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嗷嗷空城雀,身计何戚促。本与鹪鹩群,不随凤凰族。
提携四黄口,饮乳未尝足。食君糠秕馀,尝恐乌鸢逐。
耻涉太行险,羞营覆车粟。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
上回说道魏文通败北,高扬紧追不放,忽然一人大吼一声,震住高扬。不是别人,正是靠山王杨林。他恐三人有失,亦出关观战,因见文通落败,急忙出手相救。
当下高扬回过神来,细看杨林: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面如傅粉,两道黄眉。此人力能善鼎,善格飞禽,两臂有千斤之力,善使两根囚龙棒,每根重一百五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按上界计都星下凡。高扬道:“老者莫非靠山王杨林?”老大王应道:“正是孤家,你就是突厥右先锋高扬?”“不错正是某家!老大王,久闻大名,今日相见,不可放过。”拍马摇叉,直取杨林。老大王大叫一声:“来得好!”举棒相迎。他二人这场杀,不是文通可比,但见:
叉来棒架,棒去叉迎。一个是镇北都总帅,一个是护国靠山王。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各起在中央。点钢叉,尖明锐利;囚龙棒,身黑箍黄。戳着的魂归冥府,打着的定见阎王。全凭着手疾眼快,必须要力壮身强。两家舍死忘生战,不知哪个平安哪个伤。
当下二人金铁交加,火星狂崩,大战八十合,不见输赢。杨林忖道:“这狗番,好利害!硬打恐难取胜,也罢,用‘回马断魂棒’赢他”计已算定,回马便走。高扬不知是计,喝道:“哪里走!”纵马来赶。杨林觑他较亲,回身一棒打来。高扬措手不及,被他一棒打中前心,幸有护心镜罩着,不至伤命,口吐鲜血,伏鞍大败而走。杨林笑道:“匹夫,换孤家来赶你了!”正欲杀他,突然番声大噪,一将出马,护住高扬。老大王看那番将:面如古月,凿牙锯齿,圆头方面,一双怪眼,赤眉飘焰,狮子大鼻,海下一部连鬓胡须;头戴九耀赤金盔,身披飞龙镔铁铠,外罩猩红两狼袍,掌中一条敖曹槊,乃北朝名将高敖曹掌中宝槊,重四百斤。这个也不是凡人,突厥国红袍大力子元帅莫狮杰是也。
那老大王征战半生,也未见过如此凶恶之人。乃强定心神,喝道:“来将何人?本王棒下不死无名之鬼!”那元帅闻言,冷冷笑道:“老南蛮,你就是杨林么?”“正是孤家,你是哪个?”“你要问魔家名号?洗耳恭听:魔家乃大突厥可汗千岁爷坐下,红袍大力子,元帅莫狮杰便是。杨林,我念你年老,不好杀你,且叫你知道魔家的槊!”言毕,劈头一槊打来。杨林大惊,把一对囚龙棒往上一磕。“啷当”一声大响,震得老大王双手流血,回马大败而走。元帅笑道:“儿郎们,与魔家拿下雁门关,活捉杨坚老贼!”领兵冲杀过来。隋军见主将败北,哪个有心再战?那腿快的,急急跑入城内;稍慢些,横死当场。那老大王不敢回城,幸有魏文通护住,向北遁走。
话表那雁门关城北有一山,名曰“六合”,山中有一庙,乃黄龙真人仙宇。那真人坐下,有两个弟子,长徒复姓宇文,双名成都,乃当朝宰相宇文述之孙,太仆少卿宇文化及之子。其人身长一丈,面如美玉,目似朗星,银齿朱唇,虎臂狼腰,按上界雷声普化天尊临凡,双臂有数万斤力气,英勇善战,当世鲜有敌手。亚徒姓项,双名子龙,乃汉时项伯之后,项羽旁亲。其人身高八尺,体态魁梧,面如银盆,虎目剑眉,唇红齿白,按上界霹雳大仙临凡,力敌万人。
这一日,师兄弟正于观内习武,忽听得树上群鸦哇哇乱叫。子龙大怒,赶至树前,飞起一脚,把那颗两抱大树,踢为两节,群鸦急急飞走。成都笑道:“子龙,他也不曾惹你,何苦吓他。”子龙道:“师哥,这些家伙没眼力,见你在这,不知道走,做弟弟的忍不住,只好请他们走了。”两个正说,真人早听得响声,出堂笑道:“你这厮,一点规矩没有,又踢坏我的树。”一指那树,叫一声:“疾!”那树登时长好,茂盛如初。二人见了,目瞪口呆。真人笑道:“先不要看,都与我来。”二人见说,急忙跟上。
当下三人见了禅房,真人把手中拂尘向书架一扫,书架立时转开,露出架后室。成都见了,暗暗称奇。乃同真人入内,室左有一铜铸香案,香案上摆着两幅盔甲;室右立着三杆兵器,两柄是枪,另一件兵器,似叉非叉,似戟非戟,锋头两边似凤凰展翅一般。真人一指那柄奇形兵刃,谓成都道:“成都,这件兵器名叫‘凤翅镏金镋’,重四百斤,与双凤紫金盔、锁子黄金甲、腾龙五凤袍、狮蛮玉带、轩辕战靴乃是一套,你可先来试试。”成都闻言,深施一礼,谢过真人。披挂结束,提了凤翅镏金镋,浑似天神一般。真是:英姿飒爽,八面威风。
真人又谓子龙道:“子龙,这件霸王枪,乃东汉孙策兵器,重八十一斤;旁边那杆赤金长枪名曰‘火龙枪’,玄铁打成,重三百二十斤;这件蟠龙盔、覆海蛟龙甲、九龙绣金袍、玲珑玉带、蚩尤战靴,皆是昔日楚霸王项羽之物,今日具赠与你,也算物归原主。”子龙闻言,谢过真人,披甲于身,手持火龙枪,真如项羽再世,好不威武。
真人见了,心中大喜,笑道:“英雄不可无宝马良驹,你们来,为师赠你们两匹宝马。”引二人出了禅房,径至后槽,果然有两匹好马。其中一匹,从头至尾长一丈,高有八尺,通体赤色,如烈焰一般;另一匹,头尾长有九尺,高有七尺,通体如黑缎一般,唯有四蹄洁白似雪。
真人一指红马,谓成都道:“成都,此马名曰‘赤焰混天驹’,日行八千里,却性如烈火,不好驯服,你且来一试。”打开槽厩,那马见了成都,如浪子逢亲一般,直冲过来。成都大喜,飞身上马,驰骋飞扬,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真人暗喜,又谓子龙道:“子龙,此马即是‘乌骓’,你可试之。”子龙闻说,翻身上马,也如成都一般。
当下真人见了,长叹一声:“成都、子龙,为师另有一言,你二人须得谨记。”二人齐声道:“师傅请讲。”真人道:“成都,你万万记住,日后在战场遇着使金锤的,千万避开,不可与他交锋,否则,恐你性命不保。”成都道:“徒儿记住了。”真人微微点头,又道:“子龙,日后上阵,遇见穿银甲,使银枪的,千万不要伤他性命,倘若杀了,自有因果。”子龙道:“徒儿领命。”真人道:“你等与我师徒之缘,今日差不多该了了。目下大隋有难,你二人速速下山,前去雁门,助隋天子一臂之力。”两人不舍,奈何真人不允,只得磕了三个响头,辞师出山。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