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刘玄德离开了么?”
“是的使君,刘玄德带着残兵往济南国去了!”
田楷摸了摸胡子,吹了吹茶上飘着的香料,思忖一下笑道:“走便走吧,刘玄德冒然开启与袁珣的大战还几乎全军覆没,本府未追究他责任已是看在同僚的份上了,逃便逃了。”
那小吏有些慌了神说道:“可是使君,刘备走之前带走了所有郡兵,现在整个平原根本无兵可守,若是那袁逆打来……”
田楷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可是想到整个平原郡兵现在剩下也不过一千多人,也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反正一千多人面对大型战役,和一兵一卒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袁珣即将和即墨黄巾主力开战,那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盘踞在沽水以南已久,连青州冠军围剿几次都是全军覆没,难缠至极。
这种当口,他有实力来管平原?
刘备的计划这么久了,刘备自己也亲自率军偷袭营陵却大败而归,若是袁珣有心来攻平原,不会将关羽放回来。
把关羽放回来的唯一解释就是袁珣想稍微缓和两方早已撕破脸的关系,争取时间集中力量统一青州西海岸。
可惜啊……
那群黄巾贼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割据或是占山而王的寻常贼寇,而是在同样姓公孙的那辽东老家伙背后支持下的一群海匪!
大汉素来没有海上的水师,有也只是荆州刘景升和扬州刺史陈温手下有阻隔长江的水师罢了。
那种平底江船是无法入海的。
所以,没有水师的袁珣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一次剿灭即墨黄巾!
即墨黄巾已然能让他焦头烂额一阵了。
而公孙瓒两万驰援青州的大军不日就要抵达平原,彼时田楷可一力荡平营陵,没了营陵的袁珣,又有几分战力?
至于刘备嘛……
就看他自己识不识时务了!
倘若他识时务,以他的能力倒也能成为一个好的辅臣良吏,若是不识时务……
一并平了便是!
他田楷,才是真正的青州刺史,青州,不需要第二个声音!
唯一的遗憾便是那个忠烈勇武的白马赵云,若是在他手上为将,必能作为极好的助力!
“援军在何处?”
那小吏闻言向外面的白马义从问了问,这才回答道:“回使君,明日正午可抵达平原。”
田楷面有得色的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让小吏下去。
那小吏为田楷关上房门的瞬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家这位刺史大人的冷笑声。
第二天,田楷早早就起床等在了城头之上,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手中无兵光杆刺史,而是真正坐拥青州的一方大员!
而在昌阳城外,经过了两天的修整和后前线被夜不收无尽的骚扰,马青阳率领的一万多黄巾终于还是在断粮之前接到了一批粮草。
不多,仅仅够这一万多海匪们吃两天。
并且还是在一条只能吃一顿的情况下。
这使原本军纪就差的整个队伍变得怨声载道。
马青阳也终于不再穿那套杏黄道袍,而是披上了战甲,头上围上了黄巾头围。他率领着亲兵黄金卫士连砍了十余个抱怨声最大的贼寇之后,整个部队才算是平静下来。
不过嘛青阳知道,即便如此,也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只要那支战斗力极强,如同鬼魅一般的骑兵不灭,粮草问题将一直困扰着他。
除非他率军转向回到黄县去。
但是这可能么?
青州刺史焦和和东莱太守蔡超二人是这场仗的关键,若是不将二人把控在手上,就不可能让那个袁珣顾此失彼。
管亥的十万大军在袁军面前不堪一击,马青阳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率领的这一万海匪能够对抗如此精锐。
波澜起伏的大海,才是马青阳的最大倚仗。
只有将焦和和蔡超二人把控在手上,刘备才可能偷袭营陵成功,而东莱全境和沽水以南也将成为马青阳的地盘。
彼时刘备定然因为击破营陵而放松警惕,再一一举拿下北海,半个青州也就落入了马青阳手里。
所以,不能拖。
马青阳暗中派出不少斥候去昌阳确认,城中守卫并不多,不过是一千县兵,只要给他半天时间,他绝对能拿下昌阳。
昌阳总不会比黄县更难攻打。
为防止那股幽灵一般的骑兵偷袭,马青阳行进速度并不快,收紧阵型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了昌阳城下。
他看了看城墙不高的昌阳,悠然下令在城外一箭之地外安营扎寨。
明日将全部粮草吃尽,让弟兄们精精神神的攻城,争取一战而下!
而正在此时,郭嘉面色阴沉的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影五和影六正站在他的身旁,
“先生,公子援军还未到,若对方此时攻城,我们只怕守不住。”
郭嘉看了看城墙上一群老弱残兵,他们甲胄不全,拿着武器也只是发着抖的看着下面近万贼军。
贼军此番准备的很是充分,已然开始组装井阑和支起了几台霹雳车。
“我们守不住的!”
郭嘉会让回头大声喊了起来。
影五影六被郭嘉这一嗓子惊呆了,未想到贼军还未攻城,郭嘉先开口泄了自己人的士气,不要说影五影六了,所有人一听这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说话,也都先后露出了绝望之色。
郭嘉一抬手,两个卫士押出一个身着儒衫之人,那人被缚全身,口里塞了麻布,还勒了根绳子,一面泪流满面,一面呜呜的摇着头。
一种县兵一看,此人正是县令李振。
李振自这手持右将军令牌带骑兵入而来的青年一入城便不见了踪迹,未想到却是被此叫右将军府军师祭酒的郭姓青年给羁押了!
“我知道我们守不住!但是我们不得不守!诸位看看身后城中自己的妻儿百姓,倘若贼兵入城,汝儿为军粮死矣,汝妻为奴婢受辱!汝家产为贼兵所占!汝等有何退路?!
与其面临人间地狱,妻儿受辱,何不拼死一搏!?”
郭嘉一指李振大声吼道:“此撩便是在我入城后得知有贼而来,欲抛下满城父老独自逃生,被本座拿下!”
听闻郭嘉如此说,那李振一面疯狂摇头,泪流满面,一面挣扎着呜呜想说什么。
郭嘉冷冷看了他一眼,嘴动了动。
李振看出郭嘉嘴型分明就是“对不起”三个字,心中大惊绝望失色,顿时面露狰狞,满脸别的通红,挣扎着站起来想往郭嘉那边冲过去,却又被身后郭嘉亲卫一脚踢在腿弯之上,跪了下去。
郭嘉眼神一冷,仓啷一声抽出腰中横刀,走到李振旁边,提起他的发辫,刀口狠狠在他脖子上一抹。
刷……
李振脖子被锋利的横刀剌下半截,腔子里的鲜血喷涌出来,居然喷出十几尺之高,喷的郭嘉满身满脸都是。
郭嘉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清隽的脸霎时间如同地底下爬出来的修罗恶鬼一般狰狞,有的县兵吓得都开始发抖。
一县之令,说杀就杀,傻子都看得出来李振有冤,要不然临死前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看出来又怎样?
郭嘉冷声道:“诸君放心,郭某在此发誓,城破之时便是郭某殒命之日,绝不贪生半刻,势与诸君共存亡!
但是郭某话撂在这,如有贪生怕死,守城不利者,此撩便是前车之鉴!
且吾辈并非孤立无援,右将军已率大军前来驰援,只需守上一日,城下贼众便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郭嘉说完,用衣襟擦了一把脸,大吼道:“督战队!”
郭嘉身后十几个袁珣配给他的虎贲卫士接口吼道:“在!”
“阵前督战,若有怠战逃跑者,杀无赦!”
“喏!”
看着十几个全身精甲,手扶腰刀杀气腾腾的虎贲卫士,所有守城的县兵的静若寒声,此时真是个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
“先生,这样能行么?只怕会引起反弹……”
影五伤才好一些,却又遇上大战,不得已只能带伤上战场,此时看着下面各个面若金纸的县兵,不禁担忧说道。
郭嘉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鲜血,看着下面的贼寇,用最轻的声音说道:“无所谓,我说的主公一天之内到达并非瞎话,我只需要保证一天内这群老弱病残们不会给我出什么纰漏就是,今日已进黄昏,贼寇是不会夜战的,想必领军之人便是那神上使,会些兵法,知晓苍鹰搏兔,也尽全力,所有他们才会大肆组装攻城器械,想必攻城之日便是明日日出!”
影五摇头道:“即便如此,只怕这群县兵也守不住,下面还有霹雳车,数量不多,却唬人的紧。”
郭嘉摇了摇头转头盯着影五影六道:“我知晓,但我绝不会将战事拖到明天,影五,影六,尚可战否?”
影五影六对视一眼,同时挺直了腰杆,大声道:“先生放心!尚可一战!”
郭嘉一拍大腿朗声道:“好!既然如此,此战胜负之关键,便是你二人了!入夜后,你等……如此……这般……我派叔至带骑兵接应你们,事成之后只需射响镝为号,骑兵即刻会冲如敌营制造骚乱。”
影五闻言点了点头,他知晓郭嘉的决策,可能这是唯一能让敌军拖住不攻城等到袁珣来的机会。
“喏,但是我等装备不足,还需进城中补充。”
郭嘉问道:“需要何装备?”
影五笑道:“寻一铁匠铺和些许异人即可,需要些小玩意,倒也不费事。”
“去吧,入夜之后送你等出城。”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