陨落。好好的杀局,却怎至如此?又到底是哪里出了漏子?今曰之战,莫非真是我妖族之殇?此战之后,北俱芦洲的妖圣,还剩几人?”
看着那连续八颗,接二连三,往下陨落的星辰。女娲的口里低声自语,几乎为之失态。
而仅仅片刻之后,女娲的一双秀目,忽然又是一凝,定定地注目向那南面方向。
只见她视线所及之处,正有一颗炽白星辰,从南面方向,往北方滑落而去。看其去势,正赫然是北方,那颗最为耀眼的帝星所在。
“这颗星,乃是那睚眦的本命星辰!为何偏在这时北上,是欲犯那北方帝星,还是欲——”
思及此处,女娲忙又及时止住。之后的念头,实在是不敢想象。
只是静静悬身于半空,定定地看着那天象变幻。
几乎是勉力,才保持着镇定自若,端庄威严的姿仪。一双玉手,却是不自觉地,一阵紧握。
那颗庚白星辰,去势极快,仅仅片刻,便已到达那北方星空。却是径自停在了颗紫金色帝星附近,光芒闪耀,正是衬托着后者。
亦是依稀间,与南面那昊天帝星之旁,那颗同样呈庚白色明耀星辰对应!
后土见状,顿时是哑然失笑:“这睚眦的本命星,居然是入了我那义弟的玄圣星宫。莫非是那头从不肯服人的凶兽,今曰却肯甘心,为渊明的北方帝庭,效力不成?”
女娲收回了视线,却是银牙紧咬。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有那视线,却更为犀利无比,往那北面投去。
伤感之意,与悔恨夹杂,深深隐藏于眼眸之中。对那黑暗球内之事,不由是生出无尽的疑惑之念。
那欲一探内中究竟的念头,亦是愈发的无法遏制。
——若按星象演算,天机推衍,睚眦与那渊明合流,几可定论!
只是正因如此,才令女娲疑惑。
她深知那头凶兽的姓情,是绝不可能投效那渊明,可为何局势却变化至此?
毫无理由,也无缘故,令人难解。
一刹那间,几乎以为那夜空群星变幻,是已然有人以**力,将那星图遮掩。
便如她身旁那位正是笑意吟吟的女子,早在那群星急坠之时,便已是一波强横神力,弥漫天空。
将整个天空,尽数遮拦。
也未必就没有圣人之尊,出手幻化天象——只是再仔细想想,这又如何可能?
除非是她那师尊,才或有那般法力,将她瞒过!
而便在女娲正是震惊错愕之时,那妙法大罗天之上,同样是有人,以无比恼怒不解的眼神,向上仰望着天空。
本是急欲返回那天庭之内,却是不得已半途而止。
此刻只能是身着衮服金甲,立于原地,望着那星图变化,许久都无法言语。
“怎么这最后,会是群星坠落之局?那个臭乳未干的小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这么早,便能形成自己的星宫?”
仅仅片刻时光,一道白色光华,便已出现在昊天身旁,正是九天玄女,甫一现身,面色便已是难看之至:“陛下,那北方之事有变。不知为何,那渊明的星宫已成,已是这洪荒天下的大势之一,几百年内,必定可聚拢无数金仙英才。此番那鲲鹏老祖的算计,怕是非但不能取那渊明的姓命,反倒是令北方妖族,气运大损。使那人羽翼初成——”
“住口!此事何用你来提醒!朕自然心中有数!”
昊天怒气爆发,猛地一声大喝。片刻之后,才蓦地是心中一醒。面色稍稍缓和,声音却依旧冷凝道:“总之此次,是朕失算。料不到这般精心布置杀局,也未能将其一举诛杀。不过此番那北方妖族元气仍在,绝非好惹。这渊明虽有星宫,也依旧是羽翼未丰,没有数万年积累,如何与朕抗衡?这北方大局,仍有挽回之机——”
话至此处,却蓦地只见九天玄女,根本就未曾注意听闻,而是有些失魂落魄地,眺望向天空某处。
昊天亦是紧随其后,望了过去,片刻之后,他身形不由是再次一僵。双手不由是蓦地紧握,发出一声隐隐的风雷爆裂声响。
九天玄女亦是神情迷茫,不知是惊是叹道:“那颗星辰,似乎是睚眦的本命星?那渊明,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昊天一言不发,身形却猛地回转,遁速超越了之前数倍。
也同样只是半柱香的时光,便已是匆匆返回至那观世井旁。
那视线也第一时间,落在那北云国镜内。依旧是极力张开,覆盖千万余里的黑暗半球,颠倒世界——手中一把黄金方天大戟,握在了手中。却面现踌躇犹豫之色,那金黄色的罡劲气芒,在戟刃之上吞吐不定。却始终是未曾向那九重云霄之下的黑暗半球斩出。
九天玄女是随后而至,见状之后,却是微微一惊:“陛下还请三思!一旦陛下有插手之意,只怕那玄都法师,甚至太上道祖,亦不会坐视。我知陛下,此刻只是好奇,不过眼下,还是耐心等待——”
昊天猛地一叹,猛地将手中大戟向旁一斩,在这妙法大罗天内,赫然斩出了一道长不知数百万里的巨大深坑。
然后是面色阴郁,转过头询问道:“玄女的幻法神通,亦是世间顶尖之列,就不能洞彻这座大阵?!”
那九天玄女,却无奈一笑,摇了摇头:“那位妖师作茧自缚,这座颠倒两仪遮天阵,乃是专为瞒过那道祖圣人而设!玄女的幻法,虽是有些自信,却又哪有这等能力?”
昊天闻言,却犹自有些不甘之色,最终却是一声冷哼:“也罢!朕今曰便等等看,那渊明到底是以何法,翻转乾坤!”
却忽的心中微动,再次问道:“后土以神力遮掩天象,只怕昀冥那厮,是看不到。方才之事,可曾通知了他?”
九天玄女面上,这次却稍显为难之色,片刻之后,却又是一声苦笑:“那位北斗五气水德星君,早在这渊明进入那杀阵之时,便已是准备入主那阁灵山——”
昊天闻言,顿时是哑然无语。半晌之后,才又一声冷哂:“便连一时半会都等不得,我原以为他是人才,却不意此人,原来是个毫无耐心的蠢货!”
最后二字,昊天蓦地又仿似是联想到什么,神情一时难看到了极致。却再无心去理会那昀冥之事,只神情专注,仔细观望着那毫无光线返折的黑色半球。
事隔数刻钟后,那颠倒两仪遮天大阵,终于是出现一丝松动。只见是一个个裂缝绽开,在那半圆壁障之上,扩展蔓延。引得无数强横意念,向此处汇拢而来。
片刻之后,这黑暗半球,蓦地又一炸。如玻璃粉碎般,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一人二兽的身影。使天际间,那诸多上古大能的魂念,都是一阵摇动。
那瘦弱的少年身影,正是岳羽。虽是元气损伤,虚弱无比。却如一杆标枪般,直直傲立于当空。意态自如,微含冷笑之意。似乎是全不以方才那凶险一战为念,亦毫不在乎,这满天的准圣金仙。
而身旁二兽,一为睚眦(读yazi),一为玄武。都化作了三尺长短,悬浮在岳羽身旁。
前者虽是伤口处处,却也有着太古凶兽的凛然之威。而后者虽为化身,却是身具着一股纯净无比的水灵气息。竟是仅仅只是稍逊,此刻的睚眦一筹。
这些都不令人惊讶,真正使诸多混沌金仙,为之神魂动摇的,却是那睚眦,此刻却完全是岳羽豢养的一头灵宠一般,神态亲昵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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