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啊,你们兄弟从你开始,就和你最大哥哥在年纪上差了一大截。要是你也跟世民一样的年纪,父皇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见到你。你虽然现在倍受世民重用,但是事事要注意,不要让人抓住尾巴,你知道吗?”
李渊把赵王李元景拉到一旁,低声对他讲道。
“孩儿明白父皇的苦心,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李元景答道。
“哎,父皇老了,不能为你们遮风挡雨,你那几个手下,我看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你自己物色几个聪明伶俐的,忠心的,常伴你左右,事事能商量商量。”李渊提醒李元景。
李元景思量片刻,“孩儿觉得长史唐文忠和司马吴群两个人,一个小心谨慎,一个能凝聚人心打点各处关系,这两人应该能辅佐好儿臣。”
“唐文忠是难得的沉稳干练之才,所以世民才安排他做你的第一副手;吴群成天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处事圆滑,能办很多难事。但是这次突厥的事情,他们就没能提醒你,可见他们没有房杜之才。”李渊仔细为李元景分析。
“儿臣到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
“去打听一下,是谁帮你把长孙无忌和李靖请过来的,这个人临危不乱,有主见有魄力有计谋,房谋杜断,这个人都有了,而且他找人来救你,肯定是你的人。”
“嗯,儿臣记住了。”李元景点了点头。
“回雍州牧府吧,今晚注意府内安全,我担心有人知道颉利的下落,要闹出事情来!”李渊最后又叮嘱好。
李元景起身,“诺,儿臣这就回去加派人手。儿臣告退!”
说罢,李元景径直离开,李渊一人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李元景远去。
李元景出了宫门,风风火火地回到了雍州牧府,司马吴群领着一种参军和祭酒,在府内等候,众人见到赵王平安回来,大喜。
李元景见了吴群,便问道:“吴司马,是你派人去请长孙无忌和李靖两位国公,去宫里救我的吗?”
吴群答到:“齐国公长孙无忌确实是属下去请的,至于代国公?属下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也是大功一件,本王要重重地赏你!”李元景拍了拍吴群的肩膀。
“王爷,这不是属下一个人的功劳,诸位同僚都跟着属下一起去的齐国公府,求了他好长时间。”吴群大声说道。
赵王李元景心里暗暗斟酌,这吴群果然圆滑,好人都让他做了,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只能让他去做事,有房谋杜断之才的人,看来跟代国公李靖有关,只能过了明日再去查找。
“很好,诸位不愧是跟着我李元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本来小王应该摆上一桌,跟大家一醉方休,但是今晚不行,我要大家各司其职,通宵盯住雍州牧府,本王和司马集中所有可调动的人马,守住龙溪秘狱!一直等到明日长史唐文忠来将颉利带走!”
李元景说完,众人立刻明白了今晚可能出事,齐声答了“诺!”
众人散去,李元景独自留下吴群,“吴司马,召回所有休假的将士,今晚咱们并肩作战,确保明天陛下提审颉利,万无一失。要是出了一点岔子,本王革去宗籍,终身圈禁,长史和司马,按律当斩!所以今晚若是真有事情,就是战死了,也不能后退!”
李元景眼神一直盯着吴群,心里反复斟酌吴群是否能堪大用。
“属下明白了。”吴群沉思片刻,“王爷您是说有人要对颉利动手?”
“本王也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要出事!”
“那好,属下多去安排人手,一起来执勤,确保万无一失!”
“嗯,好。”李元景依旧打量着吴群。
吴群转身正准备离开。
“吴司马,是谁让你去找长孙无忌的?”李元景忽然问道。
吴群转过身来,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属下啊!王爷不信我等?”
“不是不是,本王只是好奇。”李元景尴尬一笑,缓和这突如其来压制不住的好奇。
夜色降临,雍州牧府司马吴群,足足安排了一百多人,分成十队守卫在龙溪秘狱门外,李元景坐在一旁,打着帐篷跟吴群待在下面。火把将外面照得如同白昼。
厨房校尉史庄也被传回来,负责为颉利可汗和守夜的将士做饭烧菜。史庄又连夜安排人去代国公府,把李崇光也叫了回来。
史庄领着众人回到厨房,开始准备。
李崇光进门时发现府内不太一样,便问史庄:“校尉大人,今晚有何事?”
“我听仓曹参军事说,明天陛下提审颉利可汗,今晚全府戒备。”史庄答道。
“是有人要来劫狱吗?”旁边烧菜的伙夫好奇地问道。
“不管他是劫狱还是杀人放火,总之今儿谁也别想回去,赵王今晚也一直在,我们都要原地待命。”史庄大声吆喝着,催促众人抓紧火候。
一盏茶的功夫,仓曹参军贾硕来到厨房,找到史庄问道:“史老板,饭菜都准备好了吗?一百多号兄弟,都没吃晚饭呢!”
史庄见到是上司,慌忙出来迎道:“就好就好。”
众人收拾妥当,用小轮车推着饭菜送到龙溪秘狱门口来。
将士们见到饭菜来了,立马松动起来,吴群和贾硕先给赵王李元景上了饭菜,再吩咐史庄替别人安排下去。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能吃上了,厨房几个人终于可以一旁休息一会儿,加急烧火,吃了一个多时辰的烟熏火燎。
李崇光站在史庄身后,忽然被几个士兵吃饭的姿势吸引住了,那几个士兵吃饭与其他人不同,筷子使用得异常笨拙,恨不得用手抓饭,看他们喝水的姿势,像极了草原上在马上饮酒的姿势。
这由步兵组成的雍州牧衙门,怎么会有这样只有骑兵才会习惯的喝水姿势?
李崇光越来越警觉,他悄悄地问史庄:“怎么?这衙门还有外族的骑兵队?”
“别瞎说,怎么可能有骑兵队的编制,还是外族的!”史庄低声地反驳道。
“那你看那几个人。”李崇光用手指几个人的方向,“那是草原人牧羊骑马的喝水姿势,这几个人不是唐军。”
“什么?那怎么办?不会真来劫狱的吧?”史庄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李崇光问道。
“你说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我们负责厨房的,是跟他们拼了还是躲在一旁?”史庄小声地问道。
“不行,要出事了,我们要提醒赵王注意。”
“怎么提醒?还是直接喊,有刺客?”史庄反问道。
“还有羊汤吗?”李崇光走到小推车旁边问道。
“还有!”
“盛一碗给我!”
李崇光拿着羊汤,慢慢向赵王李元景走过去。
要走近时,被两名护卫拦下来,“站住,你干什么?”
没等李崇光回花,那赵王便一眼认出了李崇光。
“是你?你怎么到本王这儿来了?”李元景一脸不可思议。
李崇光端着羊汤,只是微笑。
“哈哈,没想到啊,我以为我家老师父会把你送到天策军,没想到你到雍州牧府的城防兵来了。对了,你现在身居何职?”李元景笑着问道。
“王爷,在下如今在府中厨房任职伙头兵,负责熬汤和制饼!”李崇光说得一脸淡然。
“熬汤和制饼?果然有出息!”李元景冷笑一声?
“王爷可以尝尝我这羊肉汤如何?”说罢,将手中的一碗汤端了过去。
李元景看着桌上白净的羊肉汤,反问道了:“这汤跟白水似的,一丝儿羊肉都看不到,怎么也叫羊肉汤呢?”
“我倒是觉得这炖汤啊,和治理军队没有差别!”李崇光故意不回李元景的话,转移话题。
“胡说什么?”李元景一脸不解。
“这汤,拼的是肉,战,拼的是人,汤好需要肉质好,战胜需士卒强!”李崇光接着说道。
“你就接着瞎说吧,反正从一开始见面,你就喜欢胡说八道。这点倒是跟代国公一个模样,哈哈”李元景不屑一顾。
“这炖羊汤,需要洗干净肉,然后大火烧开,滗出杂物,换文火炖,半日之后大火再烧开,再滗除杂物,然后调味儿,这汤才算做好了。”李崇光上前,用勺子一边搅拌着汤一边说道。
“不是,你说这治军跟炖汤无异,你这程序反复,既然羊肉干净了,哪来的杂物,你这是挑剔,要是换你治军,还不耽误作战时机?”李元景说罢哈哈大笑。
“您说的也对,不过我做羊汤,还是要做到饮之若水,澄澈无物,精益求精,我才放心。”
李元景无奈地点点头,“说这么多,就是向本王推荐你的汤吗?好,你这汤本王数日前就喝过,确实不错,你不会现在是来问本王领赏的吧?”说罢李元景又笑了起来。
远在对面一直查看的史庄,心里着急起来,“两个小娃娃在那儿嘟囔着什么呢?”
“您不觉得这没有除去干净的杂物,就像是将军交战一个时,来往穿梭于军中大斥候、间谍、细作吗?”
李元景这话听进了心里,“你继续说。”
“很多时候,军心容易涣散没有防备,斥候间谍虚虚实实,或诈或诱,稍有怠慢,没有察觉,便如同江堤毁于蚁穴,而这里的斥候、间谍、细作,或者是诈降者,便如同这汤中的杂物。”
李崇光越说越严肃,神情溢于言表,李元景豁然开朗,他用眼神和李崇光对视并确认了吸一种信息,又一下子站了起来,慢慢地将视线扫向了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