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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挨打的国王

    哈撒还是年轻,他虽然认识到自己的国家现在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却还心疼自己会在战争中损失实力。

    哈撒虽然不是个爱民如子的君主,却一心一意想带领自己的国家崛起,他身边聚集的那些贵族青年,也都是这种想法。

    理想还没有达成,现在却有一个可能让自己的国家亡国灭种的危机摆在面前,哈撒不头疼就奇怪了。

    从萨奇勒逃离之后,哈撒就带着人驻扎在一个叫做勒慕斯的城池,这座城池是萨里思丹西部的一座中心城池,位置在萨奇勒城东偏南方向一百多里的一条河边,这里是萨里思丹传统的农业产区。

    如今这座有着二十万人口的城池,至少集中了三十万的百姓和二十万军队,并且现在还有军队和百姓源源不断的赶来。

    如果不是勒慕斯周边的粮食产量丰富,这里也也拥有萨里思丹最发达粮食交易买卖,最好的的粮食储备条件,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光是解决吃饭这一项,就能让萨里思丹的经济崩溃。

    萨里思丹人确实不缺乏血性,在得知自己的国家遭到入侵,萨奇勒城被攻陷之后,很多的百姓自发的来到了勒慕斯附近,他们带着自己的弯刀、弓箭、长矛等等五花八门的武器,前来助战。

    每一个萨里思丹人都知道,一旦勒慕斯被敌人攻陷,产粮区将被敌人控制,很多人将会饿肚子,丧失自己的国家固然让人悲愤,饿肚子却是实打实关乎自己和家人能否生存下去的最根本问题。

    哈撒和他手下的将军、幕僚和大臣们知道,丢掉勒慕斯可不是让百姓饿肚子那么简单的,如果敌人攻陷勒慕斯,那么城外这条横贯萨里思丹国境的大河,将不再是敌人的障碍。

    敌人在跨过这条大河之后,就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抵达萨利沙哈。如果是那样的话,萨里思丹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萨里思丹人虽然血性十足,经常发生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当街拔出刀子决斗的事情,并且法律明文规定,儿子为了报杀父之仇,将敌人杀死是可以被豁免的,只需要交出十峰骆驼即可。

    虽然在哈撒成为国王之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但是很多西部和北部的百姓,依旧保持着这种好勇斗狠的性格,东部的百姓因为承平日久,血性却在正在逐渐消失。

    此次前来助战的百姓,多数都是勒慕斯附近的居民,也有从北部赶来的百姓,这些百姓甚至是整个村子的男人都赶来了。

    百姓们在抵达勒慕斯之后,就被军队整编,按照他们来自哪里,被军队整编成一个个百人队和千人队。

    哈撒现在还不知道大夏帝国已经准备插手这件事了,或者说大夏帝国在为有可能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因为战争的原因,行商们已经停止了贸易,在家里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战争的结果。

    萨里思丹的情报来源,多数都是依靠这些行商们四处奔走收集来的消息,这些消息的时效性不是很好,真实性也不是很高,如今商人们不再进行贸易,消息的来源自然就断掉了。

    目前哈撒的消息来源,都是军队派出的斥候探查回来的,关于敌人的情报,依旧是模棱两可,除了敌人的动向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纳西·齐夫殉国,对哈撒和他的追随者们打击非常大,纳西虽然不是哈撒身边最重要的将军,确实当年追随哈撒的那批贵族青年中的领军人物,失去了纳西,这批贵族青年虽然还不至于做鸟兽散,却也对这场战争的前景充满了消极的态度。

    关键时刻,纳西·齐夫的父亲拉隆·齐夫站了出来,本来作为这个国家大贵族头目的拉隆·齐夫,当年是不看好自己的儿子追随哈撒的,结果哈撒成功夺得王位,让这个家族历史比萨里思丹还要久远的大贵族,彻底倒向了年轻的国王。

    在接到纳西战死的消息之后,拉隆·齐夫忍着丧失儿子的悲痛,连夜从萨利沙哈出发,带着从家族领地赶来的两千私兵,赶到了勒慕斯。

    当惊魂未定的哈撒见到老拉隆的时候,一把抱住这个在自己登上王位之后,帮助自己稳定国内局势,替自己去跟那些贵族们讨价还价,对待自己向父亲对待儿子一般的老人,嚎啕大哭起来。

    拉隆·齐夫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失去儿子的痛苦,在让所有人退下之后,他一把将还在哭泣的哈撒从地上拽起来,劈手就是几个大耳光,打得哈撒·吐斯腾嘴角上都是鲜血。

    哈撒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挨过打,更没有被人用这种羞辱多过疼痛的耳光打过,他惊恐的看着老拉隆,嘴唇哆嗦着不知所措,哪里还有一个萨里思丹国王该有的样子。

    老拉隆打完,气咻咻的吼道“哭什么,你的眼泪和鼻涕,能让我的儿子死而复生么?你的哭号声,能吓退敌人么?你还有一点儿萨里思丹男儿的血性没有?你还有一个国王的样子么?你当年的雄心壮志呢?被野狗吃了么?”

    老拉隆一口气问出了一串儿问题,让哈撒逐渐恢复了意识,开始思考老拉隆提出的问题。

    老拉隆没有给他时间思考,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一把扔在地上,大吼道“你若还是萨里思丹的男儿,还是萨里思丹的王,就拿起这把刀,狠狠的把我的脑袋砍下来,让我去陪我的儿子!”

    哈撒瞬间醒了过来,失去好友的悲痛,面对危机的焦急,被人打耳光的羞辱,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冷静。

    哈撒捡起地上的弯刀,小心的将弯刀插入老拉隆腰间的刀鞘,然后以一个儿子拜见自己父亲的姿态,沉声道“齐夫大人,请原谅我,原谅一个年轻人的过错,原谅我没能保护好纳西!但是我还是要请求你,请求你指引我,帮助我这个年轻人,像当年一样帮助我。”

    哈撒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获得老拉隆的支持,就等于获得了萨里思丹大多数贵族的支持。

    老拉隆非常满意哈撒的表现,立刻将哈撒拉起来,柔声说道“你不该沉沦,哈撒,你和纳西轻敌了,但是你所犯的错误要比纳西更大,他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信守了承诺。”

    老拉隆顿了顿之后道“可是你,你到了勒慕斯之后都做了什么,悲痛、内疚、喝酒,你过问过军队和国内的事么?如果不是我连夜赶来,你还要消沉多久?”

    哈撒没说话,默默的低着头,像个被训斥的孩子一样。

    老拉隆继续道“我来到勒慕斯就是要告诉你,我会全力的支持你,贵族们也会支持你,谁如果不支持我们把这场战争打下去,我就将谁剁成肉泥,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哈撒要的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老拉隆支持他,要的就是贵族们支持他,如果没有贵族们的支持,哈撒确实没有信心将这场战争打下去,尤其是在经历了萨奇勒的失败之后。

    贵族们的支持更加重要,哈撒和老拉隆都知道,贵族们效忠的对象,永远都是自己的家族和利益,绝对不会是国家和君主。

    在萨里思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的夺嫡戏码里,这些贵族们把见风使舵、分头投资、规避风险发挥到了极致。

    贵族们在权力的斗争中,永远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将自己家族的子弟,分别派到有可能竞争王位的王子身边,然后就顺其自然。

    不论是哪个王子获得了成功,家族都立于不败之地,更不会因此而被登上王位的新王报复,这是国王和贵族们之间不成文的一种约定。

    老拉隆当年也是这么做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会选择哈撒这个王子,更没有想到这个王子能夺得王位。

    不过在哈撒获得王位之后,老拉隆的态度立即发生了转变,他公开的表示支持哈撒,对哈撒颁布的政令表示无条件的支持,在他的支持下,哈撒的国王当得很顺溜。

    如今战争爆发,贵族圈子里已经开始出现了两个意见不同的派别,主战派和主和派,他们的主张非常明确,主战的都是新兴贵族,他们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和资源,战争是获得利益的最佳方式。

    主和的都是些老牌贵族和小贵族,他们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他们认为如果萨里思丹战败,自己的利益很容易受到影响,但是如果主动求和,那么新的统治者并不会为难他们这些贵族。

    同时贵族圈子里正在流传一些对哈撒不利的言论,消极的思想正在疯狂的蔓延,尤其是萨奇勒的陷落,更是将一些摇摆不定的贵族,推向了主和派。

    老拉隆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但是在得知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战死之后,这个萨里思丹最大的家族族长,立即决定支持哈撒,将这场战争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