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张幸川被四叔看中,训练成谍子,从草原一路辗转,来到呼斯浑河附近,假装落水,被黑石城附近的哈斯巴人救起之后,在开始在哈斯巴流浪。
一开始的时候,他帮附近的哈斯巴人干农活,伺候牲口,勉强混口饭吃,后来开始帮人建房子,经他手搭建的木屋,总是又结实又漂亮。
渐渐地,哈斯巴百姓们开始接纳他,很多人都请他帮忙修房子,后来人们又发现,这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没有工作的时候显得浑浑噩噩的年轻人,竟然还会打造家具。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家具,不过是哈斯巴人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炕桌,或者收纳东西的木箱子。
逐渐的,他有了一些家当,还从走私商人手里换来一些木工工具,他开始在更大的范围流浪。
几年间,走遍了圣水湖附近所有的哈斯巴村落,可以说圣水湖畔的村子,都有经他手建造的房子,也都有他的落脚点。
请他盖房子打家具的人,很多都是部落中的战士,甚至有哈斯巴常备军的战士,毕竟这些人相对于普通哈斯巴百姓来说,更富裕一些。
看上去十分木讷的张幸川,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在哈斯巴扎下根,在黑石城东的一个小村子里定居。
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操着一口带着草原口音的哈斯巴话,接一些建房子和打家具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平静。
所有的哈斯巴人,都以为他是从草原部落来的流浪汉,以为他的部落和家人是在部落之间的战争中被杀死了,没人知道这个看上去很瘦弱,却做得一手好木工活的年轻人,竟然是夏国人。
张幸川知道,自己是个谍子,应该有觉悟,尤其是作为暗桩,除了捅破天的消息,是不能跟国内有任何联系的。
于是他就开始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在黑石城附近,静静的生活着。
无数个安静的夜里,张幸川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躺在千里之外老家的床上,明早醒来,母亲就会做好他喜欢的饭食,吃了饭之后就去给乡亲们做些家具。
他甚至觉得,如果哈斯巴人不再打大夏的主意,日子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也算不错。
当然这种想法往往很快就会被他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从来不敢忘记,家人们被哈斯巴人屠杀时绝望的呼喊。
哈斯巴的百姓,也不乏热心之辈,曾经想要给他说上一门亲事,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受了重伤,一些功能已经受损,即使娶了亲,怕是也生不出孩子。
一开始邻居们都不相信,以为是他瞧不上一般的女子的借口,但是时间久了,大伙才发现,小木匠说的很可能是实话,不禁又引起了邻居们的一阵唏嘘。
黑石城附近的居民,过的是太平日子,很多家庭早就摆脱了过去那种年年朝不保夕的生活,一些孩子都没有经历过部落冲突,对战争的认识非常浅薄。
很多年轻人都认为战争不过是策马挽弓、攻城略地,去夏国人的土地上劫掠回大量的财富,掳回一个又一个奴隶。
直到胡硕好好给他们上了一课,哈斯巴人从上到下,才突然认识到,自己和那个看上去有些羸弱的国家,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帝国历二零三年的那场战争中,张幸川送出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改变了帝国对哈斯巴人的战略。
后来他又送出了二王子终于被夏无忌诛杀的消息,当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二王子已经死了三个月了。
不过这种消息,帝国军部想要得知,很可能需要更久。
因为这两条消息,张幸川已经获得了一枚金质一等功勋勋章,和一枚银质二等功勋勋章,以及一枚优秀情报服务勋章。
当然,这事儿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就连帝国内部,也只有他的顶头上司四叔徐四思、情报司主官、胡硕、陆珂以及皇帝陛下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张幸川甚至不知道,招募训练他的四叔,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夏初的时候,张幸川带着几个哈斯巴徒弟,在黑石城附近给一个千夫长建房子,这个千夫长,很受重用,手里也不缺钱,想间一座像样的院子,于是找到了他。
张幸川也没多想,带着几个徒弟,就去千夫长家开始工作。
工作很辛苦,好在千夫长家提供的伙食不错,他麾下的十几个哈斯巴战士,也跟着帮工。
院子建的挺快,到了夏末的时候,连家具什物,都已经完成了。
千夫长非常的高兴,给他结算了工钱,还赏了他一头羊,临走的那天,千夫长突然问他,自己有些东西坏了,能不能请他帮忙修理一下。
张幸川表示,只要是木工的东西,自己可以尝试着修一下,于是千夫长就将他带到黑石城内,在自己驻扎的军营里,拿出了想让张幸川修理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给张幸川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千夫长让他修理的,赫然是十几枝火枪。
张幸川想不通,哈斯巴人从哪弄到的火枪,还是在他印象里,都算非常先进的燧发枪。
难道说,国内出现了叛徒,将火枪偷偷运到了哈斯巴?
必须想办法探查到火枪的来源,并且尽快将这个消息送回国内,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将这些火枪修好。
至于将这些火枪破坏掉,那根本不在他的选择项目里,自己容易因为这么做被干掉不说,对自己的国家也没有任何好处。
损坏的火枪就有十几枝,那么现在依然完好的,有多少?十倍?二十倍?还是上百倍?
将这些火枪破坏,根本影响不到哈斯巴人的战斗力。
于是张幸川表示,自己可以试试修理这些火枪,但是如果是上面的金属件坏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千夫长听说小木匠愿意试试,早就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金属件是否损坏,还要检查之后才知道,于是当场允诺,只要尽心修理,必有重赏。
经过检查,张幸川发现,这些火枪都不是什么大毛病,有些是因为保养不得当,枪托和护木开裂了,有几枝是钳口损坏,还有一枝是扳机断了。
很快,张幸川就修好了几枝木件出现问题的,金属零件,让千夫长带着样子,去找铁匠打造替代拼,最后由他再安装上。
忙活了四五天,总算把这十几枝火枪修好了,千夫长十分高兴。
他麾下有两个装备了火枪的百人队,因为战士们的疏忽,这十几枝火枪损坏了,一直让他十分恼火。
因为他们的国王夏无忌明确表示,谁的火枪损坏了,就让谁带着黄金和脑袋去见他。
千夫长因为这个事情,已经十几天睡不好觉了,生怕他们的王上,拿自己开刀。
前些天他见小木匠手艺不错,于是决定冒险试试,没想到这个小木匠还真有两下子,将这些火枪都修好了。
千夫长大手一挥,又赏给他二十头羊,三头牛,作为他修好火枪的报酬。
而张幸川,也从千夫长的嘴里,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少他现在知道,这些火枪,是夏无忌,去年秋季,从呼斯浑河下游带回来的。
听说有很多从海上来的人,他们用火枪跟自己这边交换黄金和上好的皮子,至于这些人从哪来,千夫长就不知道了。
有了这些消息,就足够了,相信国内的同僚们,能够解答自己其他的一些疑问。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信鸽了,想要把消息送回去,只能亲自走一趟。
张幸川连续几天,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回去,至少离开黑石城,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
他的几个哈斯巴徒弟,是这些年陆续收的,帮着自己做些开料的活计,有两个都可以出师了。
于是,张幸川找到两个徒弟的家人,跟他们说这两个哈斯巴青年,已经把自己的本事都学得差不多了,能够独立的接一些活计了,两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非常开心,其中一家,还特地宰了一头羊,送给张幸川。
又过了几天,张幸川表示,徒弟们想要自己出去接活,怎么样也得有几样称手的工具,正巧自己的工具,这么多年也磨损的差不多了,想带着两个徒弟,去互市上走一趟,看看能不能买到些工具。
两个徒弟的家人,自然是非常支持,给三人准备行装。
如今在哈斯巴,马匹成了最重要的物资之一,很多家庭已经不再养马了,张幸川和徒弟们废了很大劲,借了几匹驮马,准备停当就上路了
他们一行三人,从黑石城出发,一路向东,往互市所在的枫桦城而去。
从黑石城到枫桦城,一千多里,三人虽然都很能吃苦,但是一天能走上五六十里,也就算到头儿了。
张幸川知道这个事急不得,一着急,很容易露出马脚。
两个徒弟十分兴奋,虽然跟着师傅学手艺,师傅也会分给他们点工钱,养活自己倒还行,但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还是太难了。
现在好日子就在眼前了,怎么能让二人不高兴,一路上都在憧憬自己将来能够像师傅一样,给人建房子,打家具。
挣足了工钱之后,讨上个老婆,从此过上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