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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永安亭侯

    自从那次被那疯女人一剑削断袁珣最爱的白玉束发冠后,袁珣郁闷了好几天。

    他袁珣从生下来起,只有他欺负人,何时吃过这种闷亏?

    袁珣有心找那恶女麻烦,可是毕竟是他偷窥人家洗澡在先,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一剑削成两段的白玉冠被袁珣放在一个木盒中,收藏于自己房间的博古架上。

    自那日与那恶女一翻打斗之后,袁珣就再也没在梅林见过她,是故渐渐也就忘记了。

    七日之后,袁珣正在房中温习《孟子》,突然一人推门而入,吓了袁珣一跳,他定睛看去,却是气喘吁吁的孔秀。

    “孔秀,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模样?”

    孔秀喘着粗气道:“公子……公子,快回旧金……洛阳来人了!”

    “是否是叔祖差人来了?”袁珣皱眉问道,莫不是京中又什么变故?孔秀才这般焦急。

    孔秀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朝中来人了,大长秋赵忠亲自来了,还说带着天子的旨意!”

    袁珣一下站起了身,惊道:“赵忠亲自来了?可说旨意是什么?”

    赵忠居然来了!

    那条恶狗居然来了旧金,能有什么好事?

    他当年痛揍赵忠族侄赵平,赵忠那老太监可是憋着劲想找他麻烦来着,听说还是灵帝给压了下来,二人有仇无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袁珣想了想,恶狠狠说道:“你先一步回旧金,我一会儿再去。去集合所有游侠,带齐家伙什等我号令,若是有什么情况出现,咱们先下手为强弄死那老太监!

    然后我带着你们出海去!咱们去倭国做个土皇帝,等天子死了再杀回来!”

    还未等孔秀有什么反应,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嘿……桃花仙,你未免太过敏感了,赵忠乃是带着旨意来的,天子何必对你这小角色大动干戈,若是要寻你麻烦,差二十骁骑来足矣!

    赵忠亲自来只能说此事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袁珣循声望去,只见郭嘉披着一件裘皮大氅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壶仙人醉美酒,一边小口酌着,一边看着袁珣发笑。

    自从袁珣做了那首桃花诗外,水镜书院上下除了司马徽,都戏称袁珣为“桃花仙”,袁珣觉得娘里娘炮,抗议了好多次都没用,也就随众人去了。

    见郭嘉在门外,袁珣心中定了一定,郭嘉乃是顶尖谋士,他说没事那九成九就是没事了,只不过……

    “我当年可是痛揍过赵忠最喜欢的族侄,赵忠亲来,还能不公报私仇?”

    郭嘉不屑道:“区区一介阉宦,又能做什么?所图无非是权财而已。

    只需喂饱这条恶狗,莫说是一个族侄,就是亲侄,君瑜以为他会在乎?你要相信志才兄,只怕赵忠此时早已觉得宾至如归。”

    孔秀讷讷问道:“公子,那我……”

    “不必去布置了。”郭嘉斜倚着门框笑道,“保护着你家公子速速回旧金便是,只怕是天子为了拉拢袁家,或者说控制袁家,厚赏于君瑜罢了。”

    袁珣这才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问道:“奉孝师兄可随我下山?”

    郭嘉晃晃手中酒,哈哈笑着道:“别了,我还是在山上喝酒赏雪吧,你不待见老太监,你以为我很待见似得……太监?呵呵,这称呼也是有趣!”说着一边喝酒一边潇洒离去。

    此时戏忠安排了赵忠的仪仗休息,亲自陪着赵忠逛着旧金城。

    赵忠看着这虽然不大,但是却井然有序干净无比的旧金城,也不禁叹道:“想不到袁少君为了那些贱民还修了这么大一座城池,让咱家也是刮目相看。”

    戏忠在赵忠身后听到“贱民”二字,眉头暗暗一皱,脸上却笑道:“都是托陛下和赵公您的福,若不是李太守在赵公授意下给这些流民寻了一处宝地安身,我们那里有地方安置这些流民百姓?”

    赵忠看着那些洁白明亮的民居,在看看那些虽然衣着褴褛,却也算是精神饱满的流民,眼微微一眯道:“这是李旻自己的安排,和咱家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观你们的田产不多,以何养活这几千贱民呀?”

    戏忠暗暗一咬牙,这是明晃晃的敲竹杠来了!

    自从袁珣上山求学几个月,周边陆续又来了尽千活不下去的贫民百姓投奔,戏忠都是照单全收。

    反正自从商行派了经理掌柜和那两个大匠来颍水边上造水利作坊,为了扩大产能本来劳动力就不够,所以戏忠也暗自又将旧金的面积往周边荒山阔了阔。

    “不知赵公可知道那瑶池玉液酒?”戏忠笑着问道。

    赵忠眼中微光一闪,点头笑道:“史氏商行的瑶池玉液酒风靡洛阳,何人不知?只是那酒最次也要一贯一壶,最贵都炒到了十几万贯一壶,咱家是吃公粮的,家里就那点俸禄,可喝不起!”

    戏忠躬身笑道:“赵公说的哪里话,我们旧金就靠着这点酒钱生活,也是受了赵公大恩,这酒赵公自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说着,他向前探了探身体,强忍着赵忠身上为了掩盖阉人骚腥熏的浓浓的香薰味,低声道,“以后我们旧金还要指望赵公照拂,这卖了的酒钱自然有赵公两成,还望赵公不要推辞。”

    赵忠心中一喜,这瑶池玉液风靡洛阳,多少世家为其一掷千金,就算是天子不也为这有着浓浓高粱蜀黎香味的酒痴迷不已,可以说这酒是比价千金毫不为过。

    身后这年轻人一开口就送出两成的酒水盈利,一年怕也有十几万贯,虽然是两成,可是这毕竟是袁家产业,他哪能不满足?

    “不敢当,以后史氏商行在洛阳的生意,咱家自然会经常关顾。”

    说完,赵忠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翻眼前的青年,这青年面容清秀,文质彬彬,而且袁珣不在旧金,旧金事物似乎是这青年一手掌握,可见其有大才,一时间对戏忠越看越顺眼,不禁问道:“你是哪家的子弟啊?为何在这旧金管理事物?你这般才华,怎地李旻未将你举为茂才,为国效力?”

    戏忠暗自瘪嘴,他堂堂水镜书院的子弟,也是名传阳翟的才子名士,还能为阉宦效力?这置老师司马徽于何地?置他戏家列祖列宗于何地?

    “小人非是世家弟子,只是一介颍川草民,读过几本书,活不下去了这才投靠的旧金,我家公子看我读过书,这才让我管理一些旧金杂物。”

    赵忠一听戏忠也是那些“贱民”中的一员,顿时试了兴趣,打了个哈哈道:“恩,你也是有才的人,跟着袁少君好好干,将来举为孝廉不是问题。”

    戏忠心中冷笑,口中却连连称是。

    戏忠与那赵忠虚以为蛇一翻,又请赵忠去治安队大堂置下酒席,拿出一壶“蓬莱春”招待赵忠,将赵忠哄得很开心,又过了莫约一个时辰,袁珣才磨磨蹭蹭骑着夜照玉来了治安队。

    袁珣第一时间没有理赵忠,而是迅速和戏忠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其确认的肯定后,这才大笑着朝着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的赵忠迎了过去。

    “哈哈哈哈,赵公远来,令旧金蓬荜生辉,不知我这朋友是否怠慢了赵公。”说着,袁珣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来,轻轻往赵忠面前一塞,“这是小子一点小小的礼物,还请赵公手下。”

    赵忠下意识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两颗晶莹剔透带着些碧绿的珠子,不知是什么宝石,但是看那圆润的外形和剔透泛光的样子,想必价值不菲。他不露声色的将那锦囊收于袖中,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俊俏少年,不禁好感大升。

    他哪里知道那两颗珠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宝石,乃是袁珣着马钧和浦兴试着烧制玻璃的试验品?玻璃是烧出来了,可是袁珣不知道如何让玻璃变得通透,所以这珠子虽然晶莹剔透,可是内里却是充满了绿色杂质和气泡,也只能用来当窗子,还有些不透光,只能算是残次品。根本就不值钱!

    “袁少君别来无恙啊?老奴此次来,是给袁少君带来好消息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锦帛卷轴,站起身严肃道:“汝阳袁珣听旨!”

    袁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暗自瘪了瘪嘴,跪下朝着圣旨磕了一个头。

    “天子有诏:袁氏子弟袁君瑜,收拢流民,带其安家落户,与朝廷赋税,德行高尚,其才可赏,特追封袁珣嫡母宗室永安县主刘泷为永安大长公主,其子袁珣继县主为永安亭侯,封永安亭侯为东宫舍人,食邑两千户,再将封天子帝女万年县公主刘彤为代郡郡主,许与袁珣为妻。准许永安亭侯肄业后返回洛阳完婚任职,钦此!”

    赵忠宣完旨,这才看着呆立当场的袁珣道:“永安亭侯,还不接旨谢恩?”

    “那个……赵公,我问一下您,陛下不是没立东宫么?何以我又是封侯,又是任东宫舍人?”

    赵忠收了袁珣的好处,看袁珣万般顺眼,只恨这小财神不是自己赵氏的人,哪里在乎袁珣的唐突,耐着性子笑着将前些日子袁隗辞官求立东宫荣升太子太傅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说到:“咱家托大,称你一声表字,君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你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袁珣下意识偏头看了戏忠一眼,见戏忠正瞪着他,眨眼示意他领旨,这才无奈的结果甚至,磕头谢恩。

    唉……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婆,而且还是灵帝的女儿,谁知道长什么鬼样子,要是是个丑八怪怎么办?而且这事情要怎么和海棠解释啊?那个傻妮子还在洛阳痴痴等着自己肄业回去娶她,这下倒好,把自己等成小妾了!

    想到海棠那美丽的娇靥和看着自己那痴痴的眼神,袁珣心中竟然一痛,五味杂陈。封侯固然是好的,可是当公主的老公……这算怎么回事?说好的恋爱自由呢?

    就在袁珣接过圣旨,趁着谢恩跪在地上低头面上阴晴不定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娇喝。

    “我不嫁!赵爷爷带着圣旨回去吧,告诉父皇,就算我刘彤嫁阿猫阿狗,我也不嫁这登徒子小恶贼!”

    堂中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淡黄襦裙秀美绝伦,却又带着一丝英气的少女站前门前,红着眼眶看着堂中众人。少女身旁站着一个青衫纶巾的英挺青年,正皱眉看着一众人。

    “文若?你怎么来了?这位是……代郡郡公主?”

    戏忠一见那青年,不禁奇怪的问道,这少女都说了“我不嫁”,戏忠如何还不知道她就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女儿,前皇后宋氏的亲生女,帝姬刘彤?

    “是你!你这疯女人,在这里干嘛?”

    袁珣一见那黄衫少女,又想起了自己那化做两半的白玉束发冠,不禁又惊又怒。

    赵忠却是面色一变本想发作,想了想这终究是天子唯一的女儿,也收起了他一向飞扬跋扈性子,向着刘彤鞠了一躬,笑着说道:“君无戏言,殿下从洛阳私自跑到颍川已然不对,倘若还忤逆了陛下,只怕陛下会不喜的。”

    刘彤想起自己那父亲当年无情害死母亲,这些年又对自己不管不顾,现在还随随便便将自己许配与那登徒浪子,不禁气苦,哭道:“父皇不管我,现在还欺负,赵爷爷你也欺负我,那登徒子明明……现在也来欺负我!我不管我就是不嫁!要嫁你嫁好了!文若哥哥,咱们走!”说着一拽那青年的衣袖,转身就走。

    那青年本想和戏忠打招呼,可是被刘彤拽了一个趔趄,只得无奈苦笑朝着戏忠拱了拱手,追着少女离开。

    “神经病啊!搞得我很想娶你似得!赶紧走!走的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回来,老子娶我的美美海棠去!”袁珣不禁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嘲讽万分。