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士兵这么多,咱们玩疲兵之计有效果么?”
此时,袁珣顶着寒风站在城头,看着不远处点点篝火光芒中的黄巾军寨,不解的问道。他也是读过兵法的,疲兵之计乃是兵法和古代各大战役屡见不鲜的一招,可是这种战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用疲兵之计必须在双方人数对等的情况下方能有效。
试想,就像黄巾军和自己,袁珣手里的兵力还不到人家的五分之一,你就算是用了疲兵之计,趁着对方放松警惕突袭人家大营,人家人那么多,还不把你包了饺子?
你若是不夜袭对方军营,疲兵之计有啥用?合着自己搞疲兵之计的士兵不睡觉也不会累?
“谁说我要搞疲兵之计?”
郭嘉摇着折扇目光炯炯的看着三里外的黄巾大营,含笑答道。
荀彧若有所思的看着郭嘉,片刻后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想来奉孝有计策破敌咯?其实大致上我也能想到奉孝的计策,只是搞不清楚奉孝如何先让黄巾大营乱起来。”
郭嘉含笑道:“这就要靠我们袁君侯了,我就想问问,君瑜你今日用桐油做的那些油罐是否真如你所说,比桐油还耐烧,而且覆盖极广,遇水不灭?”
袁珣下意识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桐油本身就是很耐烧的,我又在里面加了红糖浆,附着力超强,只要挨上一点,莫说是水,不把你烧个皮穿骨烂绝不可能熄灭!用投石机发射便是!小爷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可不是吹牛的!”
“莫……什么夫鸡尾酒?”郭嘉愣了愣,便笑着摇了摇头。袁珣脑袋里新奇玩意儿和新奇词语层出不穷,他早已习惯。
“你问这作甚?”袁珣眼睛一亮,把郭嘉手里折扇一把打开,“哎呀!大冷天的别耍帅了,你是不是要用霹雳车火烧对方军营?快说,别卖关子!”
“正是!”郭嘉含笑点头道。
“也不对啊,对面四万黄巾军的军营,连绵几里,二十架霹雳车能投多少燃烧弹过去?也不可能给黄巾造成多少损失啊!再说了,我们只有二十架霹雳车,就算是偷袭,人家冲出来和我们打,最多发射两轮就得跑,扛着霹雳车跑还不一定能跑过人家,你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荀彧此时也是想通的大部分郭嘉的计策,对着颍川鬼才的智计也是佩服不已,接口对一头雾水的袁珣笑道:“君侯勿恼,奉孝只怕盼着黄巾出营,正好在城下决战将其一战而下!只是彧不明白奉孝以什么计策激对方出营决战?”
郭嘉合上折扇,嘿嘿笑道:“不出来就接着烧,总会出来的!”
荀彧和袁珣一头雾水的看着郭嘉,却听郭嘉笑道:“一个时辰后再次佯攻两次,趁着佯攻咱们把霹雳车悄悄带出城去,卯初之时,即可火烧黄巾,届时自然有人替咱们赶着黄巾出营决战,君瑜且回县衙好好休息,等卯初与我共同火烧黄巾!”
袁珣见郭嘉怎么都不说,不禁无奈道:“你们这些谋士,就爱神神秘秘,I服了U,行行行,你郭奉孝办事,我放心,我回去睡觉还不成?”说着一边摇头一边下了城头,翻身骑上夜照玉,嘟囔着回了县衙。
他才进县衙,回到自己房间,却见房间中摆了一桌精致的酒菜,他左右看了看,却没见到任何人。
这个时代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是日升日落一天吃两顿饭,可是穿越而来的袁珣一直保持着一天三顿饭的习惯,他晚饭还没吃,此时看着桌上几个精致小菜和一壶仙人醉,心中也不禁大喜,管他三七二十一,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就在此时,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君侯征战辛苦,昭姬乃是女儿身,不得为君侯分忧,唯有为君侯做些饭菜,还望符合君侯口味。”
袁珣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色曲裾的蔡琰怀抱一把古琴,如同一株幽兰一般面色微红含笑立在门口。
“蔡小姐……这是你做的?那真是谢谢你啦!”
袁珣嘴里还含着菜,听闻这饭菜乃是蔡琰做的,一时间却也有些尴尬,夹菜的动作奖励在空中,心中也是奇怪,他和蔡琰往日并无交集,而且还的罪过她,蔡琰为啥还给自己做饭呢?
“些许粗茶淡饭,当不得君侯感谢。”蔡琰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笑道,“君侯就这般让小女子站在门口么?”
“嗨!”袁珣一拍脑门,迥然笑道:“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蔡琰这才笑着抱琴进来,轻轻坐在袁珣对面,含笑看着袁珣,那凤眼中有点点光芒,好似兰花立于骄阳之下,让人浑身不禁有些暖洋洋的。
“君侯今日大展神威,退敌于城下,我听说守军一人未伤,当真是少年英雄,冠军侯在世,小女子佩服。”
袁珣原本在女孩子面前脸皮就不厚,何况是蔡琰这般文静美貌的女子夸赞,饶是平时油嘴滑舌,此时也是俊脸有些发烫,尴尬一笑,说道:“不过是因为黄巾军不懂我的战法,我占了先机,怎么敢和霍冠军比?蔡小姐谬赞了。”
蔡琰此时心中也有几分紧张,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晚上的独自跑来一个男人房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接近袁珣,这个少年实在太让人惊讶了。论才华,他的乐理让自己的父亲蔡邕的赞不绝口,而且那天一首千古名句《鹊桥仙》出口,自此风靡洛阳深闺少女口中,若是哪家少年不会吟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就不要在洛阳泡妞了。而且此后颍川传来的《桃花庵诗》也让这少年有了桃花仙的美誉。
论品德,眼前少年收留几千流民,给其活路,造人间净土,连天子都因此功下诏封赏其关内侯的爵位,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原本蔡邕南下,却被几万黄巾赶着逃回颍阳,进退不得,蔡琰也是有些绝望,此时袁珣却带兵而来。
谁能相信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年儿郎居然在颍阳城上半刻退敌,不损失一兵一卒?此等军略让人佩服,也给了蔡琰莫大的安全感。
说起来,这俊俏少年家世高贵,自身才气德行智计皆束顶尖,只怕乃是洛阳千万少女心中如意郎君的最佳人选了吧?可惜,他却又顽劣不堪,率性而为。
抛开什么昔日在洛阳创下的“恶少”名声、什么听她蔡琰闺房墙角故事都不说,近的弯弓怒射当朝公主殿下就让人惊讶无比了,今日听说袁珣把黄巾贼首何仪三两句话羞辱的吐了血,就算是一向文静的蔡琰,也是听闻后哭笑不得。
蔡琰就是好奇,袁珣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人是怎么把才气,智计、品德、顽劣、儒雅粗鄙,这些自相矛盾的性格集中在一起的?这让蔡琰心中的袁珣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神秘无比。
蔡琰自幼喜欢诗书乐理,性格和其父差不多,喜欢钻研,好奇心极重,这样的袁珣让她下意识的想去了解,想要接近,可能蔡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袁珣小口吃着饭,感受到蔡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非常的不自然,其实面对蔡琰,袁珣很心虚,毕竟偷摸到蔡琰闺阁楼下过。
那时候自己不懂,自从随司马徽学习了《孟子》后,才知道自己当初行为对蔡琰影响多大,若不是出洛阳时,海棠为他狡辩说为了乐理采取偷听蔡琰弹琴,硬生生把他的胡闹行为改成了一桩以乐会友的美谈,只怕蔡琰以后嫁人都有些困难。
这个时代礼法不若宋朝以后严苛,可是任谁家姑娘被人偷窥,未来丈夫心里也会有梗吧?
毕竟谁知道你袁珣究竟干嘛去了,谁不定就是你偷窥呢?
说不定还看了人家女孩子不该看的呢?
三人成虎以讹传讹,这种谣言杀人的事情古往今来可不在少数!
袁珣把嘴里饭菜咽了下去,放下筷子苦笑道:“蔡小姐,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般看着我实在让我不自在,我知道我以前顽劣了些,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蔡琰噗嗤一笑,没想到才满颍洛的袁大君侯居然也会害羞,让蔡琰不禁好笑,她摇了摇头道:“君侯以乐会友乃是美谈,况且此番若不是君侯领兵惹来,昭姬与家父只怕要在颍阳造了兵祸,昭姬哪里敢要君侯道歉?”
“那你这是又是给我做饭,又是在这看我的……”
蔡琰捂着小嘴轻笑道:“这饭菜一来是感谢君侯救我父女于水火的,二来,君侯征战辛苦,昭姬想给君侯弹些曲子解乏。”
“还要给我弹琴?又是饭菜又是弹琴……我那个……海棠……那个……”
这小妞不会喜欢上自己了吧?袁珣错愕无比,这副好皮囊这么厉害么?磁石?这么吸引人的么?
蔡琰聪慧无比,看袁珣那有些暧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不禁红脸嗔道:“君侯不要误会,昭姬不过是对君侯乐理极为佩服,想为君侯以曲解乏的同时,向君侯学习一些乐理……”说着,蔡琰微微眯起眼睛,“君侯可知,海棠姑娘赢走的那柄古琴名为焦尾,乃是我蔡家的传家之物?”
焦尾琴嘛,传说是俞伯牙的琴,相传蔡邕乃是伯牙后人,这琴乃是蔡家世代相传,后世所谓的“四大名琴”之一,哪个不知道?袁珣闻言点了点头。
“所以昭姬也是有私心的。”蔡琰声音中带着傲然,“总有一天,昭姬会把我蔡家的焦尾正大光明的赢回来。”
恩!明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小妞被海棠莫名其妙赢走焦尾琴心里憋着火呢……
袁珣笑了笑,调笑道:“蔡小姐打错算盘了吧?你不知我和海棠是何关系么?”
蔡琰点了点头,却笑了起来:“昭姬当然知道海棠姑娘是君侯心爱之人,谁人不知‘两情长久不在朝朝暮暮’呢?
不过君侯乃是至诚君子,而且也是喜爱音律之人,此等比拼音律之雅事,君侯不该偏袒才是。”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袁珣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古人就是这样,剑客比剑要公平,音乐家互相DISS也得公平,若是袁珣不允此事,传出去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