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德对于旁人非议知道点,但是他的任务不是来整治谁,而是修好水库,以防洪水侵袭,接近端午的时日,雨水越下越大,原本的赛龙舟,京兆府朱大人命人取消了。
对于李明德种种传闻,朱大人自然知道的,原本他也不相信涨洪水这样的胡言,毕竟前一段日子,这雨水整整下了半个月,后头连续的小雨,坤国上下也没涨水。
而李明德却大言不惭的说洪汛要做好准备,朱大人心里虽然不信,可今日连续的雨水,让他开始有些相信李明德话了,毕竟这河水上涨,他便取消了端午的赛龙舟。
朱大人的一系列举措遭到了百姓的反对,在百姓的心里端午节可是大节,所有风俗不能少,朱大人取消了赛龙舟,大家就是期待这种风俗热闹热闹。
朱大人真不是人。
于是百姓便纷纷到京兆尹闹,找朱大人。
朱大人感觉自己好无辜,但是他为官多年,为人精明,便张榜告知百姓,这李修撰说有洪灾,诸位你们看,京都三十公里外,在修水库,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以防水灾,本官也知道诸位对端午节的热情和喜爱,更明白这风俗不能改,但本官听李修撰的,同时也为了诸位的生命安全,端午赛龙舟取消。
朱大人这一招可谓是非常高明,他的意思就是自己听李明德说有洪汛,朝廷准许修水库,所有人都在准备,本官觉得李明德说的对,本官怕诸位出现什么闪失,所有,端午赛龙舟取消不是本官的意思,是遵循朝廷的意思,更是听李明德的箴言。
表面呢,就是一切的事情,他都是听从李明德意思,这样呢,皇帝不是宠爱李明德,那皇帝会觉得他和李明德是一伙的,自己也得到皇帝的几分欢喜。
可实际呢,他怕出事,却不敢自己担责任,赛龙舟取消一事不是他的本意,是李明德危言耸听,本官害怕,你们若是觉得本官做的不对,那你们去找李明德,问清楚他,到底会不会涨洪水。
百姓自然明白了朱大人话的玄外之意,因此百姓都认为李明德危言耸听,害得他们不能过一个热闹的端午节,这怎么行,所以一众百姓便集聚到李明德家门口,要找李明德问清楚。
一大早,李府门口便集聚了许多人,他们个个面带怒意,但好歹李明德是有官职的,他们不敢出言不逊,只是围堵在大门口。
外头乱糟糟的,李宏文自然睡不着,起来便听门房来报。
“老爷,不好了,这外头集聚了许多百姓,他们要找少爷。”
李宏文一惊,连忙跑去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吓了一跳,大门外人挤人,每个人都撑着一把伞站在大雨里,几乎将路都堵住了,他们根本无法出去,李宏文的心悬了起来,怎么外头如此多百姓,明德做了什么事情?他很困惑,可这个时候,他不敢一个人出门问,便命人去寻李宏基。
李宏基很快来了,俩兄弟探出头去。
“诸位,你们这是有何事?”
为首的百姓赵五,很凶。
“找李修撰评理。”
一般赛龙舟,虽说是风俗,可这些划船的人,官府得出钱请,而且几天的工钱不少,这赵五便是划桨之人,往年端午节,他可以领不到不少工钱,还有赏钱,若是百姓高兴了,甚至送他们鸡鸭鱼肉。
今年赛龙舟取消了,那赵五这类人便少了一大半的收入,他们心里自然不服气。
“李修撰他在哪里,我们找他有事。”其他人也怒火汹汹的,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李宏文心里有些害,平常老百姓怎么敢来府上闹事,明德做了什么事,惹得众人发怒,而今明德不在府上,他可从来没遇到这种事,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心里认真想了一番,李宏文便再次开口说道。
“我们家明德不在府上,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去京兆府报官,可你们这样围堵我们的家,这算什么?”
赵五很生气,冷冷反驳李宏文。
“你以为我们想来,老爷子俗话说断人钱财,杀人父母,这都是大仇,李修撰断我们钱财,我们也不跟官斗,也不想与李修撰为敌,但是他总得跟我们一个说法,他危言耸听,害得京兆府朱大人取消了今年的赛龙舟,李修撰自己吃好喝好,却不管我等死活,尽是胡说八道,什么今年有洪灾?他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什么?”
李宏文,李宏基俩兄弟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赛龙舟一事而来,经过南都瘟疫一事,李宏文对李明德是百分百信任的,明德说有水灾,那肯定就有水宅,还需要问吗?
因此李宏文平复了心情,环视了众人一眼,便掷地有声地说道。
“既然明德说了有洪灾,那肯定就有洪灾,你们在家好生待着,不要乱跑便可,为什么跑来吵扰我们?”
赵五一听顿时感觉这李府的人都疯了,京都怎么会有洪水,真是胡言乱语,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尽是害人,他双眸瞪得老大,很是不悦地反驳李宏文。
“你们一家人怎么都如此坏,哪里会涨洪水,简直是危言耸听,我等就是被你们这类人害惨了。你还敢在此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民苦,瞎出主意。”
李宏文一张脸沉了下来。
“我们明德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赶紧离开,不然我报官了。”
赵五领头。
“报官,闹到皇帝面前我等也不怕,这李修撰危言耸听,我们不能赛龙舟,百姓更不能过一个安稳的端午,难道李修撰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你还再此维护他。”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他不会说假话,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欺我。”
李宏文一时很恼火,这些人什么意思,居然跑来家宅里闹事,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他不禁朝赵五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说道。
“胡说什么,我们家明德为你们好,你们尽是不识好歹,简直是白眼狼。”
赵五也不甘示弱。
“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不识好歹了,这人说话要摸着良心,可不要胡说八道,瞎编胡诌。”
李宏文对赵五很无语,自然也是扯开嗓子来跟他叫骂。
“我儿救你们性命,你们真是无知,这一涨水,洪水将你人都冲走,你命都没了,赛什么龙舟,真是猪脑子。”
雨水哗哗的下。
李宏文真是要气晕了,他用手指着天,沉着声音。
“你瞎了眼睛,这么大的雨你看不见,你先把性命保住了在说,别开口闭口就是赛龙舟,这样的雨天,赛什么龙舟,取消赛龙舟没什么不对,我儿更没坑人害人,明明就是为你们的性命操碎了心,劳心劳力。”
赵五等人不干了,纷纷开始跟李宏文争执。
“往年不也下大雨,这赛龙舟的风俗就没取消过,就是因为李修撰他危言耸听,挑唆陛下修水库,京兆尹朱大人不敢违抗皇命,才无奈妥协取消赛龙舟,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明德胡说八道导致的。”
“你这老头自己儿子做错了事,还有理了,真是可笑至极。”
“不要和他争辩,我们根本就是鸡同鸭辩,没什么意义,在这里等到李修撰,让他自己来说清楚。”
李宏文是绝对不会让人羞辱李明德,在他的心里李明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他扯开嗓门大叫:“你们一群普通老百姓凭什么跟我儿子叫板,我儿子是官,他说什么那自然是什么,人家皇帝都觉得有道理,你们凭什么反对我儿的,你们算老几。”
刺耳的话深深到了赵五等人自尊心,一时他们俱是红着眼睛,恼怒朝李宏文大吼。
“好,好,你们李府厉害,我们小老百姓活该遭殃,活该被活活饿死,活该被你们羞辱,被你们诓骗。”
李宏文瞬间懵了,连忙看向李宏基。
李宏基虽然觉得大哥说得在理,可这种话当众说出去,似乎欠考虑,谁都知道民不跟官斗,李明德是官,赵五他们是民,但是他们为了生存讨说法,没有任何错。
李宏文却将官和民之间的身份,差别直接点出来,甚至当众鄙视他们,赵五他们自然恼怒了,心里都在骂李宏文,这老家伙,真是可恶,咱们走着瞧,若是今年没涨水,我等就要状告李明德造谣生事,破坏民声,民风,看他们李府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扛过去。
赵五朝李宏文瞪了一眼,一张面容里满是隐忍的怒意。
“老头儿,我们走着瞧。”
李宏文傻了,朝李宏基看去。
李宏基不敢看李宏文,因此他也觉得李宏文说得话,欠考虑,将李明德颜面都丢尽了,但是李宏文是自己大哥,他不敢教育李宏文,更不愿与李宏文同流合污,所以只能置身事外,一副我不知道,这不管我事,一切都是大哥你自己说了算。
李宏文一看李宏基的态度,心里便慌了,完了,自己给明德惹祸了。
赵五被李宏文羞辱了一番,他们不在集聚李府大门口,个个气愤而去。
“我们走,我们小老百姓没资格见李修撰,我们写状纸去,告这李明德造谣生事,扰乱民心。”
“是呢,李府还看不起我们,不将我们当人看,我们也不要自讨没趣了,我们要团结一致,将这李明德告了。”
“走,走吧,写状纸去。”
李宏文一脸的悔意,他朝赵五等人招手。
“嗳,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有什么事,我们再商量。”
赵五等人看都不看李宏文一眼,扬长而去。
李宏文看向李宏基,嘴角微微哆嗦。
“二弟,你说他们真的回去状告明德吗?”
李宏基心里也有些怕,只是摇头。
“大哥,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是去找明德吧,把事情和明德说了,至少明德心里有个数,他们若是真的将明德告了,明德也有个准备,不会束手无策。”
李宏文觉得有道理。
“对,我们去找明德,其他什么事都不用管。”他拉住李宏基,整个人很害怕:“备马车,我们去找明德。”
……
李宏文,李宏基俩兄弟坐马车,摇晃了很久才到工地。
山路颠簸,李宏文,李宏基俩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难怪明德不愿每日回府,总是隔几日才回,这样崎岖的路况,换他们也不愿意。
下着大雨,雨雾将远近的视线遮住了,李宏文见不到施工的百姓,只看到几个站岗的官兵,上前说明了来意。
官兵便将他们引到帐篷里。
李明德正在写疏通百姓的策略,便听见李宏文的声音,他很好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却见一个官兵进来通报。他知道自己没出现幻觉。
“明德,明德。”李宏文慌慌张张地进到了帐篷里,看见李明德,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他上前拉住李明德,一脸担忧地说道:“明德,京都的百姓说是要状告你,为父真的……”
李宏文羞于启齿,一张脸红了,他觉得自己给李明德拖后腿,他连累了李明德,这是他心里真实想法。
李明德见李宏文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老爹肯定是一时气恼,与百姓争吵,不过这很正常,不管是谁,都有护犊子的心里。
见谁要是找自家小孩的麻烦,即便对方有理,这长辈也是维护自己小孩,也是这样的心里才导致熊孩子的诞生。
李明德放下手中的活,朝李宏文微微耸了耸肩。
“爹,没事的,你放一百个心,指不定他们还要登门谢罪呢。”
“什么?”李宏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毕竟雨水哗哗的落,打在帐篷上,格外响亮。
李宏基自然也是被惊到了,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而一脸错愕地看着李明德。
李明德格外认真地说道。
“暴雨连绵,如果我没估计错,今夜便会涨水,我刚写完奏报,命人送出去,这居住在低处的百姓马上要疏散到山上来,我这边已经命人加快进度修水库,估计能派上用场。毕竟这水库修得太晚,只怕于事无补,所以要做几手准备,所以我这几日比较忙,现在开始,你们也在山上吧,不要乱跑。”
李宏文见李明德一脸严肃,自然也高度警惕起来。
“那我们要准备什么?”
“没什么准备。”李明德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便淡淡说道:“等下飞鸽传书回南都,命人准备钱粮,准备救灾。”
李宏文一惊,下一刻明白了什么,他的思想很古板,他们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思想自然很狭隘,救什么灾,把钱粮留给自己花,它不香吗?
虽然李家掌控了南都的经济命脉,钱粮能筹集不少,可这些老百姓一个个跟傻子似的,他们需要救这种人,这岂不是浪费粮食,李宏文便了意见,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明德,那些老百姓还要状告你,我们李家不是大善家,没必须救那些无知之人,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挺好的,你操心那些人的安危做什么,这件事为父不同意。”
李明德知道李宏文闹情绪,他便放下手头的事,很是认真说道:“爹,我要救的不是一个俩个百姓,而是坤国的可怜之人,你想想,若是我们没发达,今日受苦也是我们,朝廷将此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自然要做好。很多人并不是坏人,他们只是人挑唆,甚至很多人根本不识字,只不过有个别的人将矛盾放大,虽然我也很想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但是我想坐上更高的位置,想要更多的权利,那就必须要做出政绩来了,不能为了一点点小事,便记恨在心里,若是这样我怎么成大事。”
“爹,你要相信我,我们眼前失去的不过是小利,将来我们可以挣更多的钱财,上次我让刘老板替商会存粮,就是为了这场灾难准备的,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便可以将今日失去的钱财赚回来。”
李宏文虽然心里很痛,但是李明德话,他必须听,毕竟自己儿子是朝廷命官,他自己眼光浅,看不准未来的事,所以听从自己儿子的就没错。
李明德还是一家之主,更是南都商会的会长,自然说一不二,自己反对也没用,不如就顺从他的意思,这样对自己,对明德也好。
李宏文只好点头同意。
“那一切都听从你安排。”
李明德很满意李宏文的态度,有个支持自己的父亲,很难能可贵。说服了李宏文,李明德便去忙碌了,各种措施,各种事情都需要自己安排,他没时间陪李宏文。
李宏文见着李明德忙碌的身影,不禁红了眼眶,一直以为李明德备受争议,更有很多背地非议明德,然而明德却一点也不在乎,李宏文知道,明德如此努力,如此奋斗,都是为了李氏的一家大小,若是没有明德,他们李氏一族如今不知在过什么惨日子。
所以他要做一位明事理的人,不能耽误明德,更不能拖明德后腿,一切的一切都听从明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