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白山西北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高坡,坡上一把把雪亮的弯刀此刻很是耀眼。
“废物!”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并没有让魁头的心情好一点,哪怕是好一点点。
阙机则跪在他身边,左边的脸已经被扇的臃肿,他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这些年来对魁头野心的付出。
他现在可是很害怕,眼前的自己这个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别生气把自己咔擦喽。
魁头看那地上害怕的如同死狗一样的阙机心情不好到炸,这是敢相信谁玩会是个首领?
所以魁头二话没说一脚便将其踹开,锋利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如同下一秒就是拔刀一样。
“你不配做我们乌延达的末达,弥加半个月前便投信要支持我,我好不容易趁着乌桓和鲜卑决裂缓缓的发展势力。”
“结果让他跟着你三天,你便将他和近万的鲜卑勇士抛弃在了战场上?”
魁头现在很是不高兴,甚至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后面还有和连的亲卫,那现在阙机便已经人头落地了。
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费心的照顾及单于和叫连那个小屁孩骞曼,更是费劲的在乌桓族中得到支持。
不然这一次乌桓不会出兵这么轰动,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结果先是什么征东将军刘和搅和了一番。
不仅让自己吃了两次败仗,而且他们那支征东军还对边带的百姓施加恩惠,这是要养土地的节奏啊。
本来想要靠弥加为自己报仇,结果却又因为阙机的投机取巧,压根没有支援弥加的败军。
这导致了自己手下的一股衍生力量被破灭,整体实力瞬间便再次低于和连。
靠!
中原王朝几百年来都压着鲜卑喘不过气来,这次更是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这新仇旧恨。
自己早晚会算回来的!
“阙机,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我给你一万名草原上奔腾的健儿和精良的武器马匹。”
“倘若三天之内你守不住这石子崖,那你也就不用活了!”
魁头拉长的头发很是飘逸,在狂风下嚎叫如同疯子,把阙机吓的的唯唯诺诺惊恐不已。
其实魁头知道,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他要发动政变!
他已经联合了素利单于,只要和连一死,他手下的所有部落将由自己统领。
而素利,识时务就给他一些马匹粮草,不然他的部落将也不复存在。
这塞外的大漠,多少人想远离你去那繁华的中原,只有我,也就只有我才会觉得你美丽。
我,才是鲜卑南部的单于大人!
………
“征东将军,尾敦投…投敌了。”
破损的衣甲里还在向外流淌着鲜血,手臂全都已经血肉模糊,不过那双倔强的双手还是那么孔武有力。
所用的腕力依旧握着那把水月枪不肯放手,就是为了自己当初吹下的那个承诺。
“我这一把水月枪,杀过的胡人比见过的胡人都多。”
“让开…”
“将军…”
“我叫你让开!”
彭~
平刚城上,一幅面容俊朗的脸上出现一道四指印,可以看得出来是非常用力的。
指印红紫搭配,感觉疼痛的刘和不敢相信的看着鲜于辅,他竟然敢打自己!
鲜于辅可能衬的有些疼痛,自己这一拳能这么大力气,或许是因为就剩下另一只手臂在暗中相助吧!
“征东将军,你难道还要一意孤行嘛,你自己看看。”
“看看!”
破败的城墙之上,断臂的鲜于辅丝毫没有残疾人的感觉,一把将刘和扯到城墙边……
“看看我们的将士,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要跟着你出去送死嘛!”
城楼之下远远望去,尽是海量的伤员还有的痛苦的嚎叫声,还有的士卒已经饿的站不起来了。
里倒歪斜的旗帜和武器散落各地,就叫自己的中大旗“征东”都自己被火烧掉了一半,倒在水泊之中。
刘和闭着眼睛留下了泪水。
他输了,并且输的一败涂地。
从武长城出发后,自己一败魁头在绝尺崖,二败魁头在平刚城,他原本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功成名就的。
可是……
悔恨无限的在刘和的心中扩散,自己为什么不听公孙续的劝告……
那使者说齐周常年和乌桓打交道,不可重用,父亲也只是将他典为了一个先锋官而已。
原本自己将信将疑的,可绝尺崖与平刚城的战斗,周奇舍生忘死的拼杀,他用这种方式赚取了刘和的信任。
结果…
六万将士被引入那天罗地网的圈套,十万乌桓士卒的包围圈,将自己打散在这平刚塞外。
大将鲜于银当场战死,鲜于辅也因此失去了一只手臂,稀稀散散的几万士卒和自己退守在这平刚城内。
现如今他们已经断粮四天了,连管理最后一点粮草的尾敦也投了敌。
这种情况下,已经将极度烦躁的刘和最后的一道内心防线击溃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目。
为什么?
为什么公孙续能的,我就不能?
刘和握着水月枪看是痛苦,看着城墙之下不远处那一片乌桓士卒,莫非这里真是他的葬身之地。
“将军,你要振作起来。”
刘和被揍了之后,情绪缓和了很多,刚才他听到有人投敌,对于未经历过真正战场的自己很是不好受。
十八岁的年纪,自己在家研习兵书韬略,日复一日就是为了准备日后可以成为一个统领百万雄狮的大元帅。
结果现在,却发现兵书上的策略压根都是扯淡,自己为了当上这个将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州牧的儿子。
为什么士卒们都服从自己?
那是自己是努力上来的,当年先是和普通士卒一样,被征到当地的县衙当官差,直到去年才被征调到边关来。
从一个捉拿犯人的官差,到成为一个武长城的伍长,刘和整天的工作就是看着每年的数十万百姓加固着武长城的防线。
自己的后面可就是幽州啊,那里的人不仅是自己所要守护的百姓,那里甚至还有自己的家人。
刘虞这个人虽然品德很好,但却也是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如果刘和不是因为太过于优秀的话。
就凭他是右北平郡的一个民间女子所生,他也不可能当上讨伐边疆的大元帅,而如今自己却给他的母亲丢脸了。
刘和看了看远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从去年开始,中原边塞校尉和幽州各郡便将大量的物资开始聚集在鸭嘴峰一线。
而乌桓、鲜卑二族也因此以为中原要向他们开战,便将各族的的大部分物资屯扎在平刚城。
当初对峙的紧张情况,当初刘和便觉得这是要打硬仗了,作为一个出生的牛犊他血液是沸腾的,是不惧强敌的。
结果就是当年,一个和他同岁的公孙续横空出世横扫右北平,这使他郁闷的发现自己不如别人。
而朝廷几乎放弃了所有边城的坚固防线,反而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往京师聚集。
这极度的不符合常理,那时候刘和就发现京师要出大事了,所以当初他老爹让他去当什么侍中。
他不去是有二个原因的:
一便是自己感觉朝廷宦官当权,大将军何进又和他们水火不容,早晚必出事。
二便是因为公孙续对自己的影响,同样的年纪所激发出来的不服气。
而今天他终于解决掉了自己当年所有的疑问—他是真的不如公孙续。
不是智谋也不是武艺,而是人家有识人之能和自知自明,周奇的叛变就算自己可以推脱。
可是中埋伏时军队的混乱自己压根就控制不住,几万人的互相脚踏,他在其中就像是一个无用之人。
不出意外,他果然控制不了这六万士卒,公孙续当初听到对方比自己的士卒多四倍,他没有一点羡慕的感觉。
你兵多就兵多吧,反正现在在哪里兵都是比将多,拉个百姓都能充当兵,可前提是你能不能驾驭得了。
刘和当初认为自己的兵法韬略很强,当伍长的时候还郁郁不得志,他现在有些后悔。
他那时候与其四处的发牢骚,还不如将自己当成一个统领五个人的小元帅,多余的时间还能学学管理不军队啥的。
萧瑟的寒风吹动着边塞,不知道这究竟是春风的信仰,还是亡灵将士们的口号……
“将军,这是最后的一些麦子了,你吃一些吧,二千名骑兵早已经冲杀出去。”
漆黑的夜应该还有月光照射,不然刘和现在频困的连火都没有,也就更不可能看到鲜于辅的脸。
“如果还没有校尉援军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开城门拼死一战了。”
这时候的夜已经深了,刘和躺在一处草堆地上看着鲜于辅来送一碗类似清水的食物,他便轻微的坐了起来。
“鲜于辅,谢谢你那一拳打醒了我,等打赢了这场仗你便随我回代郡,我保证吃的喝的都管够。”
刘和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可对鲜于辅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只要人还有斗志,那就还会有希望。
“那可好,这几天跟随你征战挨饿,我都变的瘦不拉几了,到时候得多吃着肥膘子肉,补补我这个体型。”
鲜于辅严肃的语气瞬间便的有些调皮,反正明天就是死战了,能不能活下来还都是个问题。
眼前的这位也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是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
“好,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