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失落的程颖儿闻言,脚步不由微微一顿,神情错愕地看着没正行的两位老家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会想到给自己送东西?
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劣迹斑斑的先例,她很怀疑,这两老家伙又在拿自己开涮。
“咋滴啊,丫头,高兴傻了——”
瞧着程颖儿愕然的表情,老耿不由笑着打趣道。
“丫头,我给你说,长安侯府上的来送东西的那个小子可是说了,是你那个小情郎耗费了几天几夜,为你专门炼制的好,说是什么能,能美白养颜,对,就是能美白养颜——真是好东西啊,隔着瓶子都能闻到香味儿……”
说到这里,高福嘿嘿一笑。
“我给你说啊,别看外面店里卖几百贯的那玩意儿,那些玩意儿,不过是你这些好东西的下脚料——怎么样,福伯给你找的这个小情郎,靠谱吧……”
程颖儿被老耿和高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蛋红扑扑的,心如鹿撞,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能辨别得了真假。
瞧着自家这个小侄女的小儿女情态,两个老家伙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
然后,两个人跟变戏法似的,一人从身后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眯眯的捧了过来。
盒子上还分别镌刻着一句精致的诗句。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笔迹峻挺飘逸,诗句凝练隽永。
关键是,这么露骨的诗,你怎么能直接写在盒子上面嘛!
瞧着高福和老耿两位老爷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程颖儿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礼盒,低着头,飞一般的跑掉了。
惹得两个老不正经的,在后面捋着胡子哈哈大笑。
“你看,现在的小年轻的,有文化,就是玩得花,想当年,老子年轻那会儿,那会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肩头上一抗,拖回家洞房——你看,这不也是儿子孙子一大窝子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捋着胡子,望着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飞速逃走的程颖儿,高福一脸的唏嘘缅怀。
“我呸——你可拉倒吧,你那是山大王下山抢亲,跟人家这狼,狼什么窃衣能比吗?”
老耿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自家这个老伙计的底细。
“你倒是想虚头巴脑,你有人家子安那孩子的本事吗?”
高福:……
“老耿,我给你说,待会别走哈,咱老哥俩练练——”
……
王子安这边,刚没上台阶,就看见新上任的外管事王猛,屁颠屁颠的从门房里迎了出来。
经过上次去崔家要人事件后,被王子安大手一挥,直接提拔成了外管事。
为啥?
那当然是因为这王猛办事的方式,很得王子安的欢心啊。
出去办事,别管对方怎么说,直接就是莽。
啊,什么,你说温良恭俭顺,仁义礼智信,这些需要下人来展示吗?
交给自己来就好啊。
所以,如今,门房小王摇身一变,成了王管事。
但这厮大概是看大门看上瘾了,有事没事就喜欢蹲在门房里,跟原来的那群老兄弟吹牛打屁。这不,刚替自家主人给未来的夫人送外礼,就又蹭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
“放心吧,侯爷,办得妥妥当当的,程家的人满意极了——”
提起这个,王猛就忍不住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王子安忍不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没发现,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行,干得不错,赏钱两千,自己到账房去领吧——”
这狗东西,还以为他只会莽,原来还会这一手。
决定了,以后给其他人送礼,还让他去。
王子安带着武则天回来的时候,薛仁贵这边也早已经回来了,正陪着妻子在前院的走廊上晒太阳。
毕竟妻子刚刚恢复不久,不敢太过劳累。
此时,见王子安回来了,连忙起身见礼。尤其是柳氏,更是坚持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这不仅是自己丈夫的授业恩师,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徒媳柳氏见过师父——”
啊,这么正式——
那认真规矩的派头,让王子安忽然有一种老公公第一次见儿媳妇的错觉。
这是个什么鬼!
王子安赶紧把这种错觉抛到九霄云外。
开什么玩笑,我连个媳妇还没娶到手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老父亲的情怀。
“免礼吧,看你气色,恢复的不错,我估计调养个几天,就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仁贵是我的徒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若是愿意的话,过几天,你就把后院化妆品作坊的事管起来——”
王子安想了想,随口安排道。
自己府上不能养闲人,而且就薛仁贵这脾气,如果不给他们两口子安排点活儿干,估计住不多久,就得提出要搬出去了。
这能行?
儿子只有养在身边,才是孝顺的好儿子啊。
这徒弟也差不多,不在师父身边待着,能有什么感情……
柳氏一听,忍不住心中大喜,再次恭恭敬敬地给王子安行了一礼。
外面化妆品的生意有多红火,有多大,她今天可是亲眼见过的,想不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把这么重要的产业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感到了沉甸甸的信任。
“徒媳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师父的厚望——”
王子安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拉过身边的武则天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你的师兄薛仁贵,这位是你师兄的妻子了——”
然后又转头给薛仁贵介绍道。
“这位是为师新收的弟子,叫武栩,你们也可以叫她武则天——”
“见过师兄,见过嫂子——”
武则天有板有眼地给薛仁贵两口子见礼,柳氏下意识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稍一犹豫,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
“则天妹妹,第一次见面,嫂子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个手镯,算是有些年头了,虽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地亲手把镯子套到武则天的手腕上。
武则天推脱了两下,没有推脱掉,转过头来看王子安。
王子安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你嫂子送你的,便收下吧——”
他虽然看到了柳氏那瞬间的迟疑,但还是成全这一份心意。
薛仁贵这个媳妇,是个极聪慧,也极有分寸的女人,让她跟武则天走得近一些,未尝不是一份机缘。
虽然自己已经收下了武则天,李世民大概率的是娶不成了,至于李治能不能娶成,还得看他们以后的机缘,但武则天本身的天资在那里摆着呢。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不进皇宫大院,那也绝对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女人,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师父在呢。
忽然就就冒出个嫂子,而且说话温声温气,对自己又很照顾,武则天很快就跟柳氏熟稔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少融洽。
王子安见状,索性让薛仁贵夫妇带着武则天,在府上先逛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也让下人们熟悉一下自己这个小徒弟。
自己则美滋滋地躺在书房的大玻璃窗下的躺椅上,翻看了一章上官仪刚刚送来的三国演义。
别说,最近这个翰林院的大学士很有长进,虽然还是难免有些半文不白,但已经非常接近前世三国演义的水平,所以,凭借着王子安的水平,已经可以看懂了——
真不容易啊。
王子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没文化的我,实在是太难了。
原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李世民、老魏和孔颖达等几位老爷子,竟然联袂来蹭——咳,来做客了——
老李、老魏这种老熟人,可以随意一些,孔颖达身后这几位老先生可不能怠慢了。
王子安刚想把人迎进了客厅,想了想,又把人请到了后花园。
文人雅士,学术大家,有理想,有追求,关键是肯干活,还不要钱的大佬们,自然得给找个有情调的好地方啊。
后花园布置一新。
经过廖管事的改造,整个后花园的格调顿时上了十八层楼。
“真是大手笔啊——”
望着宛若水晶一般的,在温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温房,一群老先生不由两眼放光。
此时,回头再看后花园的布置,只觉得清幽高雅,又磅礴大气,不由纷纷点头,真是个好地方啊。
要是能常住这里,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孔颖达四下张望了一会,感叹了一会,这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来。
“子安呢,我看你这花园,从布局到陈设,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我看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花卉太少啊,显得有些空旷了单调了些……”
孔颖达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群响应。
“不错,不错,若是再能点缀上些奇花异草,那就真的是宛若仙境了……”
“……”
一群老爷子在那里探讨的眉飞色舞,却不知道自家的皇帝陛下,脸都快绿了。
李世民一脸无奈地看着孔颖达。
这个老东西,良辰美景当前,你说点什么不好,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他耳边就听来了王子安那可恶的声音。
“我说老李啊,咱翁婿俩虽然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啊——你就给我交给实底,欠我的那些花卉啥时候能送过来——”
李世民忍不住以手扶额。
就知道,就知道——
“子安呢,区区花卉而已,我还能欠你的?放心,开春就给你送过来,我主要是怕现在送过来养不活……”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子安一脸警惕的给截回去了。
“别——我怕你回头又给我忘了,你赶紧送,我大冬天的青菜庄稼都一样种,还能种不活点花草,你开玩笑呢……”
李世民:……
这样的熊女婿,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但魏征、孔颖达以及国子监的这些老先生可都眼巴巴地看着呢。
不得已,他只能故作大方地一挥手。
“小事而已——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子,就跟本岳父会欠你不还似的,明天,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一听这个,王子安顿时笑逐颜开,皇帝家院子里的奇花异草,那是花钱能买来的吗?
心情一好,人都热情多了。
让老李替自己招呼着大家,自己亲自到厨房做了一份大盆菜——人参炖鹿肉!
老爷子们年纪大了,想来他们定然会对自己这份大礼十分喜欢。
对自己人,咱就是这么体贴周到!
滋补的老酒安排上——
结果,等他从厨房回来,发现一群人都围着他温房里那张圆桌琢磨呢。
一边看着,还一边比比划。
他不由哭笑不得,你们这群土鳖,真是入宝山而不自知,面对如此的良辰美景,你们不赶紧欣赏欣赏我这里独特的风景,围着一张石头桌子,费什么神啊。
“各位前辈,这都是看什么呢——”
王子安笑呵呵地走过去。
“在看你这副松隐图——”
孔颖达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圆桌上收回来,看了一眼王子安。
“我原本以为你诗才无双,书法绝伦,想不到你于绘画之道,也精湛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
王子安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
“你们说这个啊——随手画的小玩意儿,就是看着桌面单调,随便装饰一下……”
所有人:……
你管这叫随便装饰一下。
就这副画,要是传出去,立马就能轰动长安好吗?
这几乎是一种全新的技法。
寥寥几笔,就把月影,松阴、以及衣冠古朴,独自一人,悠然而弈的老者,那种超然物外,又悠然自得的意境传达的淋漓尽致。
更觉得是,旁边还配着一首精妙绝伦的小诗。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画美,诗绝!
“观子安之诗,真是诗中有画,观子安之画,真是画中有诗啊——”
孔颖达忍不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真是深不可测。每次当你以为对他已经足够了解的时候,他就会给你额外的惊喜啊!
不能当自己的孙女婿,真是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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