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右卫门总不能跑去找德川家庆,和他说松平庆永是个吃饭砸锅的狗东西,你赶紧把他砍死拉倒吧。咱们也就只能眼睛一闭,权当不知道。这幕府每一天都在疯狂作死,自求多福了好吧。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咱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忙完再说,先带着奈良茂去见了大冈忠固。大冈忠固给了忠右卫门这个面子,见了奈良茂大概三十秒钟,等奈良茂自我介绍完,说了一句“嗯!”,整个会面就结束了。
奈良茂为了这个会面,则付出了整整两万两的代价,但是他不仅没有一丁点的心痛,反而高兴至极。这年头的老中大人们还算都是办人事的,收了钱,就会“投桃报李”。奈良屋的糖业和酒业垄断经营权,在大冈忠固在位期间,那就是万无一失啦。
自老保护伞德川家齐去世,前任奈良茂上吊自杀之后,又被没收了米业垄断经营权的奈良屋总算是又搭上了新的权势者。
有了这层保护伞,不仅是现有的财势能够保住,只要孝敬的勤快,伺候的爽利,保不齐过上两年这米业的垄断经营权也能回来。
想想就美啊!
“大人待在下有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奈良茂也不怕自己勾搭上忠右卫门的事情被人知道,在大冈忠固府邸门口就朝忠右卫门下拜。
他巴不得全江户都知道他勾搭上了大冈忠固和忠右卫门呢,认识的幕臣越多,尤其是掌握有实际权力的幕臣越多,那奈良屋就越安全。
“你且好好办生丝一事就好……”忠右卫门知道奈良茂的想法,但是也不点破。
反正咱们现在是一毛钱投入也没有,就是逮着这么一个冤大头,让他开始前期准备工作。而且可以预见的,未来就算开办缫丝厂,那起码五成干股是吧。光是为了这五成干股,被奈良茂“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下一定悉心办理。”奈良茂连连点头。
他也确实安排了伙计,到全国各地去搜寻当地的蚕种,尤其是那些出产上等生丝和绢织物的地方,都派了人手。
当下这年头,蚕种都是老百姓自己手里互相转让的,也根本谈不上什么良种培育,或者品种保全。加上农民的流动性非常低,甚至可能因为数百年的封闭繁衍,一个村的桑蚕和另一个村的桑蚕都有不同。
咱们也没有现成的生物学家可以请来研究,只能先选出能够产出较好生丝的蚕种,然后送到江户,再行培育,或者品种改良,进而挑选出最适合用于工业化生产的蚕种。
真是笨办法,最笨的那种,把蚕带回来,再把蚕茧和他们所产的生丝也带回来。别的没有,江湖有眼光的人多了去了。松平齐宣在八王子一眼就能看出白绢的好坏,这就是见的多了。
江户那么多吴服店,那么多织工和印染工,什么生丝好,什么生丝不好,请几个专家过来稍微瞧一眼,就能出结果。
除此之外就是缫丝设备的问题,这个没有办法,只能藉由荷兰人的渠道,从欧洲进口了。也不知道当初夸下海口,开始自己制造蒸汽机的本岛藤太郎等人现在是个什么景象了。如果他们制造出了蒸汽机,那么咱们就进口两套,一套拿来用,一套交给本岛藤太郎仿制。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错误的话,这个当口,应该已经有好几个藩都在实验制造蒸汽机了,包括咱们前面说的越前福井藩。最成功的是佐贺藩和萨摩藩,佐贺藩再过十年多就能够独立制造蒸汽火轮船了。
人家有这个技术储备和人才基础,忠右卫门不用白不用,就算被锅岛直正抄袭剽窃去,也在佐贺开办缫丝厂,那也无所谓的。再过几十年,日本有三四千家缫丝厂,年出口一万三千多吨生丝,凭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一个厂两个厂,是根本吃不完这么大的份额的。
不过还是写封信去给高岛秋帆,让他和本岛藤太郎在蒸汽机的事情上面花点心思,他们既然要开采长崎外海的煤炭,蒸汽机抽水送风都是好帮手,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至于长崎方面,不知道荷兰商馆长布洛霍夫还在不在任,前儿把人送去长崎的时候,记得接收幕府留学生的还是布洛霍夫,那估摸着他还没有卸任。
也写一封信过去,请他代为承办蒸汽缫丝机,务必要英国或者法国最先进的那一套东西。咱们还指望着靠这个拉幕府一把呢,弄点破烂回来,还玩个锤子啊。
对了,提起布洛霍夫那小子,咱们的六连发柯尔特左轮,还没有给咱送过来呢。现在幕府这个批样,外面全都是反贼,幕府里面也充斥着反贼,里外里包夹,身处反贼阵中心的忠右卫门不得提高警惕啊。
按理说这两年过去了,荷兰人的火轮船早就从欧洲打两个来回了吧。布洛霍夫这小子是不是觉着咱这个小小的旗本上不得台面啊?
先写封信去催一催!
“大人,长崎的八郎送信回来了,还派人送了一箱子东西回来。”寺泽新太郎搬着箱子走了进来,应该是刚刚飞脚送快递来了。
“我瞧瞧……”
天野八郎表示自己学英语有点吃力,但是绝对不会辜负忠右卫门的期望。荷兰人请的英语教师教的也挺认真,就是天天抱着一本《圣经》,被小栗忠顺当面呵斥之后,才有所收敛。
听荷兰人介绍,那英语教师还是个美国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强的传教热情。明明荷兰和幕府方面三令五申禁止传教,还私下里玩这花里胡哨的一套东西。
反正再学上两三个月,就可以坐船去欧洲了。船上也能学习,学的最好的那个胜海舟,已经能够用英语和洋人自由交流,正好可以带一带他们。
最后的最后,是荷兰商馆长布洛霍夫听说有幕府的专线飞脚,便将这件忠右卫门数年前订购的商品一道捎了回来,附带一封布洛霍夫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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