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姚被钟燕这冷不丁的发声质问,弄得顿时哑口无言,茫然不知所措。
她眼神游移,支支吾吾的尴尬笑了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钟燕凄然说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么说无非是想引开大家。现如今苏州城各个城门,全都是起事的百姓,那孙大人怎么这般容易就能出城呢!”
“我现在懊悔不已,我方才就应该告诉他们的!”
钟燕的声调越来越高,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林姚生怕再生事端,只得搂着她的肩膀,细心安慰,慢慢开导。
“钟燕,你可不要忘了。你哥,他怎么也算是我的手下。而我是替孙大人办事的,也就可算作他的属下。那么保护孙大人,也就是你哥应尽的职责,你是她的妹妹,怎会胳膊肘往外,帮着那些刁民呢!”
林姚口无遮拦,不知为何,口中竟也说出了“刁民”二字。有时候,身份不同,立场也就会不同,态度自然也大为改观。
钟燕听了这番话,面露惊惶,忧心忡忡。
“对啊,哥。哥他在哪里呢?”
林姚自知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这招十分奏效,于是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犹自说道:“他现在自然也是被抽调,去镇压那些暴民了。”
“若是孙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我他可都是担待不起的。你可知,孙大人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哥既然身为官府中人,在此危急时刻,自当要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镇压暴民,以护朝廷命官的周全。”
这番大道理,钟燕也并未全听进去,她心中只在默默担忧哥哥的安危,心念一转,又冲着林姚发难,急声问道:“林姑娘,你,你胡说!我哥他明明就只听你一人差遣,难道是你派她去的不成!”
钟燕又紧紧咬着嘴唇,心念一转,凄然说道:“可是,你怎会未扑先知,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莫非你能未扑先知?还是说,这…..这一切早……”
这句话还未说出,钟燕额角不由沁出一丝冷汗,她细思极恐,越想越怕,目光呆呆的望着她面前的林姚,那冰冷如霜的阴鸷眼神盯自己,不由后背发凉,有如吹过阵阵刺骨的寒风。
此刻,孙隆兴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蹑手蹑脚的从西花园的一扇小门里走出,十分警惕的四处张望。他惊魂未定,拱手朝林姚低声喊了一句:“他……他们……真的都走了么?”
颤抖的声音之中仍能听出这孙隆兴仍然心有余悸,十分后怕,他自从听说黄建节在城门关卡被击毙,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死状十分凄惨恐怖。自然吓得魂不守舍,到现在双腿还在不停的抖动。
他也算有些见识和学识,深知众怒难犯,天怒人怨的道理。
“现在,该如何是好啊,看来这苏州城,是待不下去了!”
“知府大人,已经带兵全力镇压,怎奈对方人多势众,一时之间,相持不下,为今之计,大人你最好还是离开此地。”
孙隆兴此刻有如惊弓之鸟,连连点头,道:“对,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去杭州避避风头!”
孙隆兴面露苦色,口中嘟囔着:“可真是流年不利,我迟早还要回来,找这帮刁民算账!”
转念又一想,外面都是暴民,如何才能出城?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行踪,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姚上前躬身一拜道:“孙大人莫要惊慌,只要你乔装改扮一番,有人会在城门处接应,掩护大人出城而去。”
“哦?有人接应!”
此刻,两个年轻乞丐不知何时,已步入院中,手握竹棒,一看便是丐帮中人,朝孙隆兴微微行礼,齐声说道:“丐帮弟子,见过大人!”
孙隆兴却被这从暗处突的窜出来的二人着实吓了一跳,只因这破衣烂衫的打扮,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孙隆兴眼神惊慌,语声微颤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莫非你们跟那帮人是一伙的!”
林姚却悄然走了过去,涩然一笑道:“孙大人,莫要惊慌,他们二人便是彭长老的手下,黄蜂和周庭!此刻亲来,便是要护送大人出城去的。”
“就你们俩?本官凭什么要相信你们。”
黄蜂道:“等到出了城外,自会有人接应的!”
孙隆兴故作镇定,沉声问道:“哦,不知是哪位丐帮英雄豪杰?”
黄蜂躬身一拜,又道:“大人可听过,丐帮彭长老的名号!”
孙隆兴神情严肃,似乎又摆起了官微,淡淡说道:“略有耳闻,听说彭长老足智多谋,不知他有何妙计,可助本官脱险呢?”
周庭言辞恳切的说道:“只是要乔装打扮一番,换上这乞丐的行装。”
孙隆兴闻言,却满不情愿,道:“什么?让我穿这破衣烂衫!万万不能!”
此刻忽然却又神奇起来,全然没了方才贪生怕死的落魄样子。
“孙大人,我看你就将就一下,否则你这身锦衣华服,十分惹眼,很容易就被人认出的。”
孙隆兴迟疑再三,只好折中一下,换下华服锦袍,披上了一间破衣烂衫,手持竹棒,随这两名丐帮弟子,黄蜂和周庭,悄然从后院的小门遁逃溜走了。
临行前,孙隆兴咬牙切齿,狠狠说道:“此事,我定会禀明皇上,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严惩法办,以我泻我今日心头之恨!
语声未了,忽听院外又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嚷之声。
孙隆兴听到响动,以为那群暴民又去而复返,有如惊弓之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身子颤抖起来,便急声催促着林姚等人保护自己,顺着后院密道逃走。
孙隆兴改头换面,骑上快马,在黄蜂和周庭等人的掩护下,鼠窜逃出城外,一路向南奔去。
林姚回到院中,却发现钟燕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心头微荡,神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