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一阵清风吹过。
周明风仍旧在火炉前煎药。
汗水浸湿了额角,晕染了发髻。
炉火的红光映照着她的脸庞。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心中仿佛默念祈福。柳大哥,你可要尽快好起来啊。
林姚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周明风的身旁。
若是平常,以她的机敏警觉,怎会不察。
可如今她却专心致志,小火慢慢,煎熬药汤。
周明风头也不回,只是小声嘟囔着。
汤药好了,火熄灭了,还要放凉。
周明风挺直腰杆,忽觉得有些酸痛,或许是久坐未活动。
林姚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这样子,让我真担心呢。”
“我,我”
周明风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姚凝神望着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会痛快些。”
“我,想跟柳大哥成亲。”
“啥?!”
“我想,就在最近几日。”
“成家立业,男人成了家后,我也就是他的人了。我想他对我就会有所改观的。我们两个这样下去。”
林姚双眼一翻,起身要走,摆了摆手,拂袖而去。
“我没你这个朋友了。”
周明风道:“为何?”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志趣也不相投。反正我们本来也不算是什么朋友,只是同命相怜罢了。”
林姚双手掐腰,一脸嗔怒之色,冲这周明风好一顿数落。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摆脱俗世,追逐自由的好姑娘。没想到你和秦无艳一样。不,应该和你那个痴情的姐姐周婷一个德行!”
“你们不愧是一个娘生的”
周明风怔了半晌,双睫低垂,先是怅惘,而后忧伤,过了片刻,却又欣然说道:道:“不,你不会明白那种感受的。你难道就没有心爱的人么?”
说这就话的时候,就能清楚的瞧见她脸上堆满了一种幸福的微笑。
“我,我……”
林姚眼神游移,吞吞吐吐,不知高如何应答,只有一抹红霞罩上那略显稚嫩的脸颊。
……
……
夜色微凉,晚风入怀。
入怀的除了有晚风,还有花香。
昙花香。
昙花总在夜晚绽放。
绽放虽只有一瞬,但也已足够。
那是刹那的美丽,片刻的辉煌。
今晚的月色很美,但同样也很短暂。
没过多久,就被一团乌云笼罩。
西山坡上燃起了火把,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林姚紧紧握着手中的飞羽剑,凝神戒备,眺望远方未知的危险。
周明风道:“是火山寺!是火山寺的人!”
林姚讶然道:“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的呢?我们一路上已经很小心了?”
话音方落,一柄藏在袖口的短刀就已经抵住了她的后背。
“她们能找到这里,一定是你向他们通风报信!”
“你让我带你来这里,其实是将我们一网打尽!”
马嘶声烈,马蹄声急。
率先来此,翻身下马的正是金陵四落之首,斩马一刀,马尚峰。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脾气,事事都急功近利,此次都要争第一。
马尚峰双眼微眯起,手中斩马刀高举,朗声问道:“林副使,许久未见。你怎么和这女飞贼混在了一起?”
林姚见状,不由怒声质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此地的?”
“当然是,古大人咯。”
说话的正是歪打一招,鲍不平。
身后面容冷峻的落魄之人当然就是悲秋一刺,何寂寥。
“林副使,这还得多亏了你妙计,否则我们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林姚听了这话,怔了怔,吃惊连连,百口莫辩。
“我,我……”
周明风冷笑一声,叹了口气。
“林姚,我果真信错了你!”
林姚回身冲着周明风低声说道:“周姑娘,不是你想的这样。”
“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多解释了。反正我现在腿伤未愈,只可惜柳大哥他也要跟我一起受罪了。”
林姚道:“周姑娘,你恐怕误会了。我为何要为难你和你的柳大哥呢?”
马尚峰和鲍不平步步紧逼,十几名带刀捕快也将这里团团围住。
林姚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私自放走了周明风,便是是与火山寺为敌。
可让周明风再次回到牢里,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万一周明风再将飞天鹞子和我的种种事情抖了出来,岂非更加不妙了?
林姚左右为难之际。
茅屋那边传来声音,原来是柳新欢听到屋外响动,拖着病体,扶着墙根,面露惊慌之色。也不知所他是真的心中挂念周明风安危,还是想要趁乱逃走。
周明风见状,连忙高声疾呼道:“柳大哥,这里危险,不要出来。”
马尚峰微一摆手,就已有四五名捕快冲了上去,意图将柳新欢先行缉拿,以做要挟。
周明风袍袖一扬,袖口之中迸发出数十枚暗器,破空划出银色轨迹,将那几人击倒在地。
紧接着又不顾腿上伤痛,快步向茅屋方向冲去。
马尚峰哪肯置之不理,飞身扑来,手中斩马刀高高举起,奋力一劈,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周明风险些闪躲不及,脚跟一旋,身子前倾,栽倒在地,滚了一圈儿,才狼狈站起。
没成想何寂寥早已在前面等候,手中长剑一展,骤然间当胸刺来,他虽然少言寡语,一招一式却狠辣无比,冷不防的一招让人难以防御。
周明风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我在手中,这柄短刀韧性极强,平日里藏在腰身之中,也难察觉,与那银丝铁线有相同妙用。
周明风手握短刀与何寂寥拼杀起来,才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累的气喘吁吁。
周明风本就是以轻功见长,此刻腿上未愈,行动迟缓,身形步法也跟着走了样子,方寸一乱,招式也就自然威力骤减,很容易被对方找出破绽。
鲍不平肩扛一副流星锤,挥舞起来,也加入战局,与其缠斗在一起。
只有马尚峰在一旁静静看着,同时密切观察着林姚的一举一动。
林姚心急如焚,也只能呆立原地,静静看着。她虽想救周明风,却又不能插手。
正在此刻,不远处传来训斥之声。
严厉的语气又带着几分长者的慈和。
“小苔,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了。”
凝眸望去,只见到一身着锦衣华服的垂垂老者,缓步走来。
火把映照之下,露出了略显沧桑的脸庞。
这人正是周置万。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