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带着紫娟去后面女卷队伍里先薛宝钗她们叙旧,谢玉自然被贾政他们领到正堂说话。
说了一圈车轱辘话后,已经不想吃萝卜泡饭的贾政,以小解为理由,拉着谢玉,小声说了自己的“委屈”。
谢玉嘿嘿一笑,看在林黛玉面子上,只说:“舅父,今天是为贾门立家祠的,人多正好热闹,吃饱好上路,有些话,等家祠立好了再说。”
谢玉这样一说,贾政心中立刻有底了。
之前谢玉一直称贾政为老大人,透着疏远,但贾家落难后,谢玉开始跟着林黛玉按亲戚的成功叫,谢玉透着亲近,也容易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帮助。
贾政:“不错,不错是该如此!”
“只是如何谋划,还望你不要伤了亲戚颜面。”
谢玉只得问道:“舅父可知道,我这庄子开荒已经三年了,按朝廷制度,庄子上的庄丁是该服徭役和交税了。”
谢玉这一说,贾政摸自己胡子的手不由得停了。
从出生就是富贵,从不知道什么叫缴税,收税倒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今天,谢玉把如此赤裸照话说出来,贾政一时有些失神,但这也是现实问题,想要躲是躲不开的。
贾政吸了一口气,在谢玉面前装着无事道:“不是说还有三年,亡母生前可是一品诰命太夫人,朝廷未褫夺她的诰命品级的。”
谢玉:“舅父你莫要着急,老太太的事,我自然明白的,但那也只是针对你们贾家人的直系亲属的。”
“其中自然不含贾氏旁系,还有庄子上新入籍的田客。”
贾政还是有些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可见,贾政富贵一辈子,知道剥削别人,惊闻要被剥削了,虽然有些心里准备,但突的出现在眼前,一时有些受不住的。
谢玉见他这状态,生怕把别人给引过来。
于是赶紧解释说:“舅父莫要担心,管徭役的是我的学生,而且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有官身的。”
听谢玉这样一说,贾政反应过来,道:“谢大人,拜托你了。”
谢玉:“平民服徭役和交税,历来如此,这个无可更改,但可以改改服役地点嘛!”
贾政配合,问道:“改?改哪里!”
谢玉:“不瞒舅父,我早就有计划修一条从这庄子上到城里的路,毕竟太偏僻了,虽一时安心,但人总是要和外面交流。”
贾政一听这个,也说:“修路?修路好,好,那打算怎么修。”
谢玉:“我已经收集了不少煤渣,到时修一条简易的煤渣路就可以了。”
“至于需要的人力,正好让服徭役的庄客门上,毕竟也是为了以后自家方便。”
贾政捋着胡须道:“确实如此,那就修!”
看来只要是涉及自己利益,一切话都好说的样子。
谢玉:“嗯,舅舅一会儿立祠午食后,你就把服徭役和交税的事一说,他们那几根懒筋自然就明白了。”
贾政:“真是如此?”
谢玉笑道:“喜欢偷懒的人,才最懂偷懒,趋吉避凶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贾政含笑点头,作为世家子,自然明白这些世家子的心里。
有好处是我的,有坏处,和我无关。
又商定了办法,贾政心有底气的去安排了。
而谢玉想着,既然来了这么多人,就去厨房一躺,特意交待让带过来的流水席厨子,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全给做上。
当然不能说这是“上路饭”,而是团聚餐。
然后,谢玉又特色找到刘姥姥听她述话对于这帮“大爷”的看法,刘姥姥自然对他们烦的很,自然不会隐瞒。
听完刘姥姥的述话,刚从薛宝钗那边出来的林黛玉也是过来找谢玉,感慨一番后,又开始和谢玉猜谜语了。
虽然林黛玉说话总是拐弯,谢玉也明白,林黛玉这人没有坏心眼,只是有些看不惯罢了。
谢玉小心陪笑,让她放心,这事交给她出来,让她就是散心的,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
见谢玉这个态度,和他几年相处的林黛玉立刻就明白了,谢玉又有“坏主意”了。
于是立马就问:“快说!”
谢玉摇了摇头道:“等立了家祠,你就明白了。”
林黛玉:“哦,是吗?”
然后,无师自通的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兰花状,在谢玉的胳膊上,留下痕迹。
真心奇怪,天这么冷,谢玉穿的也不薄,可病西施林黛玉的手指在自己胳膊上简单一个旋转。
刀砍都不怕的谢玉,怕了!
于是,谢玉想到林黛玉的漏风还是很严的,就立刻出卖自己道:“这很简单,他们现在可都是庶民!”
林黛玉疑惑道:“庶民怎么了!”
谢玉一笑:“亏是都说,咱家你最聪明!”
见林黛玉兰花指又来!
谢玉连忙道:“既然是庶民,他们自然是服徭役和交税的!”
林黛玉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立刻反应过来,道:“徭役和交税,原来如此,说到这里,我舅父舅母他们也是庶民!”
谢玉刚想装大,但看到林黛玉的兰花指,立刻改口道:“你外祖母可是一品诰命太夫人,按制,她的丧期,三年之内直系亲属子弟,也是不用服徭役和纳税的。”
林黛玉:“那三年之后!”
谢玉:“三年之后,那就再说了!”
林黛玉:“哼……。”
谢玉:“这个,我也没办法,只希望明年乡试,宝二爷能中,不然……。”
林黛玉:“不然什么……。”
谢玉:“庶民服役和交税,自古如此,这是国家大政,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你舅父那边能读书的,贾兰年幼,还在读琼林贤话这类的蒙学书籍。”
“三爷贾环虽开始读四书了,但以他的资质三年之内,或是能中个童生,但中举人基本不可能。”
“倒是宝二爷,他原就有监生名额,又有参加过乡试的经验,也只有他了。”
话音刚落,只见贾宝玉从一角处走了过来,有点激动的走到林黛玉那边,不由自主道:“林妹妹,你来了,怎么不请人知会我一声,要不是茗烟给我送书,我还不知道呢!”
谢玉一看是大脸宝来了,而且他的心神目光全在林黛玉身上,也是知道他的性格的。
于是,谢玉直接说:“舅父那边还要找我搭话,我先去,你们先说说话。”
】
说完,谢玉就转身离开了。
倒是林黛玉,看着谢玉“哎……”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得转身和贾宝玉说话,自然的也把谢玉刚把刚才宝二爷,明年参加乡试一定要通过的话给说了。
这话,父亲贾政、王夫人、妻子薛宝钗,常来提醒,贾宝玉虽然极不情愿。
但那狱神庙几月游,让他心境有很多变化,甚至有看破红尘出家的想法。
但现在他身后是一大家子,他是她们未来的依靠。
为了不让弟弟妹妹们还有哪些大难逃脱出来的花儿,不再受到伤害,贾宝玉尽管性格极不情愿,但理智和现实,他也是明白的。
就算是为了孝,所以他这几日也是待在书房,拿着林黛玉给的亲手注释手本里面“耐心”苦读。
这次来,经过谢玉的提醒,林黛玉自然又是带了一些,刚托薛宝钗转交给宝二爷。
知道这书能让贾宝玉加油上进,薛宝钗也就不顾的什么了,离开安排。
刚茗烟,奉薛宝钗的命令,去给贾宝玉送书,贾宝玉一听林妹妹来了,什么都不顾的跑了出来。
贾宝玉先在是有很多话,要个林黛玉说。
但刚开口几句叙了几句情意,林黛玉突然发现贾宝玉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好像还是没长大,还是活在以前那个桃花源中的红衣少年。
而林黛玉,这几年在谢府当家做主,一番理事,手上沾了铜臭,尤其是谢玉不在家的那一年,更是一人替谢玉撑了起来,懂得了具体筹谋算计,自有不同了。
渐渐的浪漫主义者,也开始兼赏现实主义了。
这就如两个人就如大学毕业后的异地恋男女,尽管之前多有感情,但朋友圈子各有不同,甚至思考的方式就有些变了。
之后,两人聊天进入了一个半死循环,贾宝玉觉得林黛玉变了,变的也让他搞什么仕途经济,有些像琏二奶奶王熙凤告终。
不太像是那个心思纯净的林妹妹了。
“难道成亲后,都会变了!”
当然了,这立的男主角,贾宝玉不会变。
不提这两人心思!
到了开祠堂,麝月过来找,两人这才分开。
家祠!
那流水席大厨,手脚极麻利,加上还有贾家人给备不少帮厨的,多升了不少大灶,农村又是最不缺柴火的,一切都准备的很顺利。
按规制,平民不用用“猪牛羊”这样的大三牲祭品,最多只能用“鸡鸭鹅”这样的小三牲祭品。
但多准备一些还是没问题的,这祖宗是挂起来祭祀的,又不真吃,也就是闻闻味道,仪式结束后,自然是由子孙打扫。
一通鞭炮,男的以贾政为首,谢玉辅助,贾宝玉,贾环贾兰跟随,人多热闹后。
女的以王夫人为首,林黛玉辅助,本来林黛玉是没有资格的,这一帮子“庶民”女卷中,可谁让她有一个五品宜人的诰封头衔,月月也是去内务府领饷银的。
而且,极大概率和贾母老太太一样,会领一辈子。
其实王夫人大女儿贾元春,也就贾宝玉的大姐姐,加封凤藻阁尚书贤德妃时,王夫人也有凤纹冠装穿戴的。
只是那不叫凤衣,而叫品服大妆,只是和丈夫的官爵有关系。
只是王夫人的当时接元妃省亲时的穿的就是品服大妆,那种妆衣林黛玉也是有的,只是代表官贵家的小姐,以视和平民的不同罢了。
一品将军贾赦的续弦邢夫人也是,借丈夫的光,都是象征性的,过年过节入宫请拜谢恩时,不至于失了礼仪或让别人下看,这也算是贵门中的一种默契。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所谓的体面,其实本身是没有诰封,平日也不能随便穿的。
贾府中唯一有真正诰封的贾母的一品太夫人,当时贾府是最盛最受恩宠时,贾母才有那恩典。
现在贾府子孙没多少成材的,全靠祖上荣光,安享富贵,所以贾母才自称贾府是中等人家。
之后是是准备开宴,看到宴席上没有酒,谢玉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喝酒好,多少事都是喝酒喝多了闹出来的。
在贾政的开宴令下,众人立刻下快子了!
看这吃相,这还是原来的世族大豪吗?
果然肉肉才是大家的真爱呀!
大家的样子,真是该是好久没吃肉了。
如此情况,酷爱吃肉,无肉不欢快的谢玉,扭头看到女客那边,林黛玉一口肉也没吃,他也就没吃,这还是多是留给贾家的子侄了的好。
宴席结束,述了一会儿,喝了杯本地野茶树上的大叶苦茶,别说挺实在解腻的,回去可以带一些。
之后说了些,打算在庄子上建学塾的事,看他们开始拍马屁。
谢玉很不习惯后,开始给他们泼冷水了。
谢玉和了一口茶水后,和贾政说:“舅父,衙门那边已经给打招呼了,别忘了春耕结束后,服徭役的事。”
贾政捋着胡须道:“我等现在是平头百姓,服徭役就是为大虞尽忠,我虽在孝期,但也会亲自领人去应差的。”
谢玉意外一下,后道:“舅父能亲身躬行,那一身是极好的,如此颇有古人安贫乐道的风采,为舅父贺,今就一茶代酒,敬舅父一杯。”
谢玉刚举起茶杯,一个有些混不吝的长者长者年龄大,起身道:“小子,今日无酒就算了,你还想让我们服徭役。”
“那是妄想,实话告诉你,爷从记事起只有我让人家干活,那有人家让干活的。”
谢玉眉毛一挑道:“你何人?”
这老头道:“小子,按礼你该叫我一声舅爷的。”
谢玉突然,把茶杯往地上一摔,言辞发狠道:“我可是草泥腿子出身,从小就让人指挥服徭役让人管,可如今也是五品翰林。”
“你说那家老头,敢在我面前装大,一个平头百姓,仗着有几分年岁,敢见官不跪,我都不说什么,还在在我面前唁唁犬吠,真当我不敢给你治一个大不敬之罪,枷锁你一个月。”
这时自然有装着“好人”的群众出言,道:“都是亲戚,都是亲戚,何必如此,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