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张牙舞爪,似已怒极,回头戳指怒骂道。
“巧儿!是你!是你要谋害我么!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难道就为了这个臭丫头吗!”
程巧儿十分惊恐的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林姚挑眉得意,截口道:“哼,程万里。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手上中的瞧着像是那火腿帮的毒盐,与我之前中的毒盐倒是十分相像。或许这个陷阱就是银月楼的人设置的,真正的财宝,早就被他们劫掠走了。”
程万里被林姚言语相激,双眸如火,怒不可遏,随即运功发力,意图将已渗入掌中的毒盐尽数逼出,多番尝试,怎奈仍是徒劳。
程万里双掌渐渐疼的麻木,似乎手掌就要被这毒盐所腐蚀殆尽,面色痛苦不已,方寸大乱,竟将这一肚子火气都撒在林姚头上,掌做爪状,朝林姚直击而去,意图做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忽听到金属相互碰撞发生的响动,顷刻之间,数点寒光暴射而出,几十枝箭矢朝着程万里飞射出来。
程万里躲闪不及,背部中了数箭,惨呼一声,随即倒地。
箭,自然是不长眼睛的。突袭程万里的同时,也殃及了站在一旁的程巧儿和林姚。
林姚虽然内伤未愈,但姨娘更是不懂武功,身子孱弱,她下意识的冲到程巧儿身前,为她抵挡流箭,肩头不幸也被急促而至的箭矢擦伤。
“这箭有毒!”
程万里忽然高呼一声,口吐白沫,惊恐万状,尔后头一歪,再无动静,生死未知。
林姚见状,不由心头一凛,轻抚肩头,发觉有血流出,若此毒真的见血封喉,那我岂不是也命不久矣。
不过,我本来也活不久了,只是我实在不甘心死在红袖山庄的暗箭之下啊。
程巧儿已然吓得面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她虽然不想看着程万里就这样死去,但眼下她更加忧心林姚的伤势。
林姚跪倒在地,随即又盘膝而坐,收敛心神,运气调息。
用的正是小周天元功呼吸吐纳的基本法门。
“姚儿,你怎么样了。”
“不碍的,反正我感觉自己也没得救了,应该会命不久矣,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我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姚儿,不会的,你不会死去的。你还没找到你……”
程巧儿语声顿住,欲言又止。
林姚闻言一怔,眼波流转,不由叹了口气,又淡淡说道:“算了,如今我也不愿想太多事了。能死在这红袖山庄之内,能有姨娘你陪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程巧儿双眸蕴泪,握着林姚的手,急忙道:“不会的,你快用小周天元功法,或许能…….”
林姚微微撇嘴,冷冷道:“姨娘,你为何知道,这套呼吸吐纳的法门就是小周天元功的!其实,你老早就知道了,对么?”
程巧儿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林姚犹自淡然一笑道:“这功法,我已经研习过了,现在前七层的口诀我也已纯熟掌握。但也是无济于事。”
随着林姚运气调息,她忽觉得眼睛变得有些燥热,眼前的东西变得异常的清晰,又是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她忽觉得这晦暗幽深的密道之中也充满了光明,充满了希望。
林姚忽然双目微睁,隐隐觉得周遭的黑暗之中也能瞧的出,有如墨色浓淡,层次分明,她不由转头,凝眸望着宝箱后面的那块石碑,不由心头一愣。
那上面竟然隐约浮现出了一些字迹。
最乍眼的净是。
“添香夫人绝笔”六个小字。
林姚望着石碑上面隐约浮现的字迹,呆呆出神。
到底是谁,竟能够在这石碑上面,写出这蝇头小楷?而且过了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竟然毫无损坏,如同拓印一般。
这感觉,这字迹,竟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好像在何处见过似的。
不错。
这些字迹与她红樱珠钗绢布上的字迹几乎相同,还与寒山寺禅房的挂画如出一辙。
林姚喜出望外,这果然是娘亲留给自己的东西。
她如痴如醉的望着石碑,用手触摸,并无凹凸之感。
到底,上面写了什么?
林姚紧盯着石碑,心急如焚,几欲哭泣。
到底,娘亲留了什么话语给姚儿呢?
林姚抱着石碑伤心流泪,程巧儿见了却大为不解,以为林姚受了刺激,神志失常。又有谁能想到,这几行字迹,蕴藏了天大的秘密。
红袖山庄的万卷书册,到底去啦哪里?
林姚屏息凝神,仔细研读这些模糊的字迹,过了半晌。
也只能凭借字形隐隐约约猜到与内功心法,武功招式有些关系。
上面大部分的字,根本瞧不清楚写的是什么,莫非我的功力还不能解读这上面的讯息?
林姚忽然想起,许如生曾经向他提过,这世上有一种叫作「减色天水」的东西,可以将墨迹淡化为透明之状,瞧着与纸张别无二致。
故用此墨水书写的密函,除了「显影粉」之外,无人可以解读,如此一来便可以防止秘密外泄。
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世间却偏偏有一种瞳力,可以将见色天水所书的墨迹悉数解读,瞧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这便是传说中的「千寻慧眼」。
程巧儿见到林姚抱着石碑,看的出神,道:“姚儿,你是否看出一些端倪了?”
林姚轻轻摇了摇头。
“姚儿武功极为,见识浅薄,不能参透碑文之中精妙奥义。”
程巧儿缓步走到石碑面前,颤抖手掌与石碑触碰在一起,薄唇微启,娓娓道来。
“看来这都是天意,你既然能够找到这里,又能瞧见石碑上的印记,我便将解读碑文的法子告诉你吧。至于能领悟到多少,就全凭你现有的功力了。”
林姚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点头。
照着程巧儿教她的法子,全神贯注,凝神观望,眼观鼻鼻观心,或许稍有分神,便会心魔顿生。
密道的尽头,连接着另一处出口。
林姚仍在参详碑文的内容,
程巧儿却不由惊呼一声。
“外面有人来了!”
程巧儿一把攥住林姚的手腕,来到一块青石的后面。
程巧儿敲了敲地砖,又触动了石门的机关。
林姚不由感叹道:“姨娘,没想到,你对这里,还真熟啊。都成这样了,还能摸到密道的机关。”
程巧儿瞥了瞥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林姚这句阴阳怪气的语调,是夸赞还是埋汰。毕竟,她们之间已经心存芥蒂,产生隔阂。
脚步声渐渐清晰,听这脚力,武功不低。
来人正是岳朗清。
只见岳朗清神色之中透着一丝疲惫之态,必定是前不久与林姚一战,大伤元气所致。他眸光闪烁,凝望着这已是一片焦土的红袖山庄,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每年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
林姚从石缝中瞧了一眼,是他?
岳朗清,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