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天叮嘱探索队众人保持警惕,用了0来分钟从山腰走到了山下,特意挑了条偏僻的青苔小径摸进镇内,防止被镇内居民发现走漏风声。
结果当众人走进小镇里面,发现封云天的顾虑完全多余。
和顺镇名头上被称之为一个镇,听上去好像有很多人在的样子,实际上却连猎人村都比不上
街道上冷清到可怕。
封云天他们沿着小径走了上百米,估计都摸到了镇内中心区,别说是碰到人了,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和顺镇哪怕已经招安臣服于小鬼子,镇内的居民也已经所剩不多。
比起被日军毁掉的莲花镇,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和顺镇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凋零景象,封云天根据自己所了解的各种信息,倒是能够猜到几分。
导致和顺镇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肯定是和当初的逃难荒有关。
日本军队正式踏过边境攻向滇西南,由于恰逢远征军在缅甸境内大败,大撤退环境下根本无力与日军对抗。
滇西南各城镇的地方军又毫无作为,全都只顾着自己收拾家当跑路。
导致当时滇西南的绝大部分民众,都不得不拖家带口的逃难,沿着滇缅公路通过鹭江大桥进入内地。
这是当时滇西南的普遍现象,所有的乡镇县城内都有人逃跑。
比如迷龙在牵头边捡到的老婆——上官戒慈,他们一家就是从腾冲县城逃难,最后流落到怒江大桥的。
和顺镇是禅达人的先祖建立的,镇内逃往禅达的人只会更多。
经过这一波大范围的逃难荒,原本因为地处位置的很特殊,平日里商贸繁忙人口众多的和顺。
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人,0个里面能有两三个都不得了。
而接下来当日本人抵达之后,各乡镇县城内没来得及逃跑的人,哪怕被招安了也没好日子过。
需要给日本人供应大量的粮食钱财,这都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情况。
年轻的女性被抓去做慰an妇,剩下的女性都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年轻的男性你也不能幸免,会被抓去做劳工苦力。
帮着日本人修筑碉堡工事,开挖各种军事设施等等。
其中消耗苦力最多的就是松山阵地,为了把整个松山掏空构成大碉堡,竹内连山几乎把方圆几十公里的乡镇,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个遍。
这一年多以来,被强征过去的苦力,没有000也有00了。
日军对苦力的消耗这么大,这对于经历了逃难荒的滇西南地区各城镇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人口变得愈发的稀少,街道上冷清到鬼打死人,也就成了必然的因果关系。
如今偌大的一个和顺镇内,哪怕把所有的妇孺老弱全都加起来,能有个一两百人都不得了了。
相比于还有好几千人的禅达“镇”,完全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
小镇里面大路上空荡荡的,这大大的便利了探索队的前进。
封云天带着众人顺利深入到小镇,来到一处全是青砖飞檐的大宅子,目测是有钱人住的区域。
挑了一栋两层楼的木质精雕仿古楼,带人沿着墙边贴了过去。
侧耳在围墙边仔细一听,发现屋内有咳嗽声传来,封云天判断里面有人居住,决定就从这一栋开始入手。
可房屋大门紧锁,没办法直接进去。
“你翻墙进去,把大门打开。”封云天向不辣打了个手势。
不辣接到命令来到围墙边,示意要麻和豆饼搭把手,这两人推屁股推脚帮助下,还算轻巧的翻进了屋墙内。
吱呀一声轻响!
不辣从里面把大门给打开,封云天等一行人鱼贯而入。
当众人一路穿过院子来到厅屋外,正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坐在厅屋里面喝茶。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褂子,正对着房门手拿一本书,边喝着茶边看书。
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在小鬼子眼皮底下,日子还能过得这么舒服,显然就不是一般人家,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封云天暗中一喜。
中年女人似乎在伺候中年男人,扮演着封建婚姻中女性的标准角色,手拿茶壶给中年男人的茶杯里倒茶。
封云天他们一行十几人呼啦而来,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嘘~”
龙文章连忙打手势,示意俩人别出声。
封云天等一些人全都做了攻击架势,一旦这两人露出不配合的意向,第一时间冲过去将两人制服。
屋里的两人也确实没有大叫,不过他们的反应却很奇怪。
中年妇女看着封云天他们这边,眼神中闪过不敢置信整个人突然呆住了,手里的茶壶哐当一下掉在桌子上。
冒着热腾腾热气的茶水,顺着桌面往前流了过去。
“妇人家,做事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中年男人把书拿了起来,目不表情的呵斥中年妇女,随后对着大门的方向说道:“了儿,见了为父,还不上来请安?”
“啥玩意?”
这中年男人突然来这一出,包括封云天在内的一些人全都懵了。
梦回大清朝?
当面认儿子?
可就在封云天和龙文章都懵逼时,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场面出现了。
只见孟烦了满脸挂着无奈,苦笑着从队伍中走出来。
在封云天等所有人惊呆了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双膝跪下,取下头上的头盔和身上的武器。
双手扶地拜了一拜,请安道:“爸,妈,了儿回来了。”
“……”
面对此情此景,封云天没啥说的。
简直离谱!
迷龙性子比较急爆,一拍脑门嚷道:“孟烦了,你爹个大尾巴,你这唱的是哪一门子的戏?”
“王八盖子的,烦啦藏得够深呢,原来家里是当大官的哟。”
不辣刚吆喝着调侃完,蛇屁股便嘿嘿笑着接话道:“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哈,就和台子上看戏一样。”
“别吵吵,这个我懂,是叫啥子家教,在我们四川那里头,只有大户人家才搞这一套勒。”要麻嬉皮笑脸说道。
就当众人因为这旧时代的陋习,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时,中年男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砰~”
手中的书重重拍在桌上,怒斥道:“你们私闯民宅,还无故大声喧哗,颜面何在,体统何存。”
好嘛!
官老爷一发威,场面气氛立变。
封云天和龙文章还好,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无法想象都革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种老古董存在。
迷龙和不辣等人可就不给面了,脸色哗的一下全都冷了下来。
孟烦了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想到大家都来帮他救人,却遭到父亲这般对待,心里非常的愧疚。
转身双手合十,请求众人谅解。
随后才转回身无奈说道:“爸,他们是过来帮了儿的,就为了把你救回去,您就不能把你那些迂腐的东西,暂时先放下来吗?”
中年妇女拉了拉中年男人的衣袖,似乎也想要劝中年男人消消火。
可她在家里的地位明显很低,被中年男人用眼神一顿,吓得身体都打了个抖,不敢再有任何一点动作。
“这是数千年下来的传统,你竟然说他们是迂腐的东西?岂有此理。”
中年男人越说越生气,砰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太没有规矩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话毕,抬腿便向外走去。
中年女人似乎身体也很差,被中年男人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受了惊吓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封云天连忙跑了上去,扶住差点倒在地上的中年妇女。
龙文章也带着郝兽医等一行人,纷纷涌了上来查看情况。
孟烦了的老古董父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婆晕在地上,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转过来看一眼都没有。
来到门口甚至还怒斥道:“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让开,别挡我的道。”
话毕,粗暴的推开豆饼和满汉,出门向着旁边通往2楼的木梯走去。
孟烦了似乎被眼前的场面给难住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双眼失神的带带看着前方。
自己千方百计来营救,父亲却给他如此难堪,换做谁心里也会很难受。
“烦啦,你可真是个孽畜子呢,你老娘都倒在地上了,你都不过来看一眼吗?”不辣冒火的大喊道。
“这瘪犊子玩意,和他爹一个损色,把他爹的毛病全遗传了。”迷龙也吐槽道。
面对众人义愤填膺的冷嘲热讽,孟烦了才总算从父亲的愤怒中回过神,连忙走过去将母亲扶到椅子上。
经过郝兽医的一番急救,又是掐人中又是顺后备,孟母才好不容易醒得过来。
孟母显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孟烦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孟烦了不停的流眼泪。
给家里寄信说自己要死了的儿子,突然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不管哪个母亲都会如此。
可怜天下母亲心!
孟母从昏迷中终于醒了过来,封云天提着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想到孟复父如此的不配合,正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这时……
“扣扣扣!”
大门突然被敲响。
“难道这么快就暴露了?”
探索队所有人同时冒出这个念头,每个人都第一时间抓紧手中的枪,同时把枪口对向了门外。
“稍安勿躁!”
封云天冷静的打手势给众人,然后以静步缓缓向大门走去。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喊话声:“孟保长,你在家里吗?我是刘麻子,太君有点急事找你过去,你听到了吗?”
“孟保长?”
听到门外的这个称呼,封云天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迷龙、龙文章、要麻、以及孟烦了都脸色有了明显变化。
这栋房子里就住了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是孟烦了的父亲,那只可能是姓孟,门外喊的这个孟保长是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
而保长最早来源于战国时期,商鞅所提出的一项制度,是历史中的“保甲制度”的一个演变。
它是以一个个的家庭为单位,所建立出来的一种“管制”。
经过历时一个个朝代的演变,到清朝时期已经定为十户为一牌,十牌是一甲,十甲是一保。
能够管理000户人口,相当于乡镇的负责人。
而到了革命后的民国时期,保长的权利再次得到提升。
它不仅是一个乡镇的负责人,还兼职当地的保卫军长、学校的校长、商会会长等一系列职务。
已经将当地的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四方面的大权,全部牢牢掌握在手中。
权利比起镇长和乡长……
那高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和顺镇现在已经被日军给招安,孟烦了的父亲能够成为和顺镇的“老大”,手握这么大的权力。
那他现在身份,可就有点不妙了。
在这个举国抗日的大时代背景下,一个助纣为虐的汉奸走狗,可不值得封云天他们冒险营救。
哪怕他是孟烦了的父亲,这件事最终也会变得很麻烦。
也正是介于孟烦了的关系,想到他的父亲成为了一名汉奸,才让封云天不由得把眉头都皱了起来。
要是别的汉奸走狗,封云天把他杀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孟烦了的父亲就有些麻烦。
就在探索队众人思虑万千之时,刚上楼的孟父又出现在了楼梯口,并顺着楼梯一步步的走了下来。
因为孟父的恶劣态度,本就对他很不爽的迷龙一行人。
这会儿眼中都有了杀气!
刷刷刷……
十几把冲锋枪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孟父。
一旦孟父敢说一句不对劲的话,把探索队出现在这里的信息透露出去,迎接他的只会是打成筛子。
孟烦了很清楚此时有多危机,连忙第一时间走过去挡在父亲面前。
由于现在情况特殊嘴巴无法说话,为了保住父亲的这条命,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能强挤笑容,疯狂的向所有人鞠躬做拱哀求。
众人和孟烦了认识了一年多,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卑微可怜。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能把目光全都转向封云天,由封云天来做最后的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