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伤亡,秦公望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跟在秦公望身后的一个参谋,在得到秦公望的准许后,向杨志清汇报了情况。
杨志清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秦公望又拿来缴获的火枪,给杨志清看。
“这个问题我也发现了,在勒慕斯这,我们也缴获了一些火枪,步兵兄弟看过后,表示这些火枪的制作,可以说是非常精良了。”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保证从萨利沙哈到勒慕斯之间的补给线,必须畅通!”
秦公望闻言,皱眉道“巴隆人派出了近一万的骑兵,分成小股,向我们的后方渗透,我来的路上,遭遇了几次袭击,敌人的战术非常猥琐,经常是隐藏在树林中,向萨里思丹人开火,打完就跑!”
“还有那些维拉人,他们非常有可能会袭击我们宿营的辎重部队,或者袭击萨里思丹人的村落!”
杨志清又咳嗽了一阵,然后才沉声道“这些家伙,还真是不让我们消停啊,看来那个亲王殿下,是打算拖住我们了!”
“也罢,给侯爷传信,让萨里思丹人去解决这些惹人厌的老鼠!”
欧阳宁闻言道“可是萨里思丹人,在这些小股敌人那,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啊。”
杨志清微笑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他们去狗咬狗罢!”
在场的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就连杨志清的笑容,看起来都变得诡异邪恶起来。
秦公望心道“不怪这杨老六受陛下和定国公等大佬们的重视,就这挖坑的本事,我老秦就赶不上,真是坏得流脓啊。”
杨志清又咳嗽了一阵,一个亲卫端来一碗热姜汤,杨志清喝完之后,精神明显好了些,披着大衣,继续研究地图。
秦公望这才注意到,杨志清的脸色不是很好,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开口问道“老六,你这是受了风寒了?”
杨志清摆了摆手道“没啥大事,可能是住不惯这石头房子,也没个热炕,偶然受了风寒,喝上姜汤好多了!”
“这种事还是小心些,让医官看过没有?”
“咱们军中的医官们,哪里会瞧病,治疗外伤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杨志清说完,又咳嗽几声。
“再说,这种风寒小症,也不必麻烦兄弟们,在军中征战多年,我也没那么娇气!”
“老秦,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这边对巴隆人的审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完了之后还要让情报参谋们研判一下,最快也要明早能有消息,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让你和公孙侯爷一起行动。”
秦公望见劝不住杨志清,只好点头答应,然后去休息了。
杨志清披着大衣,坐在壁炉边上,等待审讯结果。
这个季节的勒慕斯,夜风也开始凉了起来,一个参谋将一条厚厚的毛毯送来,盖在杨志清腿上,又将一个小泥炉放在他身边的矮几上,坐在小泥炉上的瓦罐里装着姜汤。
他病了两三天了,虽然还不至于影响他的工作,但是总感觉自己没精神,身上没力气。
审讯德雷克和皮波两个高级军官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二人非常配合的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不过二人的萨里思丹话水平都一般,帝国陆军又没有人懂他们说的巴隆通用语,中间闹出了不少的误会。
得知塞雷斯亲王带着小股部队,脱离大队逃走了,杨志清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要知道,如此广大的地域,去搜寻一支几百人的小部队,无异于大海捞针。
尤其是这支小部队的战力,还是远征军中的翘楚。
杨志清连夜写了一份报告,将这个情况,用秦公望带来的信鸽,报告给了还在萨利沙哈的英国公韩志远和邱远山。
自己则派出两个骑兵团,去勒慕斯东部地区去搜寻塞雷斯亲王的踪迹。
虽然他心里知道这很可能是徒劳,但是放任不管,不是他杨志清的作风。
塞雷斯亲王现在很狼狈,在他并不漫长,却算得上是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一生中,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就算是当年刚刚从乡村进入巴隆帝国帝都,进入到巴隆帝国权力中心,饱受其他贵族们白眼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的狼狈过。
但是狼狈归狼狈,小命算是保住了。
在血腥杜根等人的带领下,保护塞雷斯亲王的几百人,一人双马,日夜不停的行进。
从脱离大队开始,就直接遁入森林,在林间小道中穿梭。
有路的地方就走路,没有路的地方就开路。
先是渡过了横穿整个萨里思丹全境的踏空河,接着就全速向南,一路隐匿行踪,昼伏夜行,穿林过河,翻山越岭。
一路上为了隐匿行踪,所有人都严令不得生火,只有在山谷中时,杜根才命人生了火,烤了些骑兵们猎来的野物。
塞雷斯亲王对这种血淋淋的烹饪方式作出来的食物非常抗拒,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粗鄙不堪的人,才会吃这种食物。
但是杜根在出发之前,为了尽量减轻负重,加快行进的速度,将很多辎重都扔给了德雷克和平托二人。
这就让亲王殿下本就不多的随身物品,又少了很多。
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换过衣服,让从小就有洁癖的他,浑身不自在,睡梦中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上爬满了让人作呕的虫子,好几次都被这种噩梦惊醒。
他甚至想要堂堂正正的和那些来自东方的敌人统帅,来上一次巴隆帝国风格的决斗,来摆脱现在这种像老鼠一样逃窜的生活。
当然这只是他一时之间产生的想法,就算他想要付诸行动,杜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因为杜根在逃命这件事上的执著,现在整支队伍里,任何人都不敢违抗杜根的命令,如果有人试图这么做,杜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干掉。
塞雷斯亲王当然不担心杜根会干掉自己,但是求生的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对目前这种逃亡生活的恐惧。
“殿下,今天晚上我们再赶一个晚上的路,就可以向西渡过踏空河了,等过了河,距离萨齐勒就不远了,两个晚上就能赶到。”
杜根享用了一顿烤兔肉之后,找到了一点儿食欲都没有的亲王殿下,小声向亲王殿下说明现在的情况。
杜根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根野兔的后腿,吃的满嘴流油。
像杜根这样的私生子,从小就缺乏父亲的管教,礼仪什么的,从来不是他这种人具备的美德。
塞雷斯亲王看着杜根用手抓着兔子腿啃,除了两片嘴唇在撕咬和咀嚼时不断发出声音之外,还时不时舔舐一下满是油渍的手指,心里不由得一阵阵恶心。
杜根的手指本来就不干净,指甲缝里甚至还有泥污,每次杜根将手指塞进嘴里的时候,塞雷斯亲王都仿佛看到了杜根本就发黄的牙齿,和指甲缝里的污泥混合在一起。
啧...啧...
杜根总算是把那根兔子腿啃完了,正有滋有味的舔舐自己的手指,塞雷斯亲王干呕了几声,然后突然就从地上跳起来,接着就开始了恶龙般的咆哮。
“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乡巴佬,你就不能在我面前文明一些吗?收起你那些在贼窝里学会的生存技能,把你那两片该死的嘴唇闭紧,别再让我听见你进食时发出的恶心声音!”
塞雷斯亲王之所以不骂杜根是个私生子,是因为他自己也是私生子。
“该死的,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我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你了,也答应了你所有的条件,你就不能别来烦我吗,尤其是不要让我看见你吃东西时那让人作呕的样子......”
“该死,该死,该死......”
塞雷斯亲王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怒骂杜根;一边跳着脚想要找点儿什么东西,用来抽打这几天总是冒犯他的杜根。
亲王殿下的几个亲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来劝解一下亲王殿下,没想到亲王殿下转过头对着他们也是一通臭骂。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你们的脑袋是不是也像你们的盔甲一样,都是钢铁做的,都是方形的,你们为什么不丢掉那些该死的盔甲,哪怕是给我带一件内衣也好,省的我在这个该死的地方,连一件用来换的衣服也找不到,该死,你们统统该死!”
亲卫们被骂的一愣一愣的,然后转过头去,不愿意再去触亲王殿下的霉头,他们知道,现在的亲王殿下,恐怕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塞雷斯骂够了亲卫,又转过头骂杜根。
“你这个该死的蛆虫,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哪个阴沟里了,现在你居然敢蔑视我,我要吊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再把你的脏手指剁掉喂狗......”
“该死,该死,该死的萨里思丹人,还有那些东方人,他们统统都该死,都应该被绑在石块上沉进北海里,让海里那些丑陋的鱼将他们身上每一块肉都吃掉......”
“杜根,杜根,你这个卑劣的家伙,我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诅咒你,即使你救了我的命,我依然要诅咒你......还有你的母亲......”
杜根被亲王殿下突如其来的爆发骂的一愣,然后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的手甚至缓缓的向腰间的匕首摸过去。
塞雷斯疯狂的发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杜根眼神的变化,依旧在咆哮着。
“够了!”
蹲在地上的杜根,突然暴起,伸出塞雷斯亲王避之不及的右手,掐向塞雷斯亲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