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因何造反正文卷第233章陕北,对毛文龙动手崇祯二年的陕北,气候一如往年干旱。
从三月到六月,没有下过一场雨,黄土地干旱的裂出一道道口子。
然而百姓们的日子却和往年不同。若是往年,早有无数的百姓携家带口,加入流民行列,为了口吃的卖儿卖女。而今年,整个陕北几乎没有了流民。
去年皇帝御驾亲征,平定了陕北的流民之乱,惩治了所有劣绅恶吏,建立了延绥镇,然后,陕北百姓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官道上再没有了四处乞讨的流民,百姓们都呆在自己村里,在乡正村长们的带领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抗旱自救。
朱由检在陕北的时候,从河南关中调集了几十万石粮食,又从陕北士绅家里查抄了大量钱粮,这些粮食足够陕北百姓们填饱肚子,支撑到夏粮收获。
而且去年陕北大征兵,征召了足足三万禁卫士卒,这些士卒粮饷待遇很好,粮饷足额按时发放,而且士兵皆脱产整日呆在营中,吃饭不用自己掏钱,每个士兵的粮饷足够养活一家人,这也是这个夏天,陕北没有出现太多流民的原因。
冬季的时候,延绥巡抚卢象升组织了全军开挖沟渠,利用上冻之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延安府各县开挖了众多沟渠,并召集整个陕北木匠,打造了数百架水排水车,把延河、北洛河、清涧河等河水引入到沟渠中,用以灌溉。
当然因为陕北地形崎岖不平,到处都是高原沟渠,想像关中那样开挖大的沟渠灌溉一下子灌溉几万顷田地基本上不可能。而且河流水位低,想把河水弄到高处也非常困难。所以想把整个陕北所有田地用河水灌溉几乎不可能。
这里开挖的沟渠也就数里长,能灌溉数百亩上千亩田地已经很了不得。而且高处的田地根本没法用水车把水引到田地。
沟渠能灌溉的田地好办,沟渠灌溉不了的,只能展开自救。由村长们带着青壮挑水浇田,效率很低,但能活一些庄稼便能多一些收获。
由于一下子征召了三万青壮入禁卫军,使得各村青壮数量减少了很多,为了生产更有效率,每个乡组织了若干生产互助组,平日里农田里的活计,各家干各家的,象种植灌溉,则统一行动。
田里的麦子早已收割,现在正在种植第二茬庄稼,按照官府的命令,今年不再种植高粱、谷子等秋季作物,而要种什么番邦来的作物,玉米和番薯,这让很多百姓心里非常忐忑。
粮食关系着他们的口粮,这种从来没见过的作物,让他们有些不习惯,很不安。
“这什么番薯,就这么一条秧苗,插在田里能活吗?”清涧县榆树乡,百姓李丁看着种下的红薯秧苗,喃喃的道。
“谁知道呢,从京师来的先生说这番薯亩产两三千斤,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高产量的庄稼?”同村百姓王乙也跟着道。
“说什么呢?赵先生是京师皇家科学院的教谕,听说是礼部尚书的弟子,是陛下让他来到咱们清涧县,教咱们种植这番邦作物,难道你们不信陛下吗?”村长李林呵斥道。
“额就是随口说说,额哪敢不信陛下呢。”李丁和王乙连忙陪笑道。
他们之所以有现在的生活,全都是皇帝给他们带来的,若是没有皇帝,他们还是流民,全家早就不知道饿死了几个了。在整个陕北,朱由检现在的威望可以说如日中天,没有人敢有任何质疑。
“记住,陛下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不会错的。”
村长李林叮嘱了几句,挑着水桶向二里外的清涧河走去。身为村长,在领着从九品武官俸禄的同时,他要身先士卒,带头干活。
在一处土岗上,皇家科学院农科教谕赵温茂正指导者百姓种植红薯。
“先把土弄碎弄松,弄出一个窝,把红薯蔓种下,浇一瓢水,过一会儿再把红薯蔓封成这样的土堆,外面用干土封好便可。”赵温茂亲自示范着,把一株株红薯蔓种植下去。
“这红薯很抗旱,但也需适当灌溉,等到蔓长长了以后,需要翻蔓,松土,但切记不要弄伤了根茎。”
“赵先生,这红薯真的能亩产两三千斤吗?”有百姓问道。
赵温茂微微一笑:“红薯在京师皇家庄园已经培育了数年,只要种时施肥及时灌溉,亩产确实能达到两三千斤。”
“若是真有这么高的产量,咱们再也怕挨饿了。”围听的百姓雀跃道。
“对了,味道怎么样,好吃吗?”有百姓问道。
赵温茂道:“甘甜可口,口味很好,不过这红薯最怕冻,一冻就坏,冬天需要挖地窖储藏。也可以切成片晒红薯干,这样就很好储藏不怕冻坏,不过口味就很难吃了。”
“只要能填饱肚子,还怕难吃不难吃。”百姓们笑道。
红薯好活耐寒,不挑田地,所以多种在不好灌溉的地方。而在清涧河两岸的平地上,则都是种的玉米,玉米苗已经抽了三四个叶,绿油油看起来格外好看。
一丈多高的水车架在清涧河上,把水从河中抽出,引入胶泥为底的沟渠,在顺着沟渠流入玉米田中。这样的水车,每数里就有一架。
陕北的河流地势低,两侧田地远高于河床,必须要水车才能灌溉。而在往年,灌溉完全靠人力担水,一个成年人一天时间也浇不了半亩田,而一架水车,一天可以灌溉二三十亩,不需人力,日夜不休。
“这河两岸的田地可以用水车灌溉,可也就一万多亩,塬上的田地还是没有办法啊。”河边一处土丘上,清涧县尉雷时声叹道。
“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听村民们说,往年便是这河两边的田地,庄稼大半也是旱死。”乡正何竹道。
雷时声叹道:“就怕这些田地产的粮食,仍然不够吃的啊。陛下让你我当县尉当乡正,咱们连百姓们肚子都填不饱,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陛下啊,总不能冬天的时候还要从外地调粮吧。”
整个清涧县,经过了开挖沟渠,水浇田也就一两万亩,其他的都是旱地,但整个清涧县却有五六万百姓,光靠这两三万亩田地种出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要是老天爷能下场透雨就好了。”看着空中的艳阳,何竹也跟着叹道。
雷时声当清涧县尉已经一年时间,因为陕北设立延绥镇,朝廷不再派遣流官,清涧便一直没有县令,他这个县尉便成了县的一把手,既要管军,又要管民。农闲的时候,要训练乡兵,农忙的时候,还要到处巡视耕种灌溉情况。
白皙的皮肤晒成了麦色,不过仍然很俊朗。可是再俊又能如何?整天忙碌的连找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唉,早知道现在,当初就应该留在禁卫军。”雷时声叹道。
“县尉,听说李重镇李游击要调到京师?”何竹问道。
雷时声点点头,很是羡慕的道:“是啊,陛下下了旨意,调三万禁卫军去京师,李重镇那王八蛋前些天来信,说他所在的营也被征调。京师啊,何等的繁华,漂亮娘们多得很,哪像这里,一个个都他娘的黄脸婆。”
何竹却道:“县尉,依我看还是留在这里好,京师虽然繁华,军中约束却太严,而且说不定还要被调去打仗,哪里有现在自由自在。”
“自由个屁,天天累得要死,哪里自由了?”雷时声则啐道。
“县尉,赵先生来了。”何竹突然道。
雷时声连忙扭头看去,果然看到赵温茂从远处走来,连忙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背起双手一脸正经。
......
距离雷时声二百多里的黄河边,三万禁卫军正列队黄河边,等着渡河。
“报,浮桥已经架设完毕。”有士兵飞马来到中军,大声报告道。
曹变蛟威严的命令道:“李重镇,你部为先锋,率先过河,其他各营,按照秩序陆续过河。”
“是,大帅!”李重镇抱拳领命,转身而去。当日和雷时声一起应募的那个禁卫新兵,现在已经成为了游击将军,手下一千士兵,为大军前哨。
就在月初,朱由检的圣旨传到延安,调延绥镇三万禁卫军前往北京。
整个延绥镇,有禁卫军四万五千余人,其中三万是去年在陕北招募的新兵。
不过新兵和原来的老兵进行了重新整编,经过了一年的训练,充足的粮饷,严格的训练,齐全的武器装备,使得这帮新兵具备了一定战斗力,不过还缺乏实战检验。
此次皇帝抽调延绥禁卫军,卢象升便派出了装备最好最精锐的三万人,由总兵曹变蛟率领,赶赴北京。
虽然圣旨上说是为了补充京营兵力,因为王在晋带走了三万京营去贵州平定奢安之乱。但只有卢象升知道,朱由检抽调延绥禁卫军的真正意图,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被调回北京。
龙门渡,黄河水滔滔,以渡船为基,上面架设木板,在宽阔的河面上架起了数里宽的浮桥。
李重镇率领千余部下,率先踏上浮桥。
李鸿基背着火铳,随着队伍默默走在浮桥上,因为训练刻苦武艺不凡,现在的他已经当上了把总,手下管着一百士兵。
一年的军旅生涯,昔日的驿丁、前流民军头目,已经蜕变为一个合格禁卫军官。
陕北早已没了流民,山西士绅们也大发善心,对百姓们好了很多,没有了李鸿基曾经以为的乱世将临,李鸿基也早没了趁着乱世做一番事业的心思,而是一心想着在马上谋取功名。
把总,千总,游击,参将,副将,总兵,这便是李鸿基给自己制定的人生规划。
在李鸿基侧后方,李锦也默默的走着,现在的李锦是一个小旗官。
前哨部队渡过了黄河,接下来是其他各营。用了一整个上午时间,三万军队方才全部渡过黄河。半月后,大军到达北京城。
“末将叩见陛下。”曹变蛟激动的道。
“一路辛苦了。”朱由检微笑道。
“陛下,末将听说李彦直那厮打红毛鬼灭海盗,在福建干的轰轰烈烈,不知道末将什么时候能带军上战场?”曹变蛟满是期待的问道。
朱由检微微一笑:“不用心急,应该快了。”
曹变蛟道:“陛下,末将想带兵去辽西。”
朱由检问道:“去辽西,那可是要和建奴直接交战的,曹变蛟,你确定你的部下能打得过建奴吗?”
曹变蛟忙道:“陛下放心,二郎们训练了一整年,士气高的很。”
朱由检道:“光是士气高没用,你们先在京师休整几日,然后便去天津,天津以东海边,到处都荒野盐碱地,荒无人烟正适合训练。正好皇家兵工厂制造了一批火器,有鲁密铳五千支,各种火炮一百余门,朕都拨给你们。卢象升也很快会调回北京,你们就在天津练兵,演练如何面对建奴,如何以步阵对骑兵。”
“陛下,是要和建奴大战了吗?”曹变蛟惊喜的问道。
朱由检摇摇头:“大战,也许吧,也许这个冬天,建奴还会来攻,到时便是禁卫军出战的时候,在那之前,你们要练好杀敌本领。”
“陛下,这三万禁卫军不是充实北京防御吗,如何调往天津去?”主管京营戎政的兵部侍郎李邦华问道。
京营经过李邦华整顿后,只剩下五万余人,其中三万人被王在晋带往贵州,自然需要兵力补充。
“这支延绥兵刚成立一年,战斗力孱弱需要严格训练,京师内外皆是百姓,不适合操练,还是天津比较合适。”朱由检敷衍道。至于具体的原因,自然不能泄露。
朱由检下旨,迁延绥巡抚卢象升为天津巡抚,实际上主持禁卫军练兵事宜。迁曹变蛟为京营总兵,升张世泽为延绥总兵负责坐镇陕北。
与此同时,朱由检给辽东总督孙传庭下了一份密诏,命孙传庭对东江总兵毛文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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