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海最近又有了烦心事,他那令人不省心的“小舅子”铭生又好几天不见人。
自从见过兰妮之后,啸海决定从慰安所里想办法救出几个受害的姑娘,把她们送到河北军分区,让他们作为证人,向国际上控诉日本军队的暴行,希望借此能够阻断日本军队对世界各地妇女的残害。
虽然他不让铭生参与此事,但是却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毕竟信任才是同志之间相互支持的长久之计。
铭生听完,没有什么反应。他虽然和啸海在怄气,但是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照你的计划办。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还有,这几天我会去趟西郊,把冬至接回来过寒假。”
啸海觉得铭生反应有些奇怪,他没有跟自己怄气,这让他感到很是欣慰,便不再计较其他。“你着什么急啊?过一阵子我会租一辆汽车,把冬至接回来而你无论是租马车还是骑单车,恐怕都要用上一整天的时间。”
铭生拒绝了啸海的提议,“且不说家里钱财吃紧,租一辆汽车花费甚巨;就说这段时间你要忙的事情多得去了。我时间比你自由得多,去接冬至回来正是合适。你要救人这件事要不要冬至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铃铛阁中学的情报?你最好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你就让我去吧!”
啸海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确在想方设法从慰安所的内部探听消息,不敢离开城里的。
铭生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心有芥蒂,现在能够主动去接冬至回来,倒也不失为一个缓和彼此关系的好机会。
可是,铭生一去不复返,冬至也没有回来。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啸海心急如焚,他生怕铭生会再像之前那样,遇到什么不测。尤其是现在铭生身上的烫伤并没有完全好,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衣服越来越厚,很容易造成再次感染。
可是铭生失踪的这件事又不敢大肆宣扬,只有让郑品恒知道而已。两个人悄悄寻找了一段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啸海气急败坏地在家里的客厅上来回踱步,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坐着柯任平,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一样是急得不行。
过了半天,啸海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手握紧了拳头,
柯仁平战战兢兢地问道:“铭生老师最近去哪儿了?他很久没来给我们上课了,孩子们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江先生,你……”
“我也不知道!”没等柯任平的话说完,啸海颓然地回答,“这几天我也在到处找他。小柯,他失踪的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之前曾经有过一次这种情况,他遭受了极大的危险,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重演!”
柯任平看他说的严肃,也点了点头,“我明白,江先生。您先不要着急,我们几个孩子平时经常在外边乞讨,天津没有地头是我们不熟悉的。我们会寻找于老师,你不要担心了!”
啸海看了看窗外,除了自己抓着把柄的那个特务以外,齐思明看来是派了新人过来。
这段时间城里氛围很是紧张,冈村宁次即将到达天津城里,城外气氛也十分严峻。他想租车前往铃铛阁中学,却被赤木道彦劝阻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铭生和冬至两个人都无法和啸海取得联系。
更可怕的是,就连谢传火也很久没有进城了,自从上次他把兰妮救出来之后,再也不见踪影。
现在的啸海又像之前那样陷入孤岛。
柯任平站起身与他告别,“江先生,虽然我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但是我还是想说,很多人还要依靠您,所以希望您不要乱了方寸,于老师迟早会回来的!”
啸海苦笑。一个将近而立之年的人,现在因关心则乱,竟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劝导,真是有够丢脸。
“谢谢你,小柯,你回去照顾好几个孩子,就告诉他们,于老师最近报社有工作,暂时不能去辅导他们,让他们不要着急。你们的生活最近是否拮据?我这还有些闲钱,你们先拿去用!”
柯任平推辞:“江先生,不用了。最近我们经常出去讨饭,我也打了几份短工,再加上您之前给的米面钱财还是够用的。夜深了,几个孩子会害怕的,我先告辞了!”
“好,不送了!”啸海与他也无需客气。
时间又过去几天,铭生和冬至还是杳无音讯。
此时,冈村宁次秘密抵达天津。
他此行主要目的就是华北战场的战事焦灼,日本军队在与八路军几次交锋中节节败退,引起了国内的极大不满。冈村宁次作为“中国派遣军”的总司令官,曾经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对此事高度重视,受天皇之命抵达天津,准备迎接日本的增派兵员的到来。
因为他的到来,天津城里的气氛显得喜庆又热闹。
可是啸海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是日本人用刺刀强逼出的喜庆氛围,就是为了让冈村宁次认为天津的奴化教育是非常成功的。而事实上,整个城市像铁桶一样,城里城外完全断绝了消息。
铭生已经失踪了将近十天了。
元旦也即将到来,再加上日本增派的兵员将在天津口岸靠岸,津海关的工作量突然增大。啸海作为监督官之一,被赤木道彦牢牢地拖住,几乎每日都长在办公桌旁,根本无法开展自己的计划。
而与此同时,齐思明为了在元旦前向冈村宁次在表忠心,准备向华北战场送去一批“慰问品”,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花街和慰安所里的姑娘们。
这个消息被啸海知道后,他心急如焚,准备尽早解决此事,让日本人断绝这条邪恶的路径。
可是没等他的计划实施起来,又有意外发生。
有一天下班之后,他刚刚回到家,就看见地上有一滩血;他赶忙走进客厅,柯任平和冬至围在沙发旁,而沙发上躺着浑身浴血的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