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初散。
李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竹躺椅上睡着了,而且就在程瑶的闺房。
他揉了揉迷离的眼睛,发现程瑶已经不在屋内了。
他曾经幻想着程瑶能给他盖一床薄薄的毯子在他身上,但却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他发现程瑶今日竟然换上了一件和平日里风格全然不同的衣裳,是那件雪白色的轻纱披风,外趁淡绿色的小衫。头上的发髻也精心打理了一番,特别是头上的一支红缨朱钗,煞是惹眼。就像一个昨日刚刚完婚的新娘子,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李洛怔了怔,喃喃自语着:“别不是昨夜里运功发力太猛,弄得经脉错乱,神志失常了吧。”李洛显然对程瑶这身淑女打扮是不太适应的。
巧姨看到程瑶今日这身别致的装扮也很惊奇,又看到李洛方才竟然从她的房间走出来,不禁联想到昨晚听到的奇怪的声响
“昨晚,你们难道……!”
程瑶怔了怔,然后马上明白了巧姨的意思。竟突然娇羞的涨红了脸颊。
“姨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后又娇滴滴的说道:“您忘了,今日是瑶儿的生辰。”
“哎呀,都怪姨娘,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那今天可一定要吃碗长寿面哦。”
“我早就准备好了。”程瑶端出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上面还卧着一颗胖乎乎的荷包蛋和几片晶莹翠绿的菜叶,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长寿面,在程瑶的手中显得尤其精致美味,令人食指大动。
“我还多做了两碗,陪我一起吃吧。”
饭桌上,程瑶和李洛面面相觑,仿佛想诉说些什么,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程瑶端起了手中这碗长寿面,右手用筷子夹起面条,吮吸了两口。
李洛眼神闪烁,嘴角一扬,微笑道“遥叩芳辰、生辰吉乐哦”
程瑶听到祝福,还没等李洛说完,就目光柔和面带笑靥的望着李洛准备答谢。
“寿星婆”三个字脱出口中的时候,程瑶口中的面条差点全喷出来。
“你才是婆呢!”程瑶擦了擦嘴,很气又很想笑,但又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昨晚,上的,事情……还是……谢谢你。”程瑶的脸微微向一侧歪斜了半分,避而不看李洛的眼睛,吞吞吐吐,一字一句缓缓道。
“没事,我看你现在夹面条,动作如此灵活,想必应该是无碍了。”
在一旁观瞧的巧姨,看着这两人在桌前的好像在打情骂俏的样子,俨然一对新婚夫妇在大婚转天在用早膳的姿态,就差给公婆敬茶了。
巧姨暗自嘟囔着,“这李公子其实还真的挺不错的,知书达理,性格稳重,不知瑶儿是何时认识的。”
李洛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应该没有,昨夜我在程姑娘的房中,情欲高涨,燥热难耐又怎么会着凉呢?”
程瑶只是翻了一个大大白眼。
“其实,昨天晚上,你想对我做什么,我也都已无力反抗,任由你摆布。没想到你还真有颇有些君子的风度。”
君子风度在李洛的词典里可不是什么好的辞藻,因为他见过太多的伪君子,真小人。所以他向来对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之类的描述都是嗤之以鼻的。
李洛一脸认真道:“其实你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你练功的法子了。若是再这么急于求成的练下去,后果会很严重的。”
“是师父这么教授我的。”
“什么?这岂不是在害你么。”
李洛又不打算说太多,话锋一转又道:“你今天打算去找你师父么?”
“恩,他刚刚才回来,就和我发生了这样的矛盾,必定是要向他解释清楚的。”
李洛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作声。
他们忽然隐约听到了竹林的不远处,有人舞剑发出的声音,剑锋犀利,树叶沙沙作响。
“是师父!”
程瑶拿起佩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李洛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竹林的一片空地里,果然是岳朗清独自一人在练剑,身形步法,时快时慢,剑锋舞动,时急时缓。
“师父,昨日都是瑶儿的错,今日我给您赔罪了。我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和姨娘初到这里,遇到歹人欺凌,幸得师父出手相救,师父的大恩徒儿时刻铭记于心,未敢忘却。徒儿却不敢背叛师父,我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请师傅原谅。”
说着程瑶已将手握的佩剑立于地面,单膝跪到了地上,另一条腿膝盖还没着地的时候,岳朗清已经一剑刺了过来。
“江湖儿女,还这般婆婆妈妈,我岳朗清没你这样罗里吧嗦的徒弟,看招!”
岳朗清的剑锋虽然直指程瑶的喉咙,但却并未有一丝的杀气。
程瑶眼神闪烁,立刻明白了师父其实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便拔剑而向奋力抵挡。
师徒二人连续对斗了十几个回合才最终罢手。
岳朗清将手中的剑倒握于身后,另一只手捋了捋胡须,思量了一会。
“以前教你的那些招式练得如何了,耍给师父看看吧。”
程瑶感觉师父已经原谅她了,自然很开心。她依次使出了「燕舞惊鸿」,「空山掌法」等六七种不同的招式给岳朗清一一审视。
这些招式虽然有的欠缺完整,有的不够娴熟,但却都是上乘的武学,与「凌空指法」一样都是需要数十年以上的内功的修为才可以练成的。
但程瑶却能够将之一一使出,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多少会令人有些费解。再加上这些绝学出处各不同源,相互之间会有不同程度的抵消和排斥,这一点连岳朗清都想不通,因为他自己也深受其害。
当程瑶准备再次催动「凌空指法」的时候,却戛然而止,猛地收住了。昨天的事情已经给了她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她也不敢再去尝试。
“怎么不动了”岳朗清厉声道。
“师父,昨日徒儿强使出那招,结果不小心伤了经脉。”
岳朗清听到虽然有些担心和诧异,但还有一丝丝欣慰。因为这样便能稍微解释一下他心中的疑虑了,武学之道,循序渐进,一个人武功纵然可以博而杂,但也不可能同时驾驭多种上乘的绝学,况且他们相克相生,相互拆解。程瑶纵然是一张白纸,一支空杯,也有倒满的时候,也有她的极限所在。
岳朗清的好奇心还是止不住让他再次发问道:“徒儿,没关系,你再全力使出一次。”
程瑶怯怯道:“师父,徒儿恐怕……恐怕是承受不住那招了。”
“没关系,有为师在这里,你就大胆的使出来吧。”
程瑶颤颤巍巍的得举起了手指,她的目光紧盯着这只手。
难不成今日还要再…..
“住手,你不能再使那招了。”李洛呵斥住了程瑶。
“小兄弟,莫不是我在传授徒弟武功,你还要来偷看?”岳朗清面露不悦之色。
“你这师父是要她去死啊!”李洛愤愤对岳朗清道。
“何出此言?”岳朗清冷哼一声。
“她如此年轻,根基未稳,内功尚浅,同时教授他这么多的上乘的武学绝技,不是在害她是什么。长此以往下去,恐怕都不是走火入魔这么简单了,会经脉尽断暴毙而亡吧”
“哼,我怎么教徒弟用不着你插手!”岳朗清厉声道。
程瑶的心中也是生出一丝惊悸和寒意。她有些后怕了,因为她也深知武学之道需循序渐进,由表入里,方能大成。但自己一心向快,急于求成,师父也乐于教授。不知不觉间已然酿成了苦果,而且昨日已经显现。
李洛大喊道:“程姑娘,你相信我,不要再听你师父的了,他是在害你。”
岳朗清见此情景道:“小兄弟,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岳朗清道:“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我看你对天下武功招式见地非凡,你我又一见如故,我就告诉你这其中的缘由吧,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
李洛早就猜到岳朗清会长篇大论了,虽然不想听各种故事,但他也对此事很好奇,只能跟在一旁听他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