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隔壁的那个犯人死了,两个狱卒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其中一个狱卒用他的手指在一张纸上摁了一下。
杨平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人命是如此的轻贱。
正当狱卒拉着死尸出去的时候,韦学林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他用一条丝绸手绢捂着鼻子,厌恶的看着被抬出去的死尸,皱眉嫌弃的往旁边站开了一点,连问都没问犯人是怎么死的。
他走到杨平的面前,捂着口鼻问:“你叫什么?”
“杨平。”杨平这次没有用假名字,幻想着如果有人帮他收尸的话,或许墓碑上的名字是对的。
“拿笔墨来。”韦学林吩咐手下。
他在认罪状上写下了‘杨平’两个字,非常的工整,一看就是没少读书练字。
“你认识字么?”韦学林问杨平。
“认识。”
“你看一下。”
杨平随意的看了一眼,上面编造了个故事,说他杀了多少人,吸了多少血,然后在血魔教有怎样的地位。
没过一会儿,杨平直接签字画押了,他写的名字歪歪斜斜的,完全没韦学林写的好看。
“你看得懂还签字画押?”韦学林放下了手帕,有些诧异的问。
“进来这里,我没半点机会逃出去,并且我还很怕疼,所以就直接签字画押了,这样在死之前可以少受点苦,死的时候尸体没那么难看。”杨平笑说。
“我身为金陵府尹,也是个讲理的人,既然你如此配合,我就叫他们不对你用刑了。”韦学林同样笑说到,随后扭头走开了,走的时候还吩咐狱卒给杨平吃一顿好的。
杨平吃饱后就上路了,被转移到了另一处牢房之中。许久之后,杨平看着那守卫森严的大门,门的上头还刻着‘天牢’两个大字,想着终于不用再换位置了。
.........
啪的一声响起!
“混账东西。”张三河直接一巴掌打在杜元庆的脸上,脸上还带着无比的愤怒。
“岳父大人,您得帮帮我啊!不然我那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没了爹,云儿没了丈夫该怎么过?”杜元庆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头点着地面,一点都不敢起来。
“你知不知道,京城内有多少人盯着我,都想把我搬倒?”
“云儿生完孩子不久,她很不适应那儿的恶劣环境,我为了她和孩子,只能这么做了。”
“哼!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后天吏部侍郎祝永原要被问斩,到时我安排那人和祝永原到一起。”张三河想到终于除掉了这个不听话的手下了,心情有些好,于是顺手安排一下。
“谢岳父!只要这人证一死,我物证那边是板上钉钉的事,绝对不会出半点问题。”
“别高兴太早,你调回金陵之后,官职不会上升,还会贬一级,这样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口,随后再慢慢升上来,懂么?”
“岳父大人思量周全,全凭岳父大人安排。”杜元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不能表现出来。
“你下去吧,我去安排一下。”
“小婿告退。”
在杜元庆走之后,张三河直接一巴掌大力的拍在桌子上。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让他去松阳城历练两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女儿怎么会看上这个东西。”
张三河气过之后,写了张纸交给了管家,让那管家送到刑部尚书袁茂典手中,最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
杨平被送入天牢之中后,本是和一堆犯人关一起的,但不知道为何就被单独叫了出来。
最后被关进了一个单独的牢笼之中,这么干净的牢笼他还是第一次见,旁边牢笼还有个白发的老头。
进入牢笼之中,杨平直接躺在床上,大喊一声:“舒服。”
他的这声音引起了旁边牢笼那个白发老头的注意。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小友好气度。”白发老头发声。
“我不是气度好,是真的没住过这么好的牢房,躺着太舒服了。”
“小友真会说笑,在下祝永原,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杨平。”
“犯了什么事才被关进来的?”祝永原思前想后,都不记得金陵有杨平这样一个人,能被关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起了好奇心问到。
“你呢?”杨平反问。
“我是因为违规提拔了我的一个远亲侄子才被关进来的,不过我都不知道那人是我的远亲,算是被摆了一道吧。”
“还是个大官?”
“吏部侍郎。”
“哦。三省六部制,吏部尚书,随后就是侍郎了,大概是个三品官吧。”杨平按着之前所学的历史想了想才说。
“三省是什么东西?”
“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皇帝之下的直属三个部门啊,你身为朝廷的官竟然不懂?”杨平诧异道。
“这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皇上之下的就是丞相,丞相过后的就是六部,并没有三省。”
“没了三省的话,那相权岂不是高度集中?丞相可以一手遮天?”
“慎言!不过现在,也不必了,后天就要问斩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祝永原叹气了一声。
“怪不得大楚这官场如此的黑暗腐朽,原来是上面出了问题。”
“这不能怪丞相,丞相一直都是秉公处理的,从未拉帮结派,也未偏袒过任何一人。”祝永原见杨平暗示丞相,于是立刻出来解释。
“丞相还是个好官?”权力一手遮天还能落个好名声,杨平非常不解。
“大公无私。”祝永原没想到比这个更好的形容词了。
杨平沉默下去了,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上面的人并未腐朽,那么为何下面的人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怎么会这么不合理?
这番对话一过,两人很久都没继续说话了,最后祝永原还是想知道杨平的身份,于是继续开口。
“小友是何出身,因何事被关入了这里。”
“我叫杨平,是个封侯,不过有名无实,待遇还没一个九品芝麻官好了。来金陵的路上,被捕快抓住了,然后叫我冒充血魔教的人,就是当个替死鬼,给别人升迁的路当个垫脚石。”杨平笑说。
“在我的记忆中,大楚并没有杨姓封侯。”祝永原用手轻轻的敲了敲脑袋,但并未回想起任何有关姓杨的封侯的信息。
“家父杨定山,封地在荒凉的南蛮越地。”
“什么?”祝永原大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策天上将杨定山杨将军的遗孤?”
“如果大楚只有一个杨定山,那就是了。”
“定山军反叛了?”
“没有,我是在路上被抓来当替死鬼的。”杨平无奈的说到。
“定山军人人习武,个体实力强大,又懂得协同作战,是大楚历史上最强大的军队。即便到现在,也是大楚皇朝不敢忽视的力量,皇上应该不敢杀你才对啊。”祝永原现在已经很不解了。
“你说什么?”杨平这时看到了生的希望,直接冲到了护栏前。
“定山军是大楚史上最强大的军队......我懂了,你是被冤枉才进来这里的,他们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祝永原直接想通了。
“想办法帮我出去,我向皇帝尽力保你不死。”杨平激动的说。
“我也没有办法,这吏部尚书张三河和刑部尚书袁茂典向来交好,天牢归刑部管,探望我的人都进不来,在这叫苦喊冤是没人听的。”祝永原无奈的说。
“唉!”被泼了一盆冷水,杨平的热情顿时就被浇灭了一半。
“我是被张三河女婿杜元庆送进这里来的,看来怎么都逃不过这一劫了。”杨平说完,直接回到了床上躺了下去。
“三天后就要被问斩了,问斩的地点是西市街头,时间是午时三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祝永原思索了一番后才开口。
“怎么说?”杨平坐了起来。
“被问斩的时候要游街,就是给路途上的人围观,以儆效尤,也就是说途中我们是可以传递信息的。”
“原来如此。那你想一下途中把信息传给谁最好。”杨平急切的问。
“时间赶不及,游街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信息很难传进宫里,唯有广传消息,寻找一线生机。”
“你是说沿街一直喊?”
“对。”祝永原点头。
“那我们商量一下路上该喊什么好。”
随后,两人苦苦思索两天,终于定下了喊话的内容,这内容可以让皇帝忌惮。
杨平喊:“我是越侯杨平,是杨定山将军之子,今被处死于金陵。”
祝永原喊:“越侯身死金陵城,定山军必定全力北伐,不计一切代价,为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