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士回到自己的班房,此刻几位侍讲正在替皇帝整理典籍。
张学士与几位侍讲同一个屋子办公,其他便与李明德一个屋办公,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可翰林院放的都是古籍名著,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占地毕竟广,自然就离得远了。
几位侍讲见张学士回来了,便纷纷起来,追问道。
“怎么样,李明德今日表现的如何?”
张学士也没多言,在心里犹豫了一番,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他才神色淡淡地道。
“记录下来,李明德说他一个人两个月要编著一本书,这事可必须得让陛下知道,不然还以为本官欺负他。”
曹金面容失色,完全惊住了,他不禁大叫起来。
“俩个月一个人编著一本书,这怎么可能完成,若是没成,我等成什么人了,岂不是说我等容不下他李明德,故意整治他。此人真是太自我了,完全不顾及我等的感受,和名誉。”
张学士眼眸微微一眯。
“本官已经问过他几遍了,他确定就要自己一个人编著,班房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本官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跟他李明德作对。”
曹金觉得特别闹心,李明德才来翰林院一日,文秉被贬官了,杨天福也被责罚,他自然要特别小心,说实话,他和其他人不一样,陛下钦点谁是状元都一样,和自己无关,也只有那种大官心里才会不平衡。
毕竟陛下因为李明德一事,罢了刘沁的官,那些大臣肯定是危机感,指不定他们和刘沁是一伙的,可这挑战皇权的事,曹金根本不屑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简单的道理,他明白的很。
可文秉一事,令曹金犹如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事情自然要跟陛下解释明白,不然还真的以为翰林院容不下李明德,那陛下岂不是将他们归类某些重臣了。
因此曹金立马去抒写奏报,省得自己惹火上身。
曹金一面写,一面生气地说道。
“李明德这人也真是的,如此轻狂,做事也不为我等考虑考虑,往后我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张学士却连连摇头。
“管他呢,反正本官对他没意见,诸位将奏报写明白,陛下看了心中自然有数,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话是这么说,可下官心里就是不踏实,书若是能编著好,他李明德便要扬名天下了,若是不好还不是整个翰林院的人背黑锅,此子真是令人头痛。”
张学士面色平静,没搭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此众人便去忙碌了。
到了下值的时候,李明德来到张学士等人的班房。
张学士,曹金等人一惊,显然很意外,他们错愕地看着李明德。
李明德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朝他们粲然一笑。
“诸位大人好。”
张学士便朝他招手。
“李修撰有何事?”
李明德将自己写好的洪汛措施递给张学士。
“这是下官写的,还请张学士过目。”
翰林院的奏报,都要给张学士看的,毕竟他是一个新人,还没资格直接越级给皇帝写奏报,如果他直接越级,那他岂不是又要被人诟病了,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所以他便将这洪汛措施给张学士先看。
张学士接过李明德写的洪汛措施,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什么将百姓疏离到高山之上,备好粮食,提前征集徭役,结合士兵诸多人的力量一起挖巨坑,洪水来时,将水引路坑中,储水,等洪水退后,在放水,备好沙包等等……
张学士看了面色都变了,心里在吐槽李明德,这种事你也操心,你好好的编著书籍不就成了,真是什么事你都想管,李明德你以为自己是谁,当朝宰相,还是六卿。
张学士在心里吐槽了一番,面上却透着笑意。
“李修撰这种事你以后少管,你这征集徭役,你可知道这样的举动会造成恐慌,人心惶惶的,很是可怕,你这属于造谣,一个不好可会惹得陛下大怒。”
李明德淡淡一笑。
“我为君分忧,陛下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不会责罚我。”
张学士哭笑不得,只能勾唇冷笑。
“若是这奏报送上去,你被陛下责罚了,你可不要说本官没提醒。”
“自然的。”
李明德郑重的回应张学士。
“还望大学士能体谅下官一片苦心,将下官洪汛措施送给陛下。”
张学士心里难受至极,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如此喜欢出风头,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属于造谣,现在哪里涨洪水了,这李明德便写这样的奏报。
估计陛下看了肯定会暴怒,觉得这李明德是没事找事,无中生有。
因此他便苦笑着点头。
“好,好,本官自然会替李修撰送上。”
李明德感觉自己无法和张学士沟通了,只好黯然离去,真是夏虫不可语冰,若是等涨水在来做措施,那这些百姓还有救吗?自然是防患于未然。
李明德一走,曹金等人立即围住张学士。
“他又想做什么?”
张学士不由苦笑连连。
“你们自己看看。”
张学士便将李明德写的洪汛措施给曹金等人看。
曹金一群一看瞬间无法呼吸了,个个睁大眼眸,发出惊恐的声音。
“这人想干嘛,造谣生事?”
“啧啧,真是不敢想象,这种言论他也能写,就不怕陛下震怒。”
虽然现在是春汛时期,但是大臣都是给陛下说,今年应该不会涨水,陛下放心,这天佑我朝,我国肯定会风调雨顺。
而这李明德却和所有人反着来。
就是直接告诉皇帝,会有洪灾,最好提前做好准备,不然百姓会死得很惨之类的言论。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膈应,都觉得李明德疯了,如此言论也敢说,简直是胡说八道。
于是曹金等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面容里泛起了鄙夷之色。
李明德等着陛下责罚吧。
到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样轻狂,是多么惹得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