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祖
提到了皇子,眼下还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子赵谌,剩下的那个还穿开裆裤呢……赵桓倒是不忌惮儿子夺权,事实上要是连孩子都猜忌,那要不自信到什么程度!别看赵桓还没正式册封太子,但是即便赵谌穿龙袍,他也只会说吾儿有帝王之相。
只不过赵桓并不觉得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能有什么用,所以赵桓才倾向于放养。
而赵鼎骤然提出,要让皇子上阵,这就有学问了。
“怎么?莫非赵相公要押宝不成?”
赵鼎稍微一愣,随即愤怒道:“臣年近半百,此生只是官家之臣……臣以为官家说话当庄重,万万不可轻佻!”
赵桓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也清楚,老赵所指不是今天,而是长久以来的积怨,赵桓索性虚心认错,接了下来。
“赵卿,还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赵鼎也急忙把话收回来,偶尔尝试一下,真的跟皇帝摆脸色,那就是找死了。
“官家,金人骤然兴起,前后不过二十年,如今已经烟消云散,所剩无几,固不足论。契丹自立国以来,前后有了二百年,比起中原王朝,也短不了太多,她们的一些方法,似乎值得效仿。”
其实在大宋君臣的心里,早就不把耶律大石视作辽国的延续了,真正的末代天子就是寺庙里面出家的耶律延禧。
不过即便如此计算,契丹立国还在大宋之前,时候也的确不算短。
“赵卿,你说的可是南面官,背面官?”
“还有四时捺钵!”
赵鼎很认真道:“臣思前想后,草原之上,固然不能设立六部九卿,统御地方,但是设立行台却是可以的,由太子挂名,总领政务,下设两位参政,分领文武事务,然后任命各部首领为土官,从各部抽调精悍士卒,结合御营精锐,组成一支数万人的兵马。掌控草原,弹压地面,保证安全。”
赵桓眼前一亮,这个想法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赵卿,这么安排,有点类似让储君充当胡王的意思,朕倒不是担心眼下,而是害怕不能长久,储君又如何驾驭行台文武,你有具体的办法没有?”
“有!”
赵鼎道:“臣以为首先在储君……经历靖康之耻,我皇宋从上到下,尚武之风日盛。官家又设立武学,不如规定太子必须文武兼修,同时在一定年龄之后,总领行台,亲自指挥,历练成才。如此才能顺利继位,执掌江山!”
不得不说,赵桓再造乾坤的主张,给了手下臣子巨大的想象空间……而赵鼎又是起自州郡的宰相,他太清楚地方历练的重要性。
既然宰相如此,太子就不需要吗?
只不过以前没有施展的空间罢了,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放在国内,怎么都会有麻烦。
说实话,皇家父子,差不多是最难处理的关系了。
可长城修好,内外隔开,把太子扔到草原大漠去历练,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让储君知兵,文武双全,磨砺出足够的本事……毕竟在靖康之耻以后,任何在乎朝廷命运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一个强悍的皇帝太重要了。
像赵桓这种,完全是异类。
想要继续保持下去,就必须要有一块辽阔的天地,给太子野蛮生长,从而磨砺出来一个合格的强者。
当然了,这还只是事情的第一层。
皇帝的寿命不一,在位时长也不一样,皇子的情况更是说不清……现在赵桓春秋鼎盛,赵谌年轻有为,适合这个安排。
但是假使皇子年纪太小,或者身体虚弱,总而言之,无法在草原领兵,那又该怎么办?
很显然,责任就落在了行台身上。
“官家,臣斗胆建议,行台参政,位同副相,六部尚书出则为参政,入则为宰执。永为定制,不可更改!”
赵鼎杀气腾腾,又亮出了一个大招。
同时也让赵桓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老赵这是在给行台官吏提升地位了。
尚书一级,想要往上爬,除了加同平章事,上位宰执之外,还可以挂行台参政衔,在草原积累资历功绩,回头再升任宰执。
这种颇有出将入相风格的安排,显然能保证宰执的素质。而且有过草原任职经历,大约也不会说出放弃草原,不修边功的话,更不会像司马光那样,主动放弃到手的土地……如此安排,堪称绝妙!
不过同时赵桓也清楚一件事,任何制度在执行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走样……
比如唐初的出将入相,谁又能想到,竟然会以胡人为节度使呢?
再比如明代规定侍郎出则为布政使,布政使入则为尚书……同样是打通中央和地方,增强官吏的素质。
但奈何坚持没几十年,巡抚的出现,让四品京官压住了二品外官,布政使的地位一落千丈,京官和地方官,渐渐泾渭分明。
赵桓很清楚,这种官吏交换并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但是以赵桓的威望,凭着惯性延续,大约维持几十年还是可以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谁又知道几十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说不定草原早就不是心腹之患了。
“赵相公,还要加一条,日后武学录取,要优先照顾草原服役武人,以后武臣升职,也要把草原服役纳入重要考评之一。”
赵鼎欣然点头,“官家圣明。”
“还有,对草原的掌控固然赶不上内地严密,但也不能学耶律大石……咱们要推行教化,设立一些学堂。还要推动商业发展,互通有无,还有人员交流……还要安排专人,针对畜牧业进行研究,帮助牧民解决问题,总而言之,要收拾人心,争取花个几十年,把草原和内地融为一体,还要把中原教化带过去,让牧民也认同大一统,如此一来,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赵桓说到这里,甚至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没错,办法找到了!
几千年束手无策的难题,在此时此刻,却展现出了一条看起来可行的路子……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但是能有一点希望,便已经很让人兴奋了。
赵桓又和赵鼎聊了一些细节之后,果断找来了曲端和张浚,扩大了讨论范围,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赵桓询问了各部衙门,详细讨论,不放过任何细节。
最终在赵官家这里,终于有了一份相对完备的方略。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赵官家长出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貌似还没有给赵谌正式的储君身份。
该举行立储大典了。
赵桓这才想起来,赶快把儿子叫来。
今年的赵谌已经十八岁了,个子很高,这点随他爹,长得也很英俊……貌似老赵家歪瓜裂枣还真不多。
毕竟大宋皇家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断然不会把咪咪眼当成高级……信不信,要是国子监弄个衣冠华服展览,谁要是弄一堆高级脸,保证会把开除,成为天下笑柄。所以说,大宋朝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赵桓看着儿子,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绝对不是什么穿越不穿越的问题,而是小小的一个东西,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回想起来,貌似都是空白。
严重的缺失,让赵桓甚至生出了愧疚感。
自己这个爹已经够不合格了,难道还要利用小家伙不成?
“那个……你最近在干什么?”赵桓突兀问了一句。
赵谌倒是答应的很爽快,“玩呗,还能干什么!”
赵桓沉吟了少许,并没有愤怒,反而笑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玩出心得体会来……说说,你体会如何?”
难得,赵谌脸色微红,嗫嚅了半晌,才气呼呼道:“女人的心太难懂了。”
“噗!”
赵桓差点吐血,混小子,你说什么?
这就是你的玩?
赵桓怒目横眉,拳头已经握紧了,立刻要让逆子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赵谌仿佛没有看见老爹的愤怒,而是自顾自道:“父皇,你说我想尽办法,努力讨好,怎么就不管用啊?”
赵桓越听越气,简直忍不住了。
你找女人也就算了,怎么还当舔狗啊!
咱们老赵家的脸都丢光了!
你想气死我吗?
“你到底在干什么?是谁家的贵女,能把你迷得天昏地暗,忘了身份?忘了体面?”赵桓愤怒质问。
赵谌非但不怕,还满肚子委屈,“她贵不贵,不也是您说了算的,当初她爹是辽国天子,现在是大辽天王,您都敬着人家三分,我又怎么敢冒犯?”
赵谌理直气壮,丝毫不怕,他是真的有理!
“等会儿!”
赵桓一愣,“你,你说的是耶律大石的女儿?”
“对啊,就叫耶律普速完,她前些时候跑过来看哥哥耶律夷列,我就帮着招待了一阵子。”
“然后你就看上她了?”赵桓诧异道。
“哪有!”赵谌哼道:“那丫头太野了,半点都不斯文。我是头些时候听说父皇让我去草原,虞允文跟我说的,他讲论起门当户对,也就是契丹天王了。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让我跟耶律大石的女儿结亲,在草原上也方便些。”
赵桓眉头紧皱,“那个……小子,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什么委屈?”
“那,那个丫头不可心啊!”
赵谌翻了翻白眼,“父皇啊,皇家的亲事,什么时候可心过?先娶过来,大不了以后多选几个秀女就是了。”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赵桓咬着后槽牙说的。
赵谌笑嘻嘻道:“父皇,这可是皇爷爷告诉我的,他很支持孩儿啊!”
“他支持算个屁!”赵桓气得爆粗口了,赵佶这个老混球,就是干不出好事来!
对了,还有虞允文,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货。
自己的身边怎么净是这样的货?
赵谌见老爹怒了,忙补充道:“还有李太傅,他也是支持的!”
李邦彦!
赵桓的脸彻底黑了……跟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