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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自从四年前背嵬军接管了登州以后,登州镇守使黄存严格执行黄浩“与民休息”的政策,约法省禁,减轻田赋税率,“什十而税一”,而且宣布“永不加赋”。使得登州成为了这个乱世的一片乐土,各地流民纷至沓来投靠背嵬军。这些流民大部分人送去了对岸的辽东半岛,少部分人就留在当地开垦荒地。

    登州休养生息不到五年,经济就获得显著的发展,黄浩在这里的统治也日臻巩固。几年间,由于登州总督府治下政权稳定,官员胥吏还算清廉,只要不遇连续的水旱之灾,百姓总是人给家足,官府的仓廪也堆满了粮食,可以说是华夏目前最富裕最安全的地方,隐隐有了盛世的景象。

    与此同时,黄浩注意发展商业,他制定了相关的税收政策和法律,鼓励商品流通,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随着一大批登辽教育系统自己培养的年轻官员走上管理岗位,黄浩的新经济政策在登州和辽东都得到了充分的贯彻。

    登州蓬莱成为继屯门山水寨(深圳南头)之后对外交流的窗口,这里商贸繁盛,是东渡日本、高丽的主要出海口。来自全国各地商贾也云集在此,呈现出“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的繁荣景象。

    滨城出产的鲸油、玻璃灯、呢布、皮革制品以及盐铁等都是十分紧俏的商品,一直供不应求。每年都能为总督府带来丰厚的利润和税收,这让黄浩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基础建设之中。在这种背景下,辽东的城市建设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模样。到了889年,各县之间有宽阔的道路相互连接,完全实现了辖区内完善的公路网。

    滨城是背嵬军的工业基地,这里有着很多超过时代的生产工艺。出于保密,黄浩没有让滨城成为对外贸易的窗口,不允许外国帆船靠岸。户籍制度也管理的最严。只有在总督府注册的大唐商人才能获得这些商品的经营许可权。而且在取得资格之前,还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条件十分苛刻,名额也十分有限。即使是这样,各地商人们依然趋之若鹜,最大的原因是,在这乱纷纷的世界里,登辽这里恍若世外桃源。

    登州与滨城隔渤海相望,虽有四百里距离,有新式的飞剪船从事班运客船,顺水顺风的情况下,乘船渡海,不到一日便可抵达,交通十分便利,登州的普通老百姓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处,他们被特许去滨城打工,这样一来,两地的人员交流越发的频繁,口口相传之下,辽东半岛神秘的面纱也渐渐被揭开。

    与此同时,背嵬军治下的富裕也逐渐为世人所了解,引起了各方势力的觊觎……

    公元889年四月,黄浩正式迎娶契丹公主萧麒,登辽治下各县张灯结彩,民众自发的组织了各种庆祝活动。五月,黄浩携新婚妻子视察登州,同时与妻子萧麒一起接见登州官员。翌日,夫妇俩在众人的陪同下登丹崖山时,黄浩见汉武帝所修的祭祀海神的庙历经千年的风雨,已经破旧不堪。

    一时兴起,黄浩便指示登州镇守使黄存于蓬莱城北丹崖山重修海神庙,并在山顶修建了蓬莱阁,以为州人游览之所。六个月后,海神庙得到了重修,丹崖山上也提前有了蓬莱阁。

    蓬莱阁的建筑雕梁画栋,凌空高踞于悬崖峭壁上,阁下即是澄澄碧海,楼上则是耿耿长空。层崖千仞,重溟万里。烟浮雾横,碧山远列。人居身阁上,但觉脚下云烟浮动,有天无地,一派空灵奇幻景象。仰而望之,身企鹏翔;俯而瞰之,足蹑鳌背。听览之间,恍不知神仙之蓬莱,而是人世之蓬莱,直欲乘风飞去,堪称人间仙境,遂成为驰名天下的一大景观。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唐大顺元年(890)五月,此时正值初夏,登州地区天高云淡,蓬莱阁建于山顶,远远望去,楼亭殿阁掩映在绿丛中,仿佛在仙境之中。

    此时,正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并排立于蓬莱阁上,极目远眺。正值日暮时分,虞渊日落,沧波涌金。白鹭交舞,游鱼浮上。更远之处,目力所及,可见沙门、鼍矶、牵牛、大竹、小竹五岛。沙门岛距离最近,兀然焦枯,其余皆紫翠巉绝,历历海中,苍秀如画。

    虽有美景如斯,两人面上却不见丝毫悦色,心头各自沉重。老者约摸六十挂边的年龄,精神矍铄,几绺山羊胡子,平添了儒者风范,他姓李名仲象,字安士,乃渤海国人氏。本名乞乞仲象,他本非汉人,实乃靺鞨渤海国的王族成员。762年,渤海国朝贡大唐。刚平定安史之乱的唐代宗心中大喜,一时高兴便下诏升格渤海为国,册封大钦茂为渤海国王,加授正一品检校太尉,作为对渤海人的褒奖。

    他的祖父作为进贡的使者被唐代宗赐姓李,因此他现在用的就是李仲象这个名字。自从巍霸山城战败后,渤海国政局动荡,去年还发生了宫廷政变,大玮瑎为国人(贵族集团)废黜并杀死,其弟大諲撰继位,虽然很想励精图志,重新振兴渤海国,但其国内已陷入分崩离析的危机之中,阶级矛盾、民族矛盾亦到了十分尖锐的地步。这也给窥伺已久的强邻——背嵬军以可乘之机。

    在黄浩的授意下,背嵬军这两年扩张的很快,他们不断蚕食渤海国的领地,已经占据了大凌河流域,还在大凌河边修了一个凌海城作为前进的基地,直接威胁到渤海国的西京和南京。再加上登辽”与民休养”政策的吸引力,如今,西京和南京的汉民和归附的部落民纷纷逃往辽东,背嵬军也来者不拒,经过甄别后,这些逃奴摇身一变成为了背嵬军的治下之民,就安排在边境上定居下来。

    出于对背嵬军的畏惧,渤海国的官员还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干瞪眼。契丹迭剌部落耶律氏也趁机落井下石,时不时前来打草谷,大肆掳掠人口,更让渤海国雪上加霜。辽东总督府和契丹人都如此咄咄逼人,渤海国风雨飘摇,眼看就到了亡国的边缘。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渤海国的新国王大諲撰派国相李仲象前往长安交涉,希望能够得到宗主国的帮助,这次出使极其不顺——唐廷早已国是日非,朝廷日渐衰弱,天子受制于家奴,强藩跋扈于阙外,早已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赫赫大唐了。

    李仲象这一趟注定要失望而归。他心忧国事,不甘心如此空手而回,便率使团走陆路来到登州。来之前,李仲象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一趟要和登辽总督府重新划分边界,哪怕是渤海国割让一部分领土,他也要与黄浩缔结和平协议。只有赢得黄浩的谅解,渤海国才能够避免背嵬军和契丹人的两面夹击。在他看来,相对于登辽总督府,契丹人是野蛮人,吃相太难看,落井下石,就像个小偷一样不时来偷吃两口。

    契丹人虽然崛起的很快,但毕竟没有渤海国的底子厚。凭借着渤海国的自身实力,励精图治,打败契丹人并非难事。先解决契丹这个威胁,回头再和黄浩算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仲象自从来到登州后,看到登州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到城墙上那武装到牙齿的背嵬军,心就凉了半截。在他眼里登辽治下如旭日东升,渤海国却是昨日黄花,日薄西山。这种情况下能达成协议吗?他根本没有底气。

    李仲象身边的男子三十来岁,他名叫裴颋,本是渤海上京城的汉人世家子弟,大諲撰去年继位后,邀请他出仕担任渤海国的鸿胪寺卿,于是,他来到了登州,主要负责渤海国朝廷的对外贸易。其实,渤海国作为一个国家,它的经济相对于其他的游牧民族,已经相当发达了。无论是农业,还是渔牧业、手工业、纺织业、制陶业在北地都非常有名气。

    除此之外,渤海国的造船业也很发达,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很先进。过去,渤海经常航海至青州、登州贸易,又多次与日本通聘往来。这样也就带动了它的商业贸易的发展,渤海国的对外贸易以前主要对象是唐朝和日本,海贸一度十分兴盛。

    虽然自从背嵬军海军崛起后,大海已经成为了黄浩的地盘,但是背嵬军并不禁止各国商船的来往,只是必须接受背嵬军的管辖,并在指定的港口停泊。比如登州和屯门水寨,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允许外国商船停泊的港口,甚至外国的商人还可以在这里购地置业。

    裴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渤海国的密谍主管,主要是刺探背嵬军的政治和军事情报。裴颋与李仲象同为上京城人,算是旧识,现在又是上下级关系。听闻李仲象到来,热情款待,还安排李仲象住进了登州驿馆。又积极协助李仲象与登州官府交涉,通过登州镇守使黄存向黄浩转达渤海国和谈的诚意。只不过一连几天下来,还没有得到登州的答复。

    李仲象跟许多渤海国读书人一样羡慕唐风,是渤海国当世诗文名家,士君子多慕之,裴颋仰慕对方文名已久,见他为国事艰难而心中郁闷,趁着天气好,便邀请他前来游览蓬莱阁散散心。此刻,两个人立于蓬莱阁上,均是一言不发,似在等待着什么。

    日落西山尽。海上金光一旦消失,天光便瞬时黯淡了下来。浓重的暮霭一层一层笼罩了上来,本来清晰无比的海景骤然朦胧了起来。忽而间,远处鼍矶岛上升起一连串亮光,在空中一闪一闪,显然是火光了,隐隐还能听到爆炸声。又过了一会儿,近处的沙门岛也有火光冲天而起。顷刻之间,登州城鼓角门处响了一连串爆炸声,天空中也升起了一串火球。

    由于蓬莱阁地处海边高处,几乎全城都能望见。这时候,李仲象才明白原来这种信号弹便是背嵬军水师的信号。登辽总督府规定,背嵬军各海防要塞须日举信号旗,夜举灯光火号,以报平安。鼍矶岛是蓬莱水师的前哨基地,每日日落时分举火,沙门岛见火相应,蓬莱水师值守官兵再在登州城鼓角门处燃火相应,如此三地俱报平安。

    李仲象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地以火相应的景象,很是感慨,道:“背嵬军这办法不错,海防是大事,我国的西京紧挨着大海,水寨也应该效仿,免得背嵬军趁虚而入!”

    裴颋却是不大看好,却不想扫李仲象的兴,仅摇了摇头。又笑道:“天就快黑了,这就请国相大人回去驿馆。裴某已经备下宴席,权作招待。明日一早,裴某再引大人去崂山观日出。可好?”

    李仲象苦笑道:“文博啊!渤海国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滨城方面却迟迟没有答复,老夫身负使命,哪有心情去游山玩水?”

    裴颋正色道:“相公无须悲观,形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在我看来,渤海国重新崛起的曙光已经出现了。”

    “哦!愿闻其详。”李仲象问道。

    裴颋沉呤了片刻,酝酿一下措辞,这才说道:“大人,裴某来到登州的时间也不算短,多少知道背嵬军的来历和底细。背嵬军虽然很强,但是实行的是精兵政策,兵力并不多。其辖区的人口包括登州也不过五十几万,充其量也就四五万大军。而我渤海国南北纵横数千里,人口不下千万,国中带甲之士不下五十万。黄浩想以蛇吞象,恐怕也没有那么好的胃口。黄浩乃反贼黄巢之子,一个是私盐贩子的后代,能有多少见识?我观他热衷于商贸,小富即安,并没有吞并渤海国的想法。说句不好听的话,先王不明底细,轻率挑起战争,这才引得黄浩反击。说起来是我国理亏在先,如今两国边境虽有摩擦,但自从背嵬军把防线推到大凌河一线后,就开始修筑凌海城,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由此也可以看出,黄浩并没有进取之心。在我看来,这位黄总督倒是个热衷于做生意的商人,并非雄心勃勃之辈。大人深陷其中,反而过于忧虑了!现在谈判在即,大人越是淡定,得到的结果反而越好。”

    李仲象呆了一呆,才道:“这番见解,倒也精辟!可不是谁都分析得清楚的。久闻文博有胆有识,乃国内年轻官员中的翘楚。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又叹道,“老夫已是风烛残年,文博啊!现在除了背嵬军,还有一个契丹在威胁我国的后背,前面有狼,后面有虎。渤海国如今国力疲弊,能熬得过几时?老夫怕是等不到渤海国再次雄起的时候了。”

    “大人过虑了!只要搞定了背嵬军,契丹人不足为虑。”

    “何解?”

    裴颋不慌不忙的说道:“众所周知,契丹共分为八部,虽然也有大汗号令八部,其实依旧是各自为政。只是一盘散沙而已!不足为虑。契丹八部以迭剌部和日连部最为强大,其他六部都以这两部马首是瞻。可偏偏这两个部落之间有血海深仇,迭剌部世里家族曾经杀了萧讷温的父亲,萧讷温为了报仇也杀了世里家族不少人。两个部落之间的恩怨是没办法轻易消除的。黄浩娶了萧麒之后,这两个部落之间的矛盾更加深了。”

    说到这,裴颋露出讥诮的笑容,嘲讽道:“大人,您不知道吧?契丹大汗述澜也算是个雄主,有点见识。他为了缓解两族之间的矛盾,不惜放下架子亲自上门向萧讷温为耶律氏求亲,以调和两个部落之间的矛盾。本来一切很顺利,这件事还真就被他办成了。萧麒被萧讷温亲口许配给了世里家族的耶律阿保机,可惜述澜千算万算,不如天算!黄浩横刀夺爱,萧麒也相中了这人,两个人两情相悦,私下里定下婚配。萧讷温本来极力反对,但终究抵不住黄浩的金钱攻势,对世里家族的耶律阿保机悔婚,这样一来,述澜不仅没有达到结果,两个部落的仇怨越结越深,前不久,还差点让迭剌部和日连部兵戎相见……呵呵,现在日连部热衷于养羊销售羊毛给滨城,萧讷温的部落倒是越来越兴旺,但是同时,他也没了进取之心。真正威胁我渤海国的唯有迭剌契丹,哼,耶律撒剌再强,光凭着他们一个部落就想撼动我渤海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文博言之有理,”李仲象神情稍微轻松了一点,须臾,又想起一事,说:“按照你的说法,黄浩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不过,这也有坏处啊!渤海国理亏在先,想要黄浩许和,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苛刻的条件?”

    “大人顾虑的对!以前这件事可能还有麻烦,不过现在事情有转机了。大人何必着急,不如再等等!过一段时间,说不定黄浩还会成为我渤海国强有力的外援,帮助我们攻打迭剌契丹……”裴颋露出神秘的笑容。

    “哦,此话怎讲?”

    “相国大人,我刚刚收到消息,听说契丹大汗述澜亲自派人邀请黄浩参加一年一度的祈神大典。作为契丹人的女婿,黄浩不好拒绝,肯定会前往的。”说到这,他狡黠的一笑,说:“也许述澜是打算趁此机会,铲除黄浩这个威胁呢?即使他不这样想。我们可以推他一把,如果我们派遣跟契丹人同根同源的奚人假扮迭剌人,半途截杀黄浩,不管成与不成,这不就在两者之间埋下一颗钉子了吗?最好能够让他们反目成仇,打将起来。嘿嘿!渤海国正好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大伤元气后,这北地终究是我们说了算!”

    “好主意!老夫佩服。”

    两个人相视一笑,瞬时云开雾散,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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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一阵冲天响的欢呼将黄浩从昏天黑地的睡眠中吵醒,睁开眼睛的同时,睡在自己身边的萧麒也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早上一起来,妻子就这么漂亮,看来真正的美人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黄浩满意的摸摸妻子的脸,神情温柔,被宠溺的感觉让萧麒也很开心。

    昨天晚上,护送夫妻俩前往木叶山的大军连续赶了五天的路,终于抵达背嵬军的边境小镇——怀远镇。黄浩见怀远镇城小,总共才六七百户,人口才四千,实在没办法接待护送自己的三千大军。黄浩为了不让军队扰民,没有允许大军进城,干脆就在城外驻扎。

    他自己以身作则,没有住进城里,而是在这荒郊野外过夜。这还是夫妻俩结婚后,第一次住在毡帐里过夜,看着黄浩抱着自己的这动作,萧麒微微有些害羞。昨天晚上睡的那一觉,两人姿势肯定很香艳。想到昨晚黄浩的所谓情调,萧麒更加脸红了。

    年初的时候,述澜可汗突然派出使节前来拜访萧麒,同时邀请夫君黄浩前往木叶山参加祭山仪,这让她非常的诧异,更让她困惑不已。一旦黄浩真的参加“祭山仪”,就等同于契丹八部承认黄浩在契丹人中铁弗的地位,他治下的老百姓也会获得同族的待遇。

    “铁弗”就是女婿的意思,因为萧麒是契丹公主,按照草原的规矩,契丹八部都是她的娘家。黄浩想要参加“祭山仪”,必须得到八部首领一致同意,任何人反对都不行。这里要说明一下:“祭山仪”并不是契丹人祭祀山神的礼仪,而是契丹人祭祀天、地神祗的礼仪。契丹人之所以在木叶山上祭祀天、地神祇,是因为契丹人将木叶山视为本民族的发祥地。

    《辽史·地理志》记载,很久以前,有神人乘白马,从马盂山浮土河向东而来;有天女乘坐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二位神人在木叶山相遇、相恋,结为配偶。他们诞育了八个儿子,子孙繁衍绵绵,族属愈多,分为八个部落,演变成为契丹人。

    举行“祭山仪”时,要在木叶山上契丹神殿上设天神、地祗的神位。具体做法是:在山中植一颗“君树”,作为天、地神祇的象征;“君树”前栽植群树,如同群臣站列朝班一样。又并排栽两棵树,作为神门。契丹八部首领到达后,夷离毕(职掌刑狱之官)具礼仪。祭祀神灵的牺牲,有赭色(红褐色)和白色的马、黑色的牛、红色及白色的羊。上述牺牲,都是雄性牲畜。

    然后,仆臣宰杀牺牲,将它们的肢体割开,悬挂在君树上。太巫将酒浇在牺牲上。礼官向各部落首领禀奏:各项祭祀礼仪准备妥当,可以举行正式的祭神礼仪了。然后由各部落首领依次向君树、群树敬献牺牲供品。

    契丹举行“祭山仪”的地方在木叶山(亦名青牛山),即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天义镇以西约15公里的铁匠营子乡和大明镇之间的老哈河北岸东稍偏北的木叶山上,距离黄浩的老巢滨城三千多里。一路上要穿过契丹人和渤海国的领地,虽然有大军保护,可想而知还是有一定的危险。刚开始,萧麒担心夫君因为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会答应。

    这两年,世里家族和阿里拔氏为了父亲悔婚的事冲突不断,虽然没有引起大战,但流血的事件就没少过。本来以为夫君为了安全起见,会拒绝契丹大汗的邀请。萧麒也不傻,她看得出来这明显是耶律氏的阴谋,就是赌黄浩没胆量参加。如果黄浩拒绝前往木叶山,契丹八部人人会认为这是侮辱,她这个外嫁的女儿在族中也会很没面子,甚至会影响他的父亲在契丹八部中的威信。

    谁知道,还没等萧麒解释“祭山仪”在契丹人心中的重要性,黄浩根本没有犹豫,一口答应述澜可汗的邀请。同时还给足了自己岳父萧讷温面子,以阿里拔氏的名义向木叶山神殿奉上了价值万贯的贡品,一下子把各部落都比了下去。

    夫君的大气让萧麒心中很欣喜,昨夜一时兴起,陪着黄浩疯了一把,读过汉家女书的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红。

    “夫君,一大早上,外面在聒噪什么?”萧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毡帐的外面,虽然隔着个帷幕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萧麒还是能听见毡帐外阵阵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宛如群狼正庆祝饕餮大餐的来临。

    “军中在举行足球联赛!”黄浩说出了一个萧麒闻所未闻的名词。

    “那是什么?”萧麒很自然地问道。

    “哦,一种军中之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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