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以来,陈诚左翼作战军下属薛岳第19集团遭遇日军第3师团、第101师团谷川支队持续猛烈进攻,国军一线工事大部被毁,官兵伤亡逐日增加,阮肇昌第69军第16师防守的杨家沼阵地陷落,不得不退守孟湾;叶肇第66军159师在日军第3师团猛烈进攻下,伤亡惨重,退守金家湾,由兄弟部队160师接替,随后撤退至刘家行整理补充;第4军退守樊家桥。
第18集团军第11师指挥所,林振堂双脚一靠,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激昂地喊道:“报告长官,林振堂前来报到!”
彭善赞许地点了点头,连声叫好:“好!好!好!振堂,我的好兄弟!”
说罢,彭善上步狠狠地朝着林振堂的胸口砸了一拳,说道:“振堂,可把你盼来了,你就留在师部特务营。”
听到彭师长的话语,指挥所的军官们眼光一闪,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来眼前这个穿着上海保安总团军服的上尉。
“老长官,我想下到第66团二营。”正在大家打量林振堂之时,便听到他洪亮的声音。
“你想到第66团二营?”彭善不解,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
“对,就是第66团二营。”
“那可是我彭善的尖刀营,你是因为他,因为那个姓杨的小子?”彭善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露出了悲戚,低声问道。
“既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二营是老长官的尖刀营,我想到尖刀营为长官冲锋陷阵!”
昨天夜间便接到战报,第66团2营营长曾宪志少校重伤退出战斗。为此,彭善还到师野战医院去看过这一批伤员。因为基层军官伤亡重大,第33旅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希望从师部派一个作战参谋下去。现在,彭善正在考虑派谁接替2营营长更加合适。当他看到面前的老部下林振堂的时候,内心便有了主意,他想让师特务营长过去接替曾宪志,由林振堂接手特务营。这样,这两个重要岗位上的人都会让他放心。
“好!好!好!这才是我彭善的兵!”听到林振堂坚决的声音,彭善连连叫好,眼光信任地看着自己这个曾经的警卫排长。接着,他又说道:“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第11师第66团第2营营长,军阶授少校军衔。”
“谢谢长官!”林振堂身体一震,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看到这一幕,受到林振堂请战的情绪感染,指挥所里的人眼睛里都充满了火热,众人连日苦熬带来的疲倦也随之消散得一干二净。
“师长,有个好消息要报告长官。”林振堂一脸正色地报告道。
“说!什么时候你林黑子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彭善是一员虎将,脸色一正便喝斥道。
“师长,杨安还活着!”
“谁还活着?”林振堂嘴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彭善一时想不起这么个人,一脸惊讶地问道。
“就是二营5连那个姓杨的小子!”林振堂一脸喜悦地说道。
“啊,他还活着,老子可是安排人送了,嘿嘿!嘿嘿!嘿嘿!”彭善说着话,又莫名其妙地“嘿嘿”直笑。旋即大笑道:“好啊!这可是一根军官的好苗子!”
“师长,如果他重新回到第十一师,还请老长官高抬贵手,把他还给二营!”
彭善笑着点了点林振堂的额头,骂道:“狗日的林黑子,老子想留到特务营,看来你还不乐意!”
“师长,那,那长官就留下喽!”林振堂脸上露出羞赧之色,爽快地说道。
“扯淡!留不留,那是老子的事情!”
就这样,传令兵带着彭善师长的手令和林振堂离开了第11师指挥所。
9月24日上午,林振堂来到了罗店西南面、界泾河西岸的二营阵地。早前,他在团部已经知道了一营二营在昨天一仗已经有四成以上官兵伤亡,但是等他进入阵地,这才发现阵地上挂彩的人员至少有六成以上,连队的士兵大都是新兵。
看到这些,林振堂忖道,这个主力团真正的伤亡哪里会是眼前的这些,抬到后方的,就地掩埋的,必定是不在少数。想到自己在上海保安总团的连队伤亡殆尽,猜测这支部队最初的基本队伍怕也是所剩下无几。这时,他的眼光里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国军精锐第11师,包括第33旅实际上的伤亡,几乎和林振堂内心猜测的一样。从日军登陆川沙口、狮子林一带到现在,已有一个月的时间,陈诚第15集团军左翼作战集团作战地域实际上就是整个淞沪战场的主战场。不论是从敌我双方投入的兵力,还是从战场的区域所处的位置上来讲,左翼战场都是上海战场的主战场。
中日又方围绕登陆与反登陆,展开了极其惨烈的战斗。经过一个月的争夺,只有罗卓英第18军仍然坚守在原来的阵地,其他数个军的阵地都向后方收缩。而18军所属第11师仍然固守在罗店西南、界泾河西岸、小高家至龚家桥一带的原来阵地上。从8月22日第31旅收复张华滨,从8月23日第33旅首度收复罗店,一直到9月下旬,第11师先后经历了8月25日“新镇之役”同等规模的战斗就达十五次,还有其它小规模的战斗不下于十次。整个第11师部队自从开赴罗店战场,历时40天,每天都有战斗,每夜都在进攻,全师伤亡军官228人,其中营以上军官伤亡18人,伤亡士兵3226人。从伤亡情况来看,部队作战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从上海战事爆发以来,第11师是众多部队中唯一一支始终坚持在战场,没有调离前线到后方整理补充兵员和武器的部队,所有的整补都是在作战过程之中完成的,创造了国军部队在前线整补、在前线形成战斗力的奇迹。
上海外滩。乔一山带着狗腿子,从外白渡桥附近的码头下了小艇,走上外滩路北而去。
走到外滩公园绿地这段,乔一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家伙。看着外白渡桥方向的关卡,乔一山暗暗地骂道:“别看你们今天耀武扬威的,别看你们可以阻拦我帝国勇士的行动,迟早有一天,我大日本帝国要把你们这些英国人从上海赶走!
骂过,乔一山不经意地轻“哼”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便昂首挺胸地消失在人流里。
今天一大早,揭爱华便有些心神不安,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当初,他也没有想到赴日留学的同学揭爱华一封求助信,很快就得到了母亲娘家长辈温庆毓的回应。他拿着这样一封推荐信,使用揭爱华的名字竟然如此顺利地进入到这个机要单位工作。这个工作岗位,在常人眼中有着优厚的薪水,是一份可靠的铁饭碗,但是他来上海却不是冲着这一个铁饭碗。他这次来上海,就是要打入国民政府机要部门潜伏,适时秘密窃取情报。但是,由于自己刚刚进入这个密码检译所,却没有被安排到最重要的部门,更为要命的是,在这里还没有搞到真正有价值的情报,中日双方便全面开战了。
在这种战争状态,窃取对方密码情报,抓获对方密码人才,这些无疑都是对手认为最有价值的事情。眼看,上海的战事变得更加焦灼,揭爱华便接到了新的任务。
这个新的任务,早就开始策划,是一次重大行动,就在今天实施。但是,就在这个早晨,他一起床便感觉眼皮直跳,隐隐感觉不安。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这是因为内心紧张的缘故,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告诫自己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差池。
按照预定的计划,揭爱华并没有看到一起执行任务的行动小组。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他便到码头方向去察看了一番,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当他返回的时候,仍然时不时无意之中回首察看,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了急匆匆赶来布衣女子。在此之前,他就曾经在街角看到过这个身材单薄的布衣女子,尽管这个女子薄有姿色,但并没有吸引到他的眼光。直到现在,这个女子却吸引了他的眼光,他才确定这个叫卖香烟的女子可能并不是一个小贩。
有了这个新的发现,揭爱华内心一紧,便闪身在街边小吃摊上叫了一点吃食,一屁股坐在了小凳上,就这样他消失在外滩路。他微微低下头,又往下拉了拉白色的礼帽,眼光从帽沿下盯着那女子起来的方向。这样,他清楚地看了那布衣女子匆匆忙忙地从眼前快步走过。
这时,揭爱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恨恨地骂道:“哼,贱人!想咬老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