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李白
亲卫队长又是一愣,然后一挥手“带殿下走,快!!!”
哈撒闻言也是一愣,他大喊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这里有我的战士和臣民,我哪里也不去。”
亲卫们知道情况紧急,呼啦一下围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亲卫一把抱住正打算去城墙上的哈撒,不由分说的将哈撒向东侧城门那边而去。
那个来报信的纳西亲卫跟在哈撒身边,沉声说道“殿下,将军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我会遵守我们年少时的约定,你也要活下去,去完成你答应我的事,保重!”
说完,这个纳西的亲卫头也不回的向城墙方向而去,哈撒则在亲卫们的保护下,迅速到达东门,然后在几千禁卫军的护卫下,匆匆出了城门,向一百里外的一座城池狂奔而去。
哈撒坐在马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和纳西的约定,他怎么会忘记,当年还是少年的时候,纳西就于他相约,一定会追随在他身边,直到战死,而自己则答应纳西,一定会将萨里思丹建设成最强大的国家。
纳西让人提醒他那个约定,就是纳西已经存了必死的意志。
当哈撒再次回头看向萨奇勒的时候,这座被百姓们相传不会陷落的石头城,正在照亮半边天空的火光中挣扎着。
萨奇勒城内被投进了上千罐的火油,这些火油被火弹引燃,然后开始燃烧,随着火油的流动,大火覆盖了萨奇勒城内所有能燃烧的东西。
敌人的投石机还在向城内投掷火油罐,这是打算将萨奇勒城烧成白地。
那些藏在地窖里躲避战乱的百姓,除了极少数幸运的,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跑了出来,其他的都因为大火消耗光了地窖内外的空气,然后活活窒息而亡。
城墙上的损失却很小,装满火油的陶罐针对的就是城池内部,所有投石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选择将火油罐投向城墙,城墙下的部队和百姓,在发现城墙上没事的时候,就开始向城墙上转移。
纳西也下令让城墙上加强戒备,以防敌人突袭。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几乎将萨奇勒城里所有能够燃烧的东西都烧成了灰,那些用坚固的石头建成的房子,现在依然散发着阵阵热气,从远处看过去,整个萨奇勒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烤肉炉子,空气都被高温炙烤的扭曲起来。
纳西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在用一块小小的磨刀石,仔细的磨砺自己手上的弯刀,这是哈撒登上王位后,赐给他的弯刀,象征着他的地位和荣耀。
纳西十分爱惜这把弯刀,他用磨刀石小心翼翼的磨着刀刃,看着刀刃上的花纹,目光中甚至带着难以言说的柔情。
纳西身边的战士们,也都纷纷在用磨刀石磨刀,射雕手在整理自己的硬弓和箭矢,幸存的百姓们,也都被分发了一些武器,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萨里思丹的历史上,只有在内战中才会有人投降,在抵御外敌的战争中,没有一个萨里思丹人愿意投降,甚至连女人都不会投降,她们会亲手将自己的孩子结果掉,然后跟敌人同归于尽,或是自杀。
纳西非常庆幸自己是在萨奇勒,因为萨奇勒人在萨里思丹人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性如烈火、好勇斗狠,昨晚的大火,至少有三四万百姓幸运的逃出生天,现在他们手上都拿着简单的武器,即使没有武器,人人也都有着一把小小的弯刀。
天上的白云怎么不动了
地上的羊儿怎么不跑了
原来是心上人走了
她带着我的心走了
手里的三弦琴不再弹了
口中的情歌也不再唱了
原来是心上人走了
她带着我的心走了
远处敌人开始向前推进的时候,城墙上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突然唱起了这首萨里思丹的民歌,然后所有的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这首歌在萨里思丹每个人都会唱,调子简单,歌词直白。
本来是一首少年因为心上人的离去,苦恼的低唱,现在听起来,竟然带着几分苍凉。
有些人随着节拍,用手里的武器敲击着残破的城墙,面露微笑。也有些人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
纳西·齐夫也在跟着唱,他想到了在萨利沙哈的妻子,那个有着栗色头发,眉眼如画,总是对自己甜甜微笑的妻子,也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但是更多的,是想到了他从小的伙伴,哈撒·吐斯腾,萨里思丹的国王,他最好的朋友!
这首连名字都没有的歌,被萨里思丹人唱了一遍又一遍,很多本来哭的一塌糊涂的人,渐渐止住了哭,将手里的武器握的更紧了,他们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自己的国家和荣誉。
纳西·齐夫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喊道“杀敌!!!”
战士们举起自己的武器,大喊着“杀敌!!!”
老人和女人,甚至是半大孩子都举起了手上五花八门的武器,同样的大喊着“杀敌!!!”
敌人缓缓的向萨奇勒城的城墙推进,在推进到弓箭射程的时候,就扎住了阵脚,纳西发现,敌人阵中大量的火枪手开始端着火枪进行装弹。
然后纳西就发现,敌人阵中有辆巨大的车子正在向城墙移动,那辆车子上架着一个巨大的柱子,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柱子很粗,中心还有个窟窿,所有的萨里思丹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敌人现在明显是在等这个东西到达。
“难道是撞击城门的撞锤?”纳西身边的一个军官说到。
纳西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这个东西是用来撞击城门的,因为这个东西在距离城门二百步的地方停下了,一群人开始围绕这个东西忙碌起来。
当纳西看到两个赤膊的壮汉将一枚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填入柱子中心的窟窿后,大惊失色“不好,这东西像火枪一样,是用来打城墙的!快,下城墙,跟他们在城里周旋!!!快!”
纳西话音未落,城墙下传来轰的一声,整个城墙都是一震,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着那根大柱子,那根柱子上的窟窿里,正在冒着阵阵白烟。
纳西的命令被转达下去,除了少数人被留在城墙上之外,大部分人都撤下了城墙,准备在破城后与敌人在城里拼命。
城外的轰鸣声每隔一会儿就会响上一次,要不是纳西前天就下令堵死了城门,估计现在城门已经被攻破了。
终于,城墙不堪重负,在下午时被那根大柱子发射的弹丸打垮了一大段,然后就有大批的敌人从缺口处涌进来,残酷的巷战开始了。
萨里思丹人利用城内的建筑,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拼命的抵抗敌人的进攻,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每一座院子、每一座房子甚至是每一个房间每一堵墙的相互争夺。
入侵者每占领一间房子,就要付出几名士兵的伤亡,那些萨里思丹的百姓们,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冲出来,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袭击这些入侵者。
百姓们用弯刀、长矛、匕首、木棍和石块甚至是牙齿和指甲在跟敌人战斗,萨奇勒城真正成为了人间地狱,成了一座以血肉为原料的磨坊。
入侵者为了占领这座城市,只能是咬着牙在跟萨里思丹人在城内争夺。
入侵者攻破萨奇勒城两天后,在城市中央的城主府门口,纳西·齐夫倒在地上,他身上被火枪打了四五个窟窿,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满是血污,右腿上一条巨大的伤口,胳膊诡异的扭曲着。
这个年轻有为,意气风发的将军,这个三个孩子的父亲,这个国王的好朋友,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城内的抵抗已经微乎其微了,入侵者开始占据这座城市,自此,他们成功的打开了进入萨里思丹的大门,可以长驱直入,直接去到这个国家富饶的内陆精华地区劫掠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头戴插着羽毛的黑色呢帽,身穿红色大衣,里面是精美的丝绸衬衫,腰间扎着一条小牛皮制成的腰带,金闪闪的带扣上还镶着宝石,皮带上挎着一把细剑,依旧是精美绝伦,脚上蹬着一双高通皮靴,上面印满了花纹。
现在他站在城主府外,用带着手套的手在面前扇了扇,驱赶着烦人的苍蝇和空气中的尸臭气,皱了皱眉。
这名男子的衣着根本就不像是在战场上,而是像世界纺织品和皮制品最高规格的博览会,就算是再大夏帝国,这样一身行头的价格,也不是一般的富裕人家能够置办的起的。
他的面前就是倒在地上的纳西·齐夫,这几乎是这座城市最后一个还在抵抗的人,本来想活捉这个家伙的,结果手下的士兵并没有对这个已经重伤的敌人有什么怜悯之心,直接开枪把他打死了。
这名衣着华贵的男子举起手,戴着手套的手指勾了勾,立即有一个身穿全身甲胄,像个铁皮罐子一样的军官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沉声道“尊敬的亲王大人,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卑微的仆人能做的,请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